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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束索玛花

时间:2024-05-04

青林

来过玉阳城的人都知道有条玉阳河,来过玉阳河的人都知道落霞山。从远处看,玉阳河仿佛一条碧色的飘带,飘飘悠悠,即使在山洪泛滥的夏季,她也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微波潺潺,迤逦而行。玉阳河水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意态楚楚,而又恬静温柔。

落霞山不高。但因了玉阳河水的滋润,却也山林茂密,四季青苍。特别是在春夏时节,满山盛开着各色的索玛花,一群群采花的孩子背着精致的竹背篓,披着落霞的余晖将他们的欢声笑语撒向山野的时候,那真是童话的世界呢。

在落霞山山脚,玉阳河折首的地方,有片人口聚居地,红砖的楼房夹杂着陈旧的青瓦房,参差不齐颓圯的黄土泥坯房,还有靠着路边牛毛毡盖顶的木棚子。人也不一样。蓬着头趿着半胶鞋挽着一只裤脚的是当地的农村人;满面尘灰穿着油污的工作服打街上经过的是下班的炼铁厂工人;这里能骑摩托车摇来晃去的就算是有钱人了,但说话做事都极为谦恭,一点都不摆谱。这就是落霞镇,一个贫穷落后的,只有一个国营炼铁厂的乡村小集镇。

小集镇并不热闹,除开星期天,逢二五八才当集。即便二五八逢上星期,也是猪狗不惊,车马不扬。市面上,尽管也有卖肉的,卖菜的,卖小百货的;也有商店,服装店,修理铺,茶馆,录相厅,但因流动人口少,都生意清淡,门庭冷落。

只一样除外,那就是花市。

说到花市可能有点夸张,因为它在市面上占据的位置只是街尾的一条不足三米宽不到二十米长的窄巷,而且卖花的也仅仅限于一群都不过十岁的孩子。这些孩子清一色地背着竹背篓,里面有的装着杏梅,有的装着山茶花,有的装着马蹄莲,有的装着兰花草;多数的,则是落霞山春夏时节特有的索玛花,每五枝捆成一束,一束才卖五毛钱。这些花童大多都是当地的农村娃,也有少部分是炼铁厂工人子女,家庭各不相同,但有一样是相同的,都在为自己攒取学费。孩子们非常辛苦,他们必须在头天下午放学后结队去山上采回鲜花,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钟之前又必须赶到花市等着。一则因为城里的买花人为了花的新鲜往往来得更早;二则他们在读书,赶八点钟上早自习课。八点钟一过,热闹的花市也就如风消散,集市又归惯常的冷清了。

花童的花一般都卖不完。买花的老板大都还有同情心,采购的数量毕竟有限,往往就采取折中的办法,每人篓里抽出两三束。看着孩子们渴求的眼神,他们开始心里挺别扭的,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当然也有个别的孩子着实讨人喜欢,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卖花的孩子中,有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读小学二年级,母亲是炼铁厂下岗工人,大家都喊她朵朵。春上时节,朵朵每天都六点半钟准时来到花市,细长的颈子上吊着一只小书包,背上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竹篓,里面的花也没什么特别,全是农村娃司空见惯的索玛花。与山桃和山茶花相比,索玛花只能算是一种极普通极易采摘的花儿,买的人少,卖的人却多,可每次都是朵朵先卖完。朵朵身体瘦瘦的,瘦瘦的身体裹着件劳动布改缝的旧衣服,头发也是黄焦焦的,在脑后用橡皮筋扎成对尖尖的羊角辫。一位普通得就如同背篓里索玛花儿一样的小女孩。如果说小朵朵身上真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她有一张红朴朴光洁好看的小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晴,如同清泉般明澈如同柔波样灵动的眼神,以及走路时那轻轻扬扬的脚步。见过她的人都说,这小女孩是落霞山的钟灵毓秀呢,就一样不好,生在穷旮旯长在穷旮旯,穷山的女儿,穷水的女儿,穷厂的女儿,那是贱命嘞!

朵朵自上学后一直靠卖花攒学费。细心的人会发现,她的背篓里始终装着二十八束花,不多一束,也不少一束,沿着边儿紧靠着刚好放满。但她卖花的最好记录是卖完十六束,得八块钱。其它时候只能卖几束,最差时候甚至一束也卖不掉,这还是去年春上的事。但今年春上就不一样了,因为有个城里人每天都来,而且专买朵朵的花。

那是个料峭的春早,朵朵赶到花市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钟。看着小伙伴们一个个正收拾着背篓,准备向学校出发的时候,小朵朵都急得要哭了。这时候,一位三十来岁的高个年青人立在了花市门口。青年人像是行了很远的路,光葫芦头凝着晶亮的汗珠,外衣绞在手腕里。他一走进花市眼晴便四下张望,像是在寻人,又像是在查看哪个孩子竹篓里的花最中意。小伙伴们见来了买主,又争相举起竹篓,呼地围了上前,都喊:“叔叔,买我的花,买我的花……”朵朵个子小挤不过去,便站在原地不动,双手却下意识地高高举起两束花,花下是红朴朴的小脸祈求的眼神以及眼里滚动的泪花。也许就是那串晶莹的泪花打动了买花人,那人竟拨开人丛,径直走了过去。小伙伴们都不喊了,都羡慕地望着朵朵。

“你叫朵朵?”

朵朵点点头。

“几岁啦?”

“八岁,叔叔。”

“知道我是谁吗?”很怪的问话。

朵朵摆摆脑。“不知道。”

青年人笑了,笑得也怪怪的,酸酸的,涩涩的,眼里有几点星亮,像是泪光在闪动。青年人颤栗的双手捧着朵朵的小脸足足端详了起码有两分钟,都看得小朵朵不好意思了,看得小伙伴們都奇怪地围拢来,才大梦初觉地松开手,一束束从竹篓里拿花。小伙伴们争相帮着朵朵数,一束,两束,三束,四束……八束,九束,十束……当拿到第十七束的时候,大家都屏住呼吸,都惊疑地瞪大了眼晴。朵朵也有些慌乱,捧竹篓的手明显地抖动,她可从来一次也没卖过这么多的花嘞。中年人慢条斯理地将十七束索玛花捧在胸前,他拿花的时候却不看花,雾蒙蒙的眼晴还是像先前一样呆呆地看朵朵。那些花儿挤蓬蓬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有几束落在地上都没看见。小伙伴忙帮着捡起来,横放在他的手上。青年人腾出只手来,只把花束朝怀里拢了拢,又开始从竹篓里拿花。

“让我看看,还有几束呢?”

小伙伴们争相报数:“十七束,一共是二十八束,还有十一束……”

青年人问:“为什么是二十八束呢?”

小朵朵怔了一下,垂下头。同学说:“她不告诉你……”朵朵便瞅了一眼,同学便不说话了。青年人又拿出三束,当拿第四束时,却被朵朵紧紧抓住了。

“这束不卖。叔叔,我只卖二十束!”

青年人并不松手。“我全要。你放心,叔叔有钱。”

朵朵却抓得更紧了。“叔叔——”

青年人为难地松开了手。

小伙伴们又争相举起了竹篓。“这有,这有,叔叔,买我的,买我的……”

青年人拿出十块钱,递给了朵朵。当他胸前捧满索玛花,两只手还分别捏着一大把花准备离开的时候,朵朵忽然追了过去,将竹篓里剩下的八束索玛花一起放在了青年人的胸前。

“叔叔,这送给您的……”

“你这是……”青年人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谢谢您叔叔,您是好人……”朵朵羞涩地望了青年人一眼,背起竹篓,转身向学校方向跑去了……

玉阳河折首向东,曲曲折折又拐了几道弯约二十里地的地方是玉阳城。玉阳城是座老城,国家搞规划,要玉阳城旧貌换新颜,所以这两年大兴土木,建筑行业如火如荼,新修的楼房雨后春笋般林立于两岸。大约两个月前,一支特殊的队伍加入了城市的建设。一色的青壮年汉子,一色的光皮头,一色的蓝底白条衣背着显眼的号。这是一支由青年劳改犯组成的特殊建筑队,全是特别挑选:青壮年,罪行较轻,或者即将出狱。他们活跃在建筑工地上,专挑最苦最累的土石方活干,每天出工八小时,不加班,可以得十五块现钱的收入。其余时候,劳改犯住工棚,实行就地管制,纪律严明,不许外出。当然也有例外,这就要看是什么情况了。

这天早上,时候约八点二十分左右,正是劳改犯出工的时间。劳改犯出工前要点名,然后由干警押解列队去工地。这天早上劳改队出了大事,少了一名犯人。青年警官何中岳额头冷汗涔涔,颤抖的手翻动花名册一一核对,终于查出这名“偷逃”的犯人名叫周述,户籍落霞镇,现年二十八岁,入狱前是名国企工人,刑期七年,离满刑的时间仅差两个月。了解完案底,所有干警都松口气。因为他们与犯人打交道多年,常识告诉,即将出狱的犯人是绝不可能逃狱的,除非这个犯人是个疯子。那么,可能性是什么呢?

所有劳改犯都原地待命。春天的早晨还有些寒意,一百多条汉子双手抱头伏在竦竦冷风里,头上方是乌黑发亮的枪管,紧张的空气凝滞得如同要滴出水。八点五十分,搜寻的人报告说还是没有人。不能再等了,只要是犯人,不管是对怎样的犯人,都该到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候,犯人周述却出现了。光着头,淌着汗,一只手绞着劳改犯衣服,一只手还捏着大把鲜艳欲滴的索玛花向工棚方向跑。他可能已预感到惹了大祸,当快要跑拢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滚倒在了地上,花全掉进近旁的水沟里。在他刚倒地的时候,早有七八名干警扑上前,多此一举地将他死死按住,上了铐,而后如同拈张羊皮般地扔上了警车……

对于犯人周述“偷逃”而又重新归队这件事,管教干警因为种种原因并未过多地去深究,更没谁有兴趣去在意那把落在水沟里的索玛花。他们只认定“偷逃”这件事,严肃纪律是必要的,严厉惩处也是必要的。周述被关了七天禁闭后又放了出来,刑期加了半年,还是在建筑工地上服刑,只是歇工的时候整个劳改犯队伍全被关进了一幢未建好的三层楼里,被看管得更严了。

时间如同玉阳河的水,转眼半个月时间滑过去了。这天,管教干警何中岳巡视工地,无意间走到一个开盖的城市下水道口。道口严重堵塞,渣子已被犯人清理出来,全是索玛花枝,一大堆,里面还有许多未谢的花儿。这些花儿如同一张张翘首期盼的小脸,竟没来由地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他蓦地想起了半个月前那个“偷逃”而后又归队的犯人周述,想起了他落在水沟里的索玛花。这,不可能是个巧合吧?

于是他私下里找到周述,以一个平常人的姿态与他谈话。他抱着浓厚的兴趣,但了解的结果却几乎大失所望。故事并不生动,无非是一个生活困难的小家庭,一个刚转来本地服刑离异的劳改犯父亲,有个靠卖花攒学费的女儿。因为服刑,当父亲的不能探家,只好每天早上趁吃饭的间隙偷出工棚去看看女儿,并用头天得来的工钱去买自己女儿的花,仅此而已。

青年干警很快便将此事忘了。又隔了两三天,因为出差,他去落霞镇。他去得很早,开的是警用面包车,出发时天还未亮,到达落霞镇,就七点来钟,天才微明。可这么早,街尾的窄道上已经挤满卖花的孩子们。他发觉孩子们都衣着单薄,鼻子上挂着清涕,有的还全身竦竦发抖,冻得通红的小手都争相向他举起装花的竹篓。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就想起了那个叫周述的劳改犯,以及他那个卖花的小女儿。

“谁叫朵朵?”他问那些孩子。

孩子们不答,放下竹篓,目光却望着站在最远墙跟一个颈上挂着小书包的七八岁小女孩。

他走向朵朵。朵朵怯怯地望着他。

“你就是朵朵?”

朵朵点点头。

“妈妈呢?”

“妈妈病了。”

他的心蓦地被什么抓紧了。“爷爷奶奶呢?朵朵。”

“我只有妈妈。”

他不由叹口气。

他又问。“朵朵!”

“叔叔——”

“讀几年级了?”

“二年级,叔叔。”

“告诉叔叔,读书苦么?”

“不苦。”

“想读书么?”

“想。”

“读书好么?”

小朵朵仰起尖俏的小下巴,想了想,却说:“读书不好,叔叔。”

他怔住了。出乎意料的回答。这孩子每天六点半钟不到就赶到花市卖花,为的就是攒学费读书。一个想读书的孩子,一个不认为读书苦的孩子,怎么能说读书不好呢?

“因为——”朵朵似乎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问,低下了头,“妈妈生病没钱,读书妈妈苦……”

他明白了。他点点头,微微松口气。

他后来还问了很多,包括问其他孩子。天真的孩子一一作答,回答也大抵相似。从孩子的回答中,他感觉到一种格外的沉重,同时又有几分感动。这些孩子还小啊,看上去都不超过十岁,可瘦小的身体却承载着家庭的重担,这需要怎样的勇气怎样的力量啊!

细心的干警还发现,在他与朵朵讲话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这孩子总是大口大口地喘气,连讲话都是非常吃力的样子,仿佛得了什么病。他后来几次来落霞镇才渐渐知道,那个叫周述的犯人向他讲起自己女儿的时候,刻意对他隐瞒了许多。

这天,这位青年干警归队时警车里放着的全是索玛花。不止二十八束,还有其他孩子的,有农民孩子的,也有工人孩子的。他没将这些花扔掉,而是装点在办公室里。他平素看惯了索玛花,可第一次觉得索玛花比其它花都香都纯,只是纯香诱人的芬芳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味道。

落霞镇只一条独街,叫老街。老街特别宽,宽宽的街两旁,是青一色极低矮的旧瓦房。每当傍晚的时候,夕阳从落霞山顶斜照过来,一大片粉红色便落在乌青的瓦房顶,又从瓦房顶如同薄绸缎般垂下,铺在尘土微扬的青石板街面上。这个时候,除了一队放學的孩子经过,街面上总是静得出奇。店铺早已打烊,店主都去田间地里忙活去了,而这里的人又兴一天只吃两餐,所以房子又难见炊烟。傍晚的落霞镇,显得特别的沉寂空落。

但是,落霞山坡上却是热闹的。这里是孩子们的世界,也只有这里,才是孩子们的乐园,孩子们的天堂。傍晚的落霞山,那是片燃烧的花的海洋。红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交相辉映,照亮了五彩的天空;青冽的山泉,仿佛自天而垂的匹练;飞在空中的野鸡,仿佛飘动的彩团;青青的草地,仿佛缀着星星的碧色地毯。傍晚的落霞山,令人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这段时间,孩子们已不热衷于采山上稀缺的山茶花和兰花草。他们发觉,城里来买花的叔叔阿姨都一下子变得怪怪的,喜欢极普通的索玛花儿,而且一次都要好多。所以他们背篓里采摘的,都变成了这种花儿。

朵朵背篓里始终装着二十八束索玛花。为什么是二十八束呢?朵朵从不告诉别人,别人问她也不说。只有采完花独自一个人坐在河边理花的时候,她才有心对着玉阳河诉说心中的秘密。

“卖给叔叔二十束,送给叔叔八束。爸爸二十八岁,朵朵满八岁啦!”

“妈妈说,朵朵满八岁,爸爸就回来。爸爸最喜欢索玛花儿呢!”

“今天是几日啦?”她自语着掰指头算。“朵朵再卖两个月花,爸爸就该回来啦!”

玉阳河水汩汩流淌,似乎也正和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倾诉。玉阳河水柔波依依,生动地闪出张慈爱的脸。朵朵从没看见过父亲,可他分明看见一位高大年青的汉子,她思念的爸爸,正大踏步向她走来;爸爸和所有买过她花的叔叔一样,都有颗挚热善良的心。她多么想告诉生病的妈妈:妈妈,别难过,我没见过爸爸,可我知道,爸爸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哩。

朵朵的事,通过何中岳很快在管教干警中传播开来。他们于是在公安战线上作了次有意义的宣传活动,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一时间,很多城里人都涌向落霞镇买索玛花。有叔叔阿姨,有爷爷奶奶,还有穿着花俏的小朋友们。都想认识朵朵,认识和她一起卖花的小朋友们。还有好多来自社会各方面的捐款,有捐给孩子们做生活费的,有捐给建校的,有捐给朵朵治病的,直接寄到了朵朵所在的玉阳小学。只不过这些事,工地服刑的犯人周述不知道而已。

这天,市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想采访朵朵。可是,意外地,他们并没见到朵朵。他们又“冒昧”地去了朵朵的家,去了朵朵的学校,可得到的答案是:就连她的母亲她的老师都不知道朵朵去了哪里。她头天去坡上采了花的,可这天全部的小朋友都没见过她。他们最后失望地开着采访车回城,并约定第二天再来。在回城的路上,他们遇见过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可惜不知道是朵朵。

小朵朵捧着装满索玛花的竹篓站在路边上,大大的眼晴一直望着路的尽头,一直站啊站,等啊等。因为妈妈告诉过她,这天,是爸爸回家的日子。小朵朵一直站到天黑,一直等到星星出来,等到月亮从落霞山对面升起。路头不见了,她望着落霞山,落霞山无言地沉默着;她又望玉阳河,玉阳河水轻声呢喃和她一起呼唤。她的泪水,大滴大滴落在鲜艳的花朵上,落进玉阳河的河水里。

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并没接回她日思夜想的爸爸,第二天就病倒了。正巧,这天何中岳干警又来落霞镇出差。自那次认识朵朵以后,他一直都来落霞镇买朵朵的花,而且还知道了二十八束索玛花的小秘密。可近段时间因为公事竟耽搁了,心里面竟有种愧疚的感觉。他一下车就想见到朵朵,想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可遗憾的是,和昨天电视台的记者一样,他也没找到朵朵,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女孩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自那以后,再也没谁见过这位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她美丽的影子融入落霞山的霞辉,随玉阳河水,永永远远地飘走了。但落霞山并未平静,来买花的人始终络绎不绝,都要索玛花。他们都说,索玛花,是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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