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衡发展条件下解放政治之希望空间的理论新探——《不平衡发展：从马克思到尼尔·史密斯》简评

马耀鹏



不平衡发展条件下解放政治之希望空间的理论新探
——《不平衡发展：从马克思到尼尔·史密斯》简评

马耀鹏

【摘 要】付清松的专著《不平衡发展》围绕社会发展的不平衡性，对由此在马克思主义内部引发的历史认识论、叙事偏好和解放政治时空前提的普遍性假设等问题做了深入的再思考。通过马克思主义不平衡发展理论谱系的梳理，提出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应在时空生产的社会过程中探索一种协调普遍与特殊的“战斗的特殊主义”策略。

【关键词】不平衡发展 空间生产 解放政治

以唯物主义方式重建历史的必然性叙事这一最迫切的时代任务，使得马克思恩格斯继承了德国古典哲学之理论普遍性的传统，以及基于理论普遍性而对工人阶级解放政治时空前提的同质性假设。但现实是，工人阶级的解放政治从开端处便遭遇时空条件的不平衡难题。从思想史角度看，马克思主义的确关注了这种不平衡并在其理论建设中予以回应，但遗憾的是，学界从解放政治学角度对马克思主义不平衡发展理论的研究却长期处于缺席状态。近期，由江苏大学付清松副教授独立撰写、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不平衡发展：从马克思到尼尔·史密斯》在此方面做了有益的尝试和探索。

本书在研究模式上的一个突破是采用了一种“双向三角形”的研究框架，即将社会历史条件的不平衡发展、由此带来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回应以及工人阶级解放政治策略的调整作为马克思主义发展的三边关系，在考察三者间的互动中定位马克思主义在历史认识论、叙事视角和模式等发面发生的深刻转换。本书还将不平衡发展置于资本主义自我再生产的脉络当中，考察资本主义借助不平衡的空间生产实现的幸存给马克思主义带来的重大挑战。这种研究路向在国内研究中并不多见。更值得一提的是，本书还首次提出了诸多新思想、新观点和新判断，笔者不揣浅陋，拟对其中几个印象深刻的要点扼要评析，借此求教于学界同仁。

首先，在解放政治的时空演变上，作者提出了资本主义不平衡地理发展的类型学、规模层次学和向度说。在历史考察中，作者指出资本主义的不平衡发展由地理扩张和空间重组的双重逻辑驱动。早期主要体现在地理扩张，到了19世纪末，资本主义重新瓜分殖民地的问题反映出它转向以空间重构为主导的模式［1］。此外，资本主义不平衡发展始终是在全球规模和资本主义内部两个规模进行的，而且它不仅是横向上的扩张，还有纵向上的质量拓深。这样一种复杂情形的并置，使当代工人阶级解放政治陷入了极困难的处境。

其次，作者揭示出，列宁基于帝国主义不平衡发展而在其链条的薄弱环节发动革命的做法，同毛泽东基于中国社会不平衡发展分析而得出的“农村包围城市”的新型革命道路，具有内在的逻辑同构性［2］。世界社会主义革命主战场的东移本身就是世界资本主义发展不平衡的产物，这触及到马克思有关革命最先在经济较发达的西欧率先爆发这一论断背后的历史认识论问题。如果此论断是从理论上得出的科学结论，那么社会主义战场向东偏移的历史现实，给经典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前提提出了何种挑战？应该说，这一问题的提法本身为马克思主义的深化和创新打开了巨大的空间。

再次，借助于近年来兴起的空间生产理论，作者提出了解放政治学的空间转向命题，并就相关问题展开了实质性讨论。作者认为资本主义的空间生产为其打开了新的幸存之路。空间由此成为当代解放政治的一个新落点。以列斐伏尔为例，如作者在其他场合阐明的那样，空间生产承载着列斐弗尔以空间重建历史认识论直至本体论的诉求，空间批判是回应资本通过空间生产实现幸存及其导致的空间后果的元叙事和话语，绕道两者，他试图实现解放政治的空间转向，并将争取城市权利、实现空间革命作为新社会条件下激进政治的新地形。

最后，作者深入探讨了不平衡地理发展条件下解放政治策略调整的可能性理论方案。认为工人阶级解放政治须学会妥善处理各空间规模上发生的类型各异的反资本主义运动。尤其是，围绕剥夺性积累与围绕生产性积累的阶级斗争的关联问题。因时代限制，经典马克思主义将更多精力放在了围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展开的斗争，但资本主义的世界性质骤然增长后，反剥夺性积累的斗争日趋重要。激进左翼政治排斥传统的围绕生产的阶级斗争，其政治效果也被限制和削弱。反剥夺性积累斗争的性质、与传统阶级斗争的联系等问题仍有待理论的细致清理。一个基本判断是，地方化的政治组织以及局限于某一空间规模的反资本主义斗争，容易将解放政治冲动转化为自我否定的危险。今日马克思主义须思考将限于地方的特殊主义翻译成普遍性诉求，开展“战斗的特殊主义”游击战。

客观地说，国内马克思主义的不平衡发展研究比较繁荣，但也毋庸讳言，多数研究过于集中在个别理论家相关思想的碎片化评述上。付清松的此本专著力图突破以上研究瓶颈，突出马克思主义思想史维度、解放政治视域以及以理论体系为支撑的现实指向等特色，应该说，这些方面都是充分值得肯定的，在理论上呈现出不少的闪光点。笔者认为，该书对于在全球资本力图对现代化模式进行同质化改造的当下，坚持社会主义之中国特色、培植以中国梦为核心话语支撑的地方性想象具有积极的启示意义。

参考文献：

［1］付清松．不平衡发展：从马克思到尼尔·史密斯［J］．人民出版社，2015：82．

［2］付清松．不平衡发展：从马克思到尼尔·史密斯［J］．人民出版社，2015：92．

作者简介：马耀鹏（1969-），陕西横山人，江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