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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联理论视角下的翻译策略选择——以《牡丹亭·惊梦》白芝英译本为例

时间:2024-05-04

■张 蕾/重庆邮电大学

一、前言

《牡丹亭还魂记》简称《牡丹亭》,刊行于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是明代著名戏曲家、文学家汤显祖的经典代表作“临川四梦”之一。该剧描绘了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最终克服重重困难永结同心的故事。其中第十出“惊梦”描绘了二人的初见,是二人亦真亦幻的爱情的开始。近年来,《牡丹亭》的外译活动十分活跃,各种译本层出不穷,而白芝(Cyril Birch)的译本可谓最经典的英译版本之一。

美国汉学家白芝从1960年后期开始着力研究并翻译具有传奇色彩的中国古代戏曲,1974年白芝将《牡丹亭》的第一到五出,第七、九、十出译出,发表在香港《译丛》(Renditions)学刊上。1980年白芝完成全书翻译,译本交由美国印第安那大学出版社出版。该译本一经面世就好评如潮,可以说是《牡丹亭》走向世界的关键起步。白芝以自身深厚的汉学知识和文化底蕴为基础,在翻译过程中忠实原文且保留了原文的神韵,其译本被视为“可读性”与“可靠性”兼备的上乘之作。对于《牡丹亭》这样极具中国古典文化底蕴的作品来说,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于典故、双关语、隐喻等的处理一定离不开翻译策略的选择。因此本文将从关联理论出发,以《牡丹亭》第十出“惊梦”英译为例,探讨白芝译本翻译策略的选择问题。

二、从关联理论看翻译的本质

关联理论是一种认知语言学理论,1986年由Sperber和Wilson在其专著《关联:交际与认知》中首次提出。关联理论重新认定了语言交际模式,认为语言交际过程是一个明示—推理过程,也就是说话人用明白无误的说明表达自己的意图,而听话人则从说话人明示的信息中推断说话人暗含的意图。Sperber和Wilson在《关联:交际与认知》的第二版中将关联原则改为两个原则,分别为认知关联原则和交际关联原则。认知关联原则与最大关联性有关,即进行话语理解时用最少的处理获取最大的语境效果;而交际关联原则与最佳关联性有关,即进行话语理解时通过有效的处理获得充足的语境效果。

语用学的发展给翻译带来了新的研究角度,从关联理论的角度来看,翻译的本质就是译者在原语认知语境和目的语认知语境中寻求最佳关联的过程。而关联理论框架下的翻译是一种等效翻译,认知语境是影响翻译的重要因素之一。其中认知文化语境对于文学翻译的影响可谓最大。认知文化语境指的是语言运用的相关的社会文化背景、历史文化传统、思维方式、价值观念、情知和社会心理等,是社会结构的产物。认知文化语境有助于译者通过自身对原语文化的深入了解寻求语境的最佳关联,建立起对原文的认知,然后在译入语文化背景下通过自身深厚的文字功底和文化底蕴再次寻求最佳关联,向译入语读者传递原作风貌。《牡丹亭》作为中国戏剧的经典代表作,白芝在翻译过程中选择了多样的翻译策略来寻找语境中的最佳关联。

三、关联理论下《牡丹亭·惊梦》白芝英译本翻译策略的选择

《牡丹亭》作为中国历史上的传奇剧本被改编成各种戏曲传唱至今。其中家喻户晓的《游园惊梦》是昆曲《牡丹亭》的经典剧目,它改编自《牡丹亭》的第十出《惊梦》。《惊梦》一出彰显了汤显祖在戏剧创作上的才华横溢,他通过一系列的意象描写、人物刻画和情境渲染塑造了美轮美奂、“虚实相生”的意境美,引领读者感受了杜丽娘久居深闺的惆怅和二人初见的一见倾心。孔尚任曾言,“传奇虽小道、凡诗、赋、词、曲、六文、小说家,无体不备。至于摹写须眉,点染景物,乃兼花苑矣”。因此《牡丹亭》作为南戏精品自然集古典诗词、骈文、俚语等各种语言形式于一身,而这一点却给该作品的翻译带来了重重障碍。从关联理论视角来看白芝在处理这些翻译难题时,成功地运用了直译、意译等翻译策略去寻找并再现了两种文化之间的最佳关联,不仅保证了原作内容得以被顺畅理解,同时还保留中国传统戏剧的神韵。

(一)直译

所谓直译,就是在译文语言条件许可时,在译文中既保持原文的内容,又保持原文的形式——特别指保持原文的比喻、形象和民族、地方色彩等。在关联理论的视角下,文学翻译是认知活动和审美活动的统一,在认知文化语境相同的前提下,直译是译者传递认知最直接的方式之一。

例1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

The green hillside

bleeds with the cuckoo’s tears of red azalea,

shreds of mist lazy as wine fumes thread the sweet briar.

这句唱词描绘了红色杜鹃花开遍野,荼蘼架外如烟似云的美景。这本是春意盎然的景致,但在汤显祖的笔下,那片片鲜艳的红是杜鹃啼血而成,而荼蘼架外游丝般的烟雾也是一副醉软迷离、柔弱难支的模样,这一切暗含着杜丽娘内心的幽怨伤感。白芝在处理这一句中“杜鹃”一词的翻译时选择了直译加注释的方式,给译文读者以想象的空间去用心感知这一情境,达到共情。他通过自身深厚的中国文化学识点出了“杜鹃”与“啼”之间的关系,将“啼红了杜鹃”译为“the cuckoo’s tears of red azalea”,并对“azalea”加以注释,告知读者“azalea”不仅代表杜鹃花也代表杜鹃鸟,并讲述了“子规啼血”的来历,让译文读者自己体会“杜鹃”凄凉哀伤的象征意义。从关联理论的角度出发,“杜鹃”潜藏在中文背景下的引申义在西方文化语境中是很难找到绝对对等的意象的,因此,为取得最佳关联,与其冒着破坏原文意象的风险,在另一文化语境中搜寻“替代品”,不如保留原文的意象,采取直译的策略让读者自行感受原文行文空间里的意境。

(二)意译

意译要求译文能正确表达原文的内容,但可以不拘泥于原文的形式。从关联理论的视角来看,译者对于原作的解读实际上是一种深入细致的文学鉴赏活动,需要译者将浅层次的、零散的意象感知通过自身的审美想象,重新整合情感逻辑,探寻形象构建和审美特征的最佳相似性,用译文语言重构原文的审美意象,使译文读者感知与原文读者相同的艺术形象和审美体验。

例2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Bright the morn,lovely the scene,”

listless and lost the heart

—where is the garden “gay with joyous cries”?

这一句可谓《牡丹亭》中最脍炙人口的一句唱词之一,《红楼梦》中的林黛玉都曾在行酒令时说过。那似“姹紫嫣红开遍”的“良辰美景”都“付与断井颓垣”,实在叫人悲从心生。在无可奈何之中,杜丽娘忍不住痛苦的反问:到底谁家才有赏心乐事呢?白芝在读到此句时,想必也感受到了杜丽娘的惆怅与苦闷,对于“奈何天”和“赏心乐事”作出了自己的解读。为了让译文读者感受此情,白芝的翻译可谓充分体现了关联理论的两个原则,以最小且有效的处理获得最大且最优的语境效果。“奈何天”很难直译,但对于中文读者来说,可以极易理解到它表达的其实就是一种无奈之感,因此白芝此处选择了意译,译情不译形。从关联理论的角度来看,对于“奈何天”的翻译,白芝删除了关联性不强的部分,进行了适当的解释和添加。“listless”本意为“无精打采的,没有活力的”,而“lost the heart”为“失落,灰心”的意思,因此将“奈何天”译为“listless and lost the heart”可以让读者瞬间看到一个苦闷忧伤而又愁绪满怀的女子。“赏心乐事”,从字面意义上就可知指的是“令人开心快乐的事”,白芝意译为与“赏心乐事”具有极强关联性的“gay with joyous cries”(欢声笑语)。试问,如果没有令人开心快乐的事,哪里会有欢声笑语呢?因此,这样通过寻找关联性来进行意译既可以避免直译的直白,增加想象的趣味,又让译文读者可以最大限度理解该语境下的真情实感。

四、结语

《牡丹亭》作为中国戏剧文化的瑰宝,具有极高的文学和艺术价值,其译本的传播将有助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世界舞台散发魅力。通过上述分析,可以发现文学作品中常包含大量意义空白和意义不定性,《牡丹亭》也不例外,但这种文学模糊在给读者留下无限想象空间的同时也给翻译带来了重重困难。中西方文化语境的不同造成的认知和审美差异以及翻译中或多或少存在的文化缺省现象,要求译者在翻译时灵活运用各类翻译策略去删减关联性不强的内容并寻求语境内的最佳关联。如今,白芝的译本依然在西方世界的中国翻译文学子系统中占据着核心地位。由此可见,白芝在翻译该文本时所选用的翻译策略是该系统所认可的。因此,选取关联理论作为翻译背后强大的理论支撑,对于中国民族文化的输出可谓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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