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叙事结构下《嘉莉妹妹》美国梦的涅槃重生

彭 威易长幸

（1.湖北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2.湖北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圣经叙事结构下《嘉莉妹妹》美国梦的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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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湖北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2.湖北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20世纪初，德莱塞发表了《嘉莉妹妹》；叙述了嘉莉从乡下进城后从寂寂无名的小女孩转变为小有名气的女演员的故事。很多文学批评文章都犀利地批判她美国梦的破裂。文章则借助诺思诺普·弗莱圣经叙事学中的U型结构分析嘉利美国梦的涅槃重生，为批评《嘉莉妹妹》提供新的角度。本文也运用了一些女权主义批评理论分析了嘉莉向事业型女性的转变。

嘉莉妹妹；U型结构；女权主义批评；重生

20世纪初，美国内战北方获胜，赢得了劳动力和市场的大背景下，疆土极具扩张，经济实力大为增强。如马克·吐温描绘的“镀金时代”那样，社会财富流动、分化加剧，造成许多社会问题，人们涌入城市追逐“梦想”。嘉莉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德莱塞的现实主义风格及对细节的描写生动地勾画出主人公嘉莉进城追求成功地历程。反映了乡村底层女孩在社会转型期的命运写照，揭露了环境对人的巨大影响。而此时的“美国梦”“也由原来崇高的境界逐渐向世俗化转变，演变成为只有少数人才能实现的梦想。特别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社会转型时期，由于种种可知和不可知因素的制约，对于广大的下层劳动贫民来说，“美国梦”只能是作为梦想而存在”。

“U型结构”是弗莱在分析圣经时提出的结构模式，他认为整部圣经是一部大体包含在U型结构中的神圣喜剧，从旧约人类失去生命树和水到新约末尾重新找到他们，都叙述了人类从受难到获得拯救的过程。“在这种结构中，故事的开始和结束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分别代表堕落之前和获救之后的状态，中间由下降到上升的曲线则指代由堕落到获救的过程”。如果我们将女主人公嘉莉的命运历程牵引出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嘉莉“美国梦”物质层面上“接受资助一贫如洗事业小成”，精神层面上“善良无知不忍诱惑+背叛私奔精神感悟”。

故事就是以嘉莉本赴芝加哥开始的。此时的嘉莉，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小女孩，随身携带“一只放着些盥洗用的小物件的鳄鱼皮手提包，一纸盒小点心和一只弹簧开关的黄皮荷包，里面放着她的车票”以及四美金。这时嘉莉刚满十八岁，还沉浸在离别故乡的伤心之中，憧憬着大城市生活。此时的她，如同新生婴儿一般，任何事物对于她来说都是新鲜、美好的。此时嘉莉的命运无法确定，在风城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进城后，面对姐姐、姐夫冷漠的态度，求职时炎凉的现实，工作时微薄的收入，此时嘉莉对耳环、手镯、外套的渴望，超出了一切。“倘使她能得到这一切，她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的”。这就是嘉莉最原始的渴望，如婴儿对乳汁的渴求那般，是嘉莉面对需求与不满的矛盾。大病一场无人理解之后，在面对杜洛埃资助时，那种原始本能促使嘉莉无法拒绝。这种在姐姐那样的亲人那无法获取的温暖促使她一厢情愿地去相信“他的确是一个出色的好心人。这个家伙身上全无邪气”。而事实上，杜洛埃是为了接近女人，想和她们建立关系，且认为这并不有损于她们。

到这儿嘉莉的第一阶段自我想象塑造成功，物质上是一个为了满足基本生理需要的小女孩，接受了“好心人”的资助；精神上孤苦无助，不安羞涩容易轻信。此时的嘉莉在答应杜洛埃“同居”之后，已经由U型的顶端开始向下滑落。客观来说，嘉莉此时还是一个善良无知需要解决生理需要的小女孩，用本能或需求更为贴切。但嘉莉的选择无疑“对体面的美国人遵循的所谓生活准则的直接挑衅。当时美国人接受的传统教育是：女人惟有贞操才是最珍贵的，堕落的报应即使被处以极刑，也是死有余辜的。”在精神上的挣扎屈服于物质上的需求后，嘉莉的内心也在“堕落”，但是此时还未到底。

答应同居后，嘉莉就住在舒服的房间里，但她从内心里对杜洛埃的赞美持有争议，而患得患失的她依然害怕失去这一切，在经过一段短暂的自我催眠，“我能到哪里去呢，我是个可怜的女孩子”，最终还是没有逃离这间房，选择了杜洛埃的怀抱。

嘉莉似乎天生善于学习，学习有钱人的派头，似乎弄到手一件衣服，便能着手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得体。此时她就像爱上水中自己倒影的纳西索斯那样，自鸣得意。甚至她能听到宝石的语言；而这就是来自撒旦的声音，现实中满足生理需求后，撒旦便化身为心中的欲望。弗洛伊德说：“人类是充满欲望并被欲望驱使的动物。”嘉莉已经从生理需求驱动下滑到心里欲望驱动。然而外界环境，杜洛埃削弱了了嘉莉对欲望影响的抵抗力，他们甚至一起讨论大街上时尚的女人。

嘉莉深陷其中，哪怕在看出了杜洛埃只想要她做情人，敷衍推迟结婚之时，她还是妥协等待。可她内心尚存的道德感，还是让她体会更深的不安。即使是这样，嘉莉也强忍这种担忧，不愿摆脱。

遇到赫斯渥之后，嘉莉心中对“风度”追逐的欲望再次扬起。这是一个有风度，说话有分寸十分有趣的成功男士。穿着考究的精工西装，各类配饰，戒指、宝石、金链怀表等时时刻刻从潜意识里刺激着嘉莉，让她萌生好感。这时嘉莉碰到一个可能结婚共度余生的对象，心中的天平悄然倾斜，杜洛埃的砝码已然注水。结果在这潜移默化的过程中，赫斯渥在房间里对嘉莉大胆地表白也让她无力抵抗。嘉莉觉得她已经变了，变得可怕，她选择欺骗杜洛埃，和赫斯渥私下幽会。即使发现赫斯渥有妻室，愤怒之极，也不敢断绝关系。赫斯渥骗她上了火车后，带她私奔被发现，嘉莉除了任他摆布别无选择最终到了纽约。

也是在纽约之时，嘉莉的美国梦在物质层面跌落到了谷底，赫斯渥同食品店老板赊账几星期，连买牛排也要在半磅和四分之三磅上讨论一番。这时的嘉莉甚至还不如刚到芝加哥那会。虽然嘉莉已经不是婴儿般的她，但是对生理危机的恐惧依然时刻侵袭她的心。在薪水从十二块涨到十八块时，“赫斯渥一点也不知道这回事，也不知道前排的观众对她眉目传情，以及散场后有些人围住他想要勾引她。”外界环境对嘉莉的影响，让嘉莉自然想到家中老夫赫斯渥每天百无聊赖，逐渐失去了以前吸引她的风度。于是嘉莉第二次背叛，这次的对象换成了赫斯渥。

此时嘉莉的美国梦在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都已跌落到U型的最底端，物质上一贫如洗，精神上背叛成性。批评家们认为此时嘉莉的美国梦已经破碎，即使是物质层面在她一炮而红之后有了转机，精神层面还是堕落到底。但恰恰是从艾姆斯的出现后，嘉莉在精神层面上有了转机。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女权主义浪潮兴起的时候。“正因为女性“一无所有”，进入二十世纪时便无所畏惧。”“德莱塞笔下的嘉莉妹妹应该算是当时最具革命性的“新女性”形象。笔者有理由认为，德莱塞在塑造嘉莉妹妹形象的过程中从根本上改写了“女性特质”(femininity)概念的内涵”嘉莉从一个任人摆布的乡下小女孩成长到一个都市独立事业女性，将富足温暖的生活目标从男人身上转移到自己奋斗上，首先就是一个精神上进步。其次，艾姆斯拒绝拜金，追求自己的生活方式——自由自在；这无疑给在都市里树立金钱价值观的嘉莉注入了新的空气，让她为这个新的气质着迷，同时也是嘉莉开始专注于精神上的修养。“我们不知道来自何处，也不知道要去何方…你应该帮助世人表现他们自己。”“这使我觉得仿佛我什么事都还没有干过。”在和艾姆斯对话之后，嘉莉精神上获得新生，她意识到此刻，才正是时候开始展示社会价值的时候，该和以前的自己斩断联系。没有人能够不犯错，此刻在艾姆斯的指引下，也可以说此刻代表着上帝对嘉莉的指引，激发了她人性向上的一面，让嘉莉的美国梦的涅槃重生。嘉莉从U型底部向着理想的顶端升华着，完成了对自己的精神超越。

在大工业生产的时代，人们已经被“异质”成追名逐利的机器。美国梦的世俗化也让勤劳俭朴的清教精神荡然无存。德莱塞在20世纪开端发表了嘉莉妹妹，可能正是要给转型的社会一些反思和警示。也许他想表达正如圣经中耶稣受难重生那样，人的受难也是获得救赎的必经之路。嘉莉在接受指点之前的艰苦、堕落都是在为最终的涅槃作铺垫。他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善良无知的嘉莉，看到了一个依附于人的嘉莉，但最终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独立自强，思考改变，欲行善举的嘉莉。这也许就是对嘉莉妹妹美国梦重生最好的解释。

[1]黄开红.社会转型期的“美国梦”——试论嘉莉妹妹的道德倾向[J].外国文学研究,2006(03).

[2]刘国枝.《人造黑人》的U型结构叙事[J].湖北大学学报,2005(06).

[3]裘柱常.嘉莉妹妹[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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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朱刚.二十世纪西方文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

[6]林斌.从嘉莉形象看德莱塞的女性观及其内在矛盾性[J].外国文学研究,20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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