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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绑架”

时间:2024-05-04

陈松林

C市经济开发区商贸大厦已竣工半年了,大厦西侧农民工食宿的工棚至今没有拆除,为什么呢?因二十多个农民工辛辛苦苦干了八个月,只望工程竣工拿到工钱回家过年,可谁也没有想到,至今没有拿到一分钱,二十多人还都窝在工棚里。他们的工头刘吉天天去三建公司,天天空手而归。今天一大早刘吉早饭也没吃,又去找刁经理算账。刘吉来到公司门口时,大门还关着,他不敢远去,就坐在公司门口石阶上等人家开门。公司大门一开,传达室门卫见是刘吉就说你又来了,刘吉一笑,算是打个招呼,转身直奔三楼,在经理室门口又等了个把小时,才等来刁经理。

经理刁得财三十出头,身材矮小,骨骼细瘦,但他瘦脸上那双细眼却闪闪发光,极其有神。他一见刘吉就极其厌烦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经济开发区没拨钱给我们,我们哪来的钱给你们!等开发区有钱来再跟你们算账!”刘吉不善言辞,可心里明白,姓刁的在耍滑头。他一气之下,奔到经济开发区,找到开发区主任,要求主任做好事,拨钱给三建公司。主任说开发区不欠三建一分钱,让他去找刁经理。刘吉马不停蹄又来到三建公司,对刁经理说:“我刚从开发区来,人家不欠你一分钱!”“不欠?我不知道呀!”刁经理很惊讶,“等财务科长回来查点查点,你先回去吧!”刘吉明知道刁得财在搪塞他,可又拿他没办法,他在想,窝在工棚里的二十多人盼他回去结算工钱哩!可眼前一分钱没讨到,回去怎么交待!刘吉真是心急如焚,这一急,陡地想起一个人来,于是急忙去找她。

刘吉去找谁?这是后话。现在先说说工棚里的农民工。

窝在工棚里的二十多个农民工,唐林最年轻,今年才19岁。唐林家庭经济困难,母亲又长期卧病在床。去年唐林就辍学在家,帮父亲干农活,今年春上跟王祥出来当水泥工。

“祥子哥,”唐林似乎要哭,“刘叔会不会把我们大伙的工钱卷走?”

王祥在刘吉手下当了四五年水泥工,刘吉从没有克扣他一分钱,他了解刘吉为人憨厚、处处为大伙着想,最近一个多月来,他为大伙讨工钱,真是跑断了腿,愁白了头。“他不会昧着良心卷走大伙的血汗钱的!”王祥说。

“可刘叔一大早就出去了,”唐林说,“眼下天快黑了,怎还不见刘叔回来?”

祥子也在想,是呀,刘叔去哪了?王祥正想去找刘吉,刘吉回来了。

“工钱讨到了?”大伙异口同声地问道。

刘吉摇摇头,他见大伙有的骂娘、有的唉声叹气,就说道:“大伙别急,今天我去找了个人,她满口答应帮我们讨回工钱,我相信她的话。大伙等好消息吧!”

刘吉带着王祥又来到三建公司。刁得财一见刘吉,细眼一眯,习惯性地手摸下颏,说:“刘头,我不是跟你说了,财务科长不在家,等财务科长回来查点查点,如果开发区真的已拨钱给我们,我保证结账付钱!”“刁经理,今天已是腊月二十四了,大伙都在等钱回家过年!”刘吉说着朝王祥使个眼色,“看来今天又白跑了,你去打电话给大伙递个信。”刘吉转过身来又求道:“刁经理,俗话说,好事做了好事在,你就做做好事吧!”“沒钱空口说白话!谁不想做好事!”刁得财说着就要走。这时,他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一按接听键,听到那头说:“刁经理,你的老婆在我们手里,你报警也好,不报警也好,反正我们不怕!”刁得财听得汗毛直竖,脊背发凉,颤声说道:“你们不能伤害小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那头说:“你听好了,只要你把25万块钱用塑料袋装好,放在街心公园后门口的垃圾筒里!现在是9点,12点之前放好,我们保证不伤害你的小琴!”刁得财舌头都开始打颤了:“你让小琴说话!”那头小琴哭泣着说:“得财,你快按照他们说的去做,越快越好!”刁得财还想说什么,那头关机了。

站在一旁的刘吉见刁得财脸色惨白,额头冒汗,有点担心地说:“刁经理,你不碍事吧!把心放宽些……”

小琴叫阮小琴,刁得财的未婚妻。今年春上,刁得财在东方酒家宴请客人,明眸皓齿、细腰丰臀的阮小琴刹那间就把他的魂勾去了。这以后,刁得财有事没事,三天两头往东方酒家跑。刁得财到东方酒家的次数多了,渐渐跟小琴混熟了。一天,刁得财请小琴喝酒,两人你一杯我一盅,渐渐地都有了点醉意,刁得财用嘴唇寻到小琴的唇,接着便亲热地狂吻。刁得财借着三分醉意,开始一件一件脱掉小琴的衣服,当他开始脱小琴的内衣时,小琴一个激灵,似乎清醒了,双手紧紧护住身子,叫道:“不!不能!”刁得财被小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醉意全消,望着小琴说道:“小琴,我是真心爱你的,决不骗你!”“像我这般年纪的女孩,受骗上当的太多了!”小琴迅速地穿好衣服,“再说,我是个未结婚的女孩,你是有老婆的人了!”刁得财从此更敬更爱小琴。

说来也真是缘分,三个月前,刁得财的老婆遇车祸身亡。刁得财忙完丧事后,几乎天天围着小琴转,小琴被他的真情感动,终于投入他的怀抱,两人同居了。这几天,刁得财正筹划结婚之事,小琴却被人绑架了。

刁得财定神思忖,“你报警也好,不报警也好”这句话在脑子里一闪,决定报警。

河桥公安分局离三建公司只有三五十米,刁得财一口气奔进河桥分局。

分局陈局长听了他的叙述后,问道:“你知道是谁绑架的吗?”刁得财摇头,陈局长又问:“你有冤家仇人?情敌?”刁得财想了想,使劲摇摇头,陈局长又问:“一点蛛丝马迹的现象或感觉都没有?”

刁得财又沉思一刻说,听嗓音,打电话给他的是个年轻人,讲话土里土气的。这家伙不怕报警,说只要在上午12点前把钱放到垃圾筒里,就不伤害小琴,否则,先睡她,后杀她。陈局长又问了一些细节。

街心公园离刁得财住处只有二十多米,绑匪竟敢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地段,在光天化日下取钱?陈局长思来想去,感到蹊跷。陈局长派出四名便衣警察,隐蔽在街心公园后门口的垃圾筒周围。他再三叮嘱刁得财不要惊慌失措,要沉着冷静,钱放进垃圾筒后,不要离开,一定要见到阮小琴。

这时,刁得财的手机响了,是阮小琴打来的,她说:“得财,钱带来了吗?”他反问小琴在哪里?阮小琴说:“别问我在哪里,你钱带来了没有?得财,你不能骗我,骗了我我就……”没等小琴说下去,刁得财说:“带来了,我这就放到垃圾筒里去!”小琴说:“好的!”

刁得财把装有25万元的塑料袋放进垃圾筒里,一转身,见刘吉和两个农民工伸手去取钱,他既惊又气:“刘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小琴!”正说之间,几名便衣警察一齐拥上,扭住刘吉和两名农民工。

“放开我!我们是为了讨工钱,被迫无奈,才这么做的。”刘吉说。

“讨工钱?”陈局长走过来说,“绑架人质讨工钱是犯罪行为!”

“这不是我的主意!”刘吉说。

“不是你的主意?”陈局长反问道,“那是谁的主意?”

“是我出的主意!”阮小琴边说边来到陈局长面前,她身边跟着唐林。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刁得财又惊又喜,一下子抱住小琴:“这是怎么回事?真是你的主意?”

阮小琴肯定地说:“是我的主意!”

原来,阮小琴也是苏北里下河地区溱东乡人,跟刘吉同乡。小琴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到城里来找刘吉,请刘吉帮她介绍工作。东方酒家餐厅部王经理也是溱东人,刘吉就请他帮忙,没几天,小琴就在东方酒家当上了服务员。

刘吉多次讨工钱讨不到,焦急之时想到了阮小琴,就将刁经理欠工钱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小琴,请她帮忙说说情。阮小琴是个热心肠的人,满口答应帮忙。

阮小琴问刁得财为什么欠农民工工钱不给,刁得财说,不是不给,而是公司账上没钱。阮小琴趁刁得财不在公司之机,找到公司财务科长,问他公司欠没欠农民工的工钱?财务科长如实说欠。小琴问他为什么不给工钱?是不是公司暂时账上没钱?财务科长如实说公司账上有钱,留着发公司职工年终奖金。当天晚上,阮小琴很生气地问刁得财:“是发公司职工奖金重要还是还农民工工钱重要?”刁得财却脸一沉说你少管闲事!

阮小琴气得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她又盯着刁得财问欠农民工工钱还不还?刁得财还是一句话:你少管闲事!阮小琴说,人家要告你!刁得财脸一板:由他告去,你管什么闲事!真是吃饱撑的!

刁得财这番话,伤了阮小琴的心,她心灰意冷地怀疑刁得财口口声声说爱她是虚情假意,于是她跟刘吉他们商量,主动提出“绑架”自己的主意。

这时,刘吉插话说:“今天我和王祥又去三建公司,再三请求刁得财结算工钱,哪怕先付一部分,好让我们回家过年,可刁经理就是不松口,没办法我给王祥使个眼色,让他打电话给唐林按照小琴的主意,给刁经理打电话。”刘吉说到这里,阮小琴看看塑料袋,又看看刘吉,转身对陈局长说:“我出此下策,一举两得的目的达到了:一是帮助刘吉他们讨回了应得的工钱;二是考验了得财对我的真情。陈局长,刘叔、唐林他们对我一不绑二不架,这算什么绑架人质?”

“这事以后再议。”陈局长拎起塑料袋问刁得财,“这钱怎么处理?”“让刘吉他们拿去吧!”刁得财说。

“早这样爽快,省了多少麻烦!”陈局长说,“你也不会担惊受怕!”

(责编:余楠 图:刘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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