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曹雪芹借人物之口表其文学观

摘要：《红楼梦》在内容上包罗万象，在文学体式上更是众体兼备，除了诗词曲赋，连赞语、对联、诔文、酒令等也有涉猎。就诗而论，在题材上有即事诗、咏物诗、咏史诗等，在形式上有限题诗、限韵诗、限体诗等，在体制上有绝句、拟古体、骚体、律诗，不胜枚举，是一本值得研究其诗学特色的文学名著。本文将结合《红楼梦》中不同人物对话解析暗藏的曹雪芹的文学观。

关键词：曹雪芹;红楼梦;文学观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23-0010-01  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23.006

一、师古而不泥古

第十七回中，贾政深知宝玉不喜读书，但是在对对联上还有点才情，于是喊宝玉陪同宾客题匾额。在山口处贾政让宝玉拟一个，宝玉认为“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而在泄泉处，他又不同意众人用欧阳公提酿泉的“泻”，认为较为粗陋不妥。贾政就问宝玉为何前后态度不一致。宝玉解释，此处用“沁芳”更为新雅、蕴藉含蓄。此处曹雪芹强调的是师古而不泥古，以前人为师但又拘泥于前人陈规，切勿不活用，不加以变通地照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如果不能表达今人意思，不如提笔重写新的，如果原本古诗已经能够表达思想，那就不必费心费力。用新用旧以能否表意为目的而进行取舍，并非盲目崇尚古代旧人诗句，贴切意境为第一要义。

二、充分肯定戏文的文学价值

第二十三回，宝玉和黛玉共读《西厢记》，宝玉连连称赞是真的好书，而黛玉读完也认为其辞藻警人。两人不觉读入了神，用书里的话互相打趣。黛玉在回潇湘馆的路上，途经梨香院，听到笛声吹奏的戏文，不禁惊叹“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因此，于曹雪芹，戏曲不是小道、末枝，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淫词艳曲，它亦有传情达意、教育风化的作用。戏曲和文章本为一家，有学者将戏曲本体追溯为诗歌，是有理可循的。戏曲源自情思，源自现实，虽云游戏亦是文章。随着时代的变化，所有的艺术形式想传达的内在核心应是“意”。诗词歌赋可以表意，可视为正统文学形式，戏曲同理，不该被排除在外。曹雪芹对戏曲的抒情志作用作了充分肯定，已经破除戏曲在传统文学史上的定位，一定意义上给予戏曲价值上的认定。

三、摒弃老套，破除陈腐

第五十四回，贾母质疑说书《凤求鸾》中类似才子佳人题材故事的真实性，她指出故事情节上的老套重复，即必是书香门第，父亲是宰相，女儿是一代佳人，见到心仪的男子便失了身份，前后矛盾。说明此种说书在流传发展的过程中已形成固有模式，曹雪芹借贾母之口表明其文学态度，流露出想要破除陈腐旧套的愿景。他也确实在此思想下设计了《红楼梦》情节的悲剧化走向，突破了绝大多数传统戏文中众人喜闻乐见的大圆满结局，并非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而借爱却不能成全直指封建社会对自由恋爱的戕害，因此有深刻的批判现實意义。这也与曹雪芹受到“性灵说”的思想有关，他要求诗文多样化和风格化，而非千篇一律。这是《红楼梦》的美学价值之一，是曹雪芹的文学观念的体现，文学指向生活，文学是社会意识的体现。

四、诗歌创作讲究立意深远，求新求变，不拘格律

第三十七回“结海棠社”和“拟菊花题”是集中展现大观园中众人才情的重要一节。先有李纨评判黛玉和宝钗的诗，潇湘妃子的诗风流别致，蘅芜君的诗含蓄浑厚，最终蘅稿取胜，可见含蓄有味、立意深刻的重要性。探春随之也附和李纨“潇湘妃子当居第二”，然而宝玉认为还应再次斟酌蘅潇二人的诗。曹雪芹如此设置，一方面体现宝玉内心稍偏于黛玉，另一方面在其诗学观中，含蓄蕴藉或许比风流雅致略胜一筹。再者湘云和宝钗夜拟菊花题，从宝钗的话中可以明晰其诗学思想：诗题不要过于新巧，要避免题目刁钻古怪和险韵，不然会小家子气，作诗头件事情是要立意清新，不要落套，好诗不为韵所缚。曹雪芹在展现宝钗人如其文落落大方的同时，借宝钗之口表明了自己对诗题的看法，即立意先行，措词随后，勿求险求怪，勿拘于格律，而对“新巧”度的把握尤为关键。结合紧接着的下一章众人题菊花诗，李纨评《咏菊》《问菊》《菊梦》三首诗不仅诗新，立意更新;尤其是《咏菊》巧的恰到好处，一点也不堆砌生硬。如此更加前后印证曹雪芹对诗作立意的重视，这源于他对《沧浪诗话》的研读。不仅仅是宝钗的话语中有所体现，在第四十八回黛玉教香菱作诗，也是强调规矩、词句是末事，立意为第一要紧，真意趣的情况下，不用词句修饰也是好诗。并且建议像香菱这样的初学者学诗不要从浅近的入手，先有王维、李杜打底，再学习陶、应、谢、阮、庾、鲍等人的诗，层层递进系统学习。

五、结语

如此看来，《红楼梦》包含的诗学价值是无法用千字文可以详尽的，曹雪芹借《红楼梦》中众多人物之口或含蓄或直白地表明了其文学观念中对诗词曲赋等文学形式的功用内涵以及价值的理解，体现了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诗词功底。

参考文献：

[1]   曹雪芹.红楼梦（上、下册）[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

[2]   于景祥.由《红楼梦》看曹雪芹的诗学观[J].红楼梦学刊，2009（06）.

作者简介：王丽薇，文学学士，研究方向：中国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