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曲天泽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济南 250199)
悲剧不死,生命不息
——论西方文学中的悲剧意识
曲天泽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济南 250199)
从生命力感的角度,通过研究西方文学艺术,探讨西方文化中悲剧美的价值和作用,并以此为借鉴,呼吁国民尊重悲剧,尊重生命。
悲剧;生命力感;西方文学
在科学还未诞生的蒙昧时代,人类是如何战胜神秘诡谲的自然、苍茫无尽的宇宙以及变幻莫测的命运,在激烈的自然竞争中得以生生不息的繁衍?朱光潜在他的《悲剧心理学》中向我们展示了先辈们走向的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希伯来人和印度人选择了宗教,在他们眼中上帝就是一切;中国人,在一定程度上还有罗马人,他们满足于一种实际的伦理哲学;而古希腊人却在哲学和宗教之外选择了悲剧,沉醉于一种悲剧的审美观照却并不作出判断。现代科学早已告诉我们这些都不过是早期人类虔敬乐观的心态下一种自给自足的设想,但却也清晰地向我们展现出悲剧的价值——宗教选择了强权,哲学选择了逃避,而悲剧却选择了直面苦难和高歌生命。
史勒格尔说过:“人性中的精神力量只有在困苦和斗争中,才充分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与命运观念相连,所以产生了悲剧;因为在悲剧中蕴含着艰难困苦和不可屈服的尊严,所以人的伟大与崇高得以彰显。朱光潜说过,“命运可以摧毁伟大崇高的人,但却无法摧毁人的伟大崇高……任何伟大的悲剧都不能不在一定程度上是悲观的,因为它表现恶的最可怕的方面,而且并不总让善和正义获得全胜;但是,任何伟大的悲剧归根结底又必然是乐观的,因为它的本质是表现壮丽的英雄品格,它激发我们的生命力感和努力向上的意识。”从苏格拉底第一次将关照的对象指向了“人”,到康德“哲学是人学”的提出,比起中国的伦理道德社会,西方哲学更早的发现和肯定了人自己。与此相对应,从古希腊开始,在柏拉图“把诗人赶出理想国”的政治理念,希伯来和基督教文化中严肃的宗教人本意识,以及古典主义以后越来越被重视的理性观念之下,悲剧的发展虽然经历了种种严酷的挑战,西方人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它的追求——古希腊的英雄们在“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下对命运的勇敢反抗,哈姆莱特在“生存还是死亡”的困惑中对生命意义的不懈追寻,卢梭在《新爱洛伊丝》中对自然人性的热烈呼唤……人们用悲剧高扬生命的崇高和人类的不朽,又在这样的不断发展中巩固了悲剧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种激荡着生命力感的悲剧意识不仅体现在小说和戏剧作品中,在西方艺术的每个角落,我们都会轻而易举地发现它的踪影。
罗马梵蒂冈美术馆中陈列的雕塑群像《拉奥孔》以其高度凝练的悲剧性深深震撼着每一个观众的心灵。在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中,拉奥孔因警告特洛伊人不要将希腊人的木马引入城中而触怒了希腊的保护神雅典娜,盛怒之下的雅典娜派出两条巨蛇咬死了拉奥孔和他的两个儿子。在紧张和惨烈的气氛中,拉奥孔的两个孩子由于惊恐而露出绝望的表情,位于中间的拉奥孔一面流露出同样的恐惧和痛苦,一面又在极力挣脱巨蛇的缠缚。人物面部表情的扭曲和紧张以及全身肌肉、神经和血管的扩张都已经到达了极限,苦痛伴随着观者心跳的频率渐渐弥漫全身,令人感到一种窒息的绝望和死亡所无法阻止的反抗的力量。作品通过共时的展现,巨大的感情能量在一刹那间如波涛般汹涌而来,一切崇高、壮烈、悲恸、无奈、英雄气概和生命力在一瞬间将我们吞噬,这种广阔的艺术张力或许只有悲剧能够概括和承载。
如神话所展现给我们的一样,人类从原始走向文明的历程也正是一场张扬生命力感的悲剧。在美国作家房龙的著作《宽容》的开始,作者便以英雄史诗的韵律形式和悲壮语调向我们讲述了人类的先辈在破除生存的恐惧与偏见过程中的悲剧故事:在宁静的无知山谷,老人们的法律和上帝的意志统治着一切,先知们以生命为代价寻求着真理和更高的生活,并最终引领人类走向理性。如果说人类的专制和固执来源于对生存的无知和恐惧,那么悲剧便通过使人们认识到个体生命的毁灭和整体生命的坚不可摧,为人们提供了一种乐观自足的价值依据。
在以悲剧为最高艺术形式的西方文学中,悲剧美通过或壮丽崇高的英雄史诗,或忧郁细腻的感伤情怀,向人们传递着生生不息的生命意识。
而在遥远的东方,悲剧却没有如它在西方文明中一样取得高尚的地位。被林黛玉赞为“曲词警人,余香满口”的元曲名篇《西厢记》,不仅以其华艳富丽的曲词和兴象玲珑的意境给人以抒情之美的享受,更以其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满足了中国人审美心理的需求,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浓重一笔。其实不仅是《西厢记》,在中国文学传统中,这种“大团圆”结局因契合了讲究善恶报应的中国传统文化心理而成为文学创作的正统和主流。这在一方面体现了重视伦理道德的中国人乐天知命的心理特质,另一方面也造成了历史以来中国文学悲剧美的缺失和对人性与生命的忽略。
以这种“大团圆”结局为代表,中国传统文学中虽然自发的产生了悲剧,有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对待生命的心愿,但自觉意识形成以后,各种世俗教训最终压制了悲剧,使其始终处于无意识状态,没有在文学史上得到承认,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形态并发挥它的作用。因而,对于从未给悲剧以公正对待和合理地位的中国来说,我们更应该正视生命,重视悲剧;尊重生命,尊重悲剧。
悲剧不死,生命不息。悲剧面前,我们任重而道远。
[1]朱光潜.悲剧心理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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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4)14-008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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