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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山(组诗)

时间:2024-05-04

西山隐身于一座城池巨大的阴影里。

即使拆除了楼顶之物,露出天际线,

城,仍不容山,高出的部分。何况西山。

必将被忌惮,被屏蔽,必将不得善终,终日

为雾霾笼罩。咳嗽。咳出一百年的

兵荒马乱。西山大营。末将在。遵命。喳——

晴朗昂贵。是西山的奢侈品。需要牺牲。

那么,就跪请一个理由,为献祭计吧。

依山傍水。自古安宅上选。依山之城有福

山,未必有。功高盖主。老臣知罪了。

西山无峰。无头。只占一洼地。哮喘。

不能打倒,不能删除的,恭请忽略。忘记。

后 海

今夜在后海不可读诗。本朝的红灯笼

比前朝明亮。圆形肥肉内闪烁历史的残核。

前海。西海。北海中海南海。中南海。

都比不上后海暧昧,且富于真正的宫廷味儿。

也许只有这个季节,虚构才能照进现实,

梦,才能在旋转的玻璃门后面铺开

地毯式遐想。铲雪者,铁丝网,我们

才能在湖边上,竖起时间的断崖——

嫔妃们三五成群,穿皮草,着羽绒,喝啤酒,

K歌,吃糖葫芦。皇帝忙就让他忙好啦

酒吧街。溜冰场。快车。都不忘初心。

只是站在银锭桥上,她们,再也望不见西山。

修水晨记

绿色的修水,晨光里看不出流动。

宿命的河流,向北还是向南,

取决于地理和历史的走向。

它荡漾,在河岸有限的限制中,

无限松弛,圆融,而且自足。

如果我没来到这里,带着教科书

强加给的记忆,如果我的记忆

从不可靠,总是被时间涂抹,篡改,

然后更正,此刻我站在它的岸边,

肯定就不会想起太多。

河边有人钓鱼,林中空地上,

妇女们跳佳木斯舞,一个老人

坐在望江亭里听新闻联播,

忽远忽近的汽车引擎声夹杂着人声

组成生活的河流,并与修水平行。

人们都活在现世之中。过去这里

曾经发生过什么,对他们的生存

并不那么重要,唯有我

站在我的生中怀抱着我的死,就像修水

永远怀抱着另一个太阳。

夏日清晨之诗

我写下早晨,夏日,然后把它吃掉。

写下一滴露水,太阳,太阳未升起之前,

然后把它吃掉。

窗外,持续又间断,此起

又彼伏的蝉鸣,然后,把它吃掉。

不免想起昨夜,西湖,鸣翠湖,以及

夏夜的星光,星光里漏下的,咒语。

我在星光下确实默诵过一首诗吗?还是

我把那首诗连同星光,也已经,一起吃掉?

现在,我写下这些,你们称之为诗,

我写下的,陈尸于此,未写下的

和写下又删除,记起又忘却的,

也早被我一起吃掉。

长 椅

我说有这样一条长椅已足够

有太阳照在这条长椅上已足够

有带盐味的风从海上吹来

吹这条长椅和坐在长椅上的我

已足够——

我不需要什么道路

我走过的所有道路都使我疲倦

也不需要什么未来

呵呵,生命的未来啊

一想到这两个字……

就看到远处的驳船隆隆驶过

冲浪者,一会儿旋上浪尖

一会儿又跌入浪谷

我钟情晚年的平静如少年钟情激越

一条长椅可以坐一下午

一条长椅也可以坐完余生

大海无可奈何

大海在大海的对面

撬动蔚蓝,推送浪波

它以鸥鸟为信使

以绿苔,为礁石修辞

大海在大海的深处涌流

藏起雷电,和冰雪

无人知晓它何时阵痛

何时让鱼群,打捞沉船

大海在大海的里面

昏睡,梦见堤坝溃败

它一片幽暗,太阳的闪光灯

也照不出它的全部

一头笨拙的狗熊

用一生摇晃自己的笼子

它看不见大海多大,蔚蓝

何处开始,盐怎样结晶

大海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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