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存在方式的三个维度

王育纯

摘要：人存在于实践中，在实践中建立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等一系列关系；人存在于历史中，继承前人的生活经验与生产资料，且自身具有时代性的角色也终将成为历史长河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人存在于发展中，不断突破现实生活中的桎梏，寻求自身的全面发展，促进社会和世界的发展。人是从历史中来，立足于现在，又到发展中去。

关键词：唯物史观；人；存在方式

人始终是哲学不可忽视的研究对象，但由于哲学流派纷繁复杂，其见解也不尽相同。“理性主义哲学大都认为人以理性的形式而存在，黑格尔哲学认为人是‘绝对精神的外显式存在，而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的观点就是典例。自然主义哲学认为人以自然性存在方式，拉美特利认为人是‘一些在地面上直立着爬行的机器的观点就是佐证。现代非理性主义或人本主义思潮，从人活动的创造性本性来理解人的存在，认为人是超越性、创造性、批判性的存在，即自为存在。现代文化哲学坚持从人的文化创造和文化生活世界来理解人的存在方式，认为人以文化形式存在。”①以上的哲学流派关于人的存在的方式的理论，都未能以人的本质特性总和去揭示人的存在方式，略显片面性，但这些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对深入探研人的存在方式具有积极作用。

马克思创立的唯物史观，通过对以往人学思想的扬弃，把“从事实际实践活动的人”作为其理论的出发点，认为人的问题应从实践生活、社会历史、生存发展的角度来考察。“个人怎样表现自己的生活，他们自己也就怎样。因此，他们是什么样的，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实际生活过程，”②人类在生产生活资料的过程中构建人际交往的形式、治理社会的方式以及生产资料分配手段等内容。马克思踏实地扎进现实生活的泥土中，考察生活世界中人真实的存在方式，即人作为社会主体所具有的本质行为呈现出的现实及变化发展的三个维度。

一、人存在于实践中

人类的生活实践活动是使其区别于动物的本质行为。在实践活动中，人是主体，有意识地发挥主观能动性改造外在世界，构建自身的生活世界并且创建社会生活中的各种关系。“一当人们自己开始生产他们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把自己和动物区别开来。”③人与动物最大的本质区别就在于人类生存所需的资料是以外在客观环境提供的资源加上人类有意识地改造而创建的并且在此过程中创建了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各种关系。

人在实践中构建人与自然的关系。大自然为人类生存、繁衍提供丰富的物质来源，人们在实践活动过程中利用改造大自然为其生存发展提供丰富物质资源，使自身的生活水平不断地提高。人的实践活动，创建了人与自然独特的亲密关系，这种关系具有受动和主动的特点。一方面，人类的实践活动受到自然界客观发展规律的制约，人类的开发行为，必需遵守自然界的客观规律，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另一方面，人类的实践活动是发挥着人的主观能动性，我们可以在现有的条件下，发挥人的主观意识，创造满足人们自身发展需要的条件。人是在实践中构建与自然的关系，没有实践活动的对外“索取”，就产生不了“依存”的关系。人在实践中构建人与人的关系。“人们生产他们所必需的生活资料，同时也就间接地生产着他们的物质生活本身。”④人的生活是实践性的生活，没有实践，人就不会产生现实的生活，在实践的过程中，需要与别人进行合作，形成一定的交往方式，构建现实生活中人与人的关系。例如，封建社会的主要生产方式是自给自足，那么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频率小，程度浅，形成简单协作的合作方式。然而，资本主义社会，社会大生产，生产中的分工越来越精细，人与之间的交往频率高，程度深，形成较为复杂的合作方式。人类的实践活动“……在更大程度上是这些个人的一定的活动方式、表现他们生活的一定形式、他们的一定的生活方式。个人怎样表现自己的生活，他们自己也就怎样。”⑤也就是说，人在实践活动，创造人的生活状态。人在实践中构建人与社会的关系。社会生产与社会意识，都是由每个个体的实践活动创造构建起来的，是由每个具体的生命创建而成的。社会，不是由伟大的英雄人物创造出来，也不是在客观绝对精神的引导下发展形成的。每一个在现实生活中的个人，在具体的现实条件环境下进行实践活动，自然而然地成为当下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

人因实践而具体地存在着。人存在于实践中，生活世界中人的三大关系都因实践而存在。什么样的实践活动，就会形成与之相符合的关系类型，“……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⑥实践活动体现人的生活状态，考察与人相关的所有一切东西，都应该从人的实践活动中寻找答案。然而，当代人的发展状态是以历史中的人所创建的社会状态为基础而规划发展，因此人也必然存在于历史中。

二、人存在于历史中

人的发展不断地进行着，与前人有着继承关系，单个人的历史决不能脱离他以前的或同时代的个人的历史。人是不能完全抽离社会群体以及现实社会的历史发展阶段，而单独存在。人是在继承历史长河中前人的生活经验和物质生产资料之后，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新的发展模式，现阶段的发展特点也终将成为历史发展链条中重要的组成一环。“任何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体的存在。”⑦可见，人类的历史是记录一个个生命的发展轨迹，人的发展与历史的发展是相一致的。

人继承历史长河中前人的资源。“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每一代都利用以前各代遗留下的材料、资金和生产力；由于这个缘故，每一代一方面在完全改变了的条件继续从事先辈的活动，另一方面又通过完全改变了的活动来改变旧的条件。”⑧现阶段的人是在继承前人的生活经验以及生产资料的基础上，再进行新一阶段的发展模式。从物质生产资料角度看，人是具有连续性，是在具体的历史阶段担当具体情况下应有的角色。例如，从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再到资本主义社会，每一个社会的生产力都在前人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基础上，再进行更高层次的发展计划。后来社会的人脱离不了前人的物质基础，也必然只能在此基础上进行发展。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人的意识形态与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人的意识形态是截然不同。个体的历史也是世界历史的组成部分。“各个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越来越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关闭自守状态则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此自发地发展起来的各民族之间的分工而消灭得越来越彻底，历史就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成为全世界的历史。”⑨随着人类生产力的不断发展，人的历史不仅仅是单个群体，民族的历史，自身生活实践的状态会随着越来越广泛的生产方式与交往形式，而不断地扩散影响力，全球范围内人与人联系更为紧密。个人的历史也不仅属于个人的，同时也属于全社会全世界的历史。现阶段的历史终将成为历史长河中的组成部分。现阶段现实社会中人的发展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成为后人的历史，人们的经历也自然地镶嵌入长长的历史链条中，一环扣一环。例如，对于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人来说，原始社会与奴隶社会是他们的历史；而对于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的人来说，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是他们的历史，那么，资本主义社会也将会成为后来更加高级的社会制度的历史。endprint

人的轨迹因历史而饱满地存在着。人存在于历史中，不是抽象，孤立于历史，而是在历史链条中扮演着该有的角色，担当着相应的责任。对于当代人的考察，不仅要从将其放置于现实具体情况中进行分析，而且也要从历史链条中寻找现存状态的缘由与发展迹象。然而，当代人的发展状态不仅从历史中来而且终将走向远方，呈现更上一层的发展状态，因此人也必然存在于发展中。

三、人存在于发展中

“起初本是主活动的条件，后来却变成了它们的桎梏，它们在整个历史发展过程中构成一个有联系的交往形式的序列，交往形式的联系就在于：已成为桎梏的旧的交往形式被适应于比较发达的生产力，因而也适应于更进步的个人自主活动类型的新的交往形式所代替；新的交往形式又变成桎梏并为别的交往形式所代替。”⑩人是不断地向上向前发展，是动态的，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程度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整体呈现螺旋式上升状态。因此，现阶段的“发达生产力”，在后阶段就会变成“落后生产力”，现阶段的“促进条件”，将在未来成为“阻碍条件”。

人作为单个个体，是不断寻求自身的发展。创造力是人的本质特性，因拥有创造力，才具有巨大的发展潜能，强大的生命力。社会中“现实的个人”即“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在一定的关系中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人”在具体的现实条件下，不断地发挥自身的主观能动性，力求舒展自身的生命力。就像蜷缩着的叶子，拼尽全力舒展开来一样。人的一生是动态的，不断地前进。个体的发展促使社会的发展。由于社会的各种活动是由每个“现实的个人”的实质性的物质实践活动构建而成，个人的进步，也将带动社会的进步，社会的进步也会促进个人的进步。“由于这些条件在历史发展的每一阶段上都是与同一时期的生产力的发展相适应的，所以它们的历史同时也是发展着的、为各个新的一代所承受下来的生产力的历史，从而也是个人本身力量发展的历史。”⑾在承接上一代人的发展成果的基础上，不满足于现有资源，开拓创新，使人的发展轨迹“根本停不下来”。例如，纵观人类经历的社会制度，从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再到资本主义社会，后一个社会体制都是在前一个社会体制的不断发展促使其产生的。都是吸收了前一个社会体制的优秀基础再进行创造与发展。个体的发展与全球范围内的发展相关联。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在社会大生产的带动下，全球化趋势越来越明显，在全世界范围内，个人的发展带动社会的发展，社会的发展带动全世界的发展。例如，十八世纪六十年代，在英国掀起第一次工业革命，资本主义生产完成了从工场手工业向机器大工业过渡的阶段。工业革命以机器取代人力，以大规模工厂化生产取代个体工场手工生产。这样的巨大转变，随后波及了整个欧洲，带动了整个欧洲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大改革，并且欧洲各国也用枪炮打开落后地区国家的大门，带来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

人的意义因发展而生动地存在着。人是动态的不断发展的生命体，现阶段的实践活动终将带领人往前迈进，不仅仅只停留于现阶段。而且人的发展，带动社会的发展，促进全世界的发展，也因为社会与世界的不断发展，才为人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与更优越的生存条件。追求人的全面发展，是人发展的本质要求。

总结

总言之，人的存在方式就是人的社会实践活动整体架构。人因为实践活动，才创造了历史，才能存在于历史中，并且只有在实践活动中才能不断地寻找发展。“人的本质”？马克思指出，不是从“静态的”抽象、理想出发而是从动态生成的角度来阐释的。马克思强调在物质实践生活中观察人类，不脱离实践生活。“人不是某种处在幻想的与世隔绝、离群索居状态的人，而是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发展过程中的人。”⑿可见，人并非“虚幻”地存在，现实生活中一系列的实践活动，使人具体真实地存在着。人并非“孤立”地存在，历史链条中的每个环节，都是相互联系互为依存，可见人是镶嵌于具体的历史阶段中。人并非“静止”地存在，发展是人的本质需求，人的发展带动社会历史的发展，不曾停止，也不会停止。人在现实的世界中通过实践活动，撰写历史，创造未来。

[注释]

①范彩娥：《人的存在方式问题探研》，北京大学学报（国内访问学者、进修教师论文专刊），2001。

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24、29页。（转引范彩娥：《人的存在方式问题探研》，北京大学学报（国内访问学者、进修教师论文专刊），2001。）

③马克思恩格斯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德意志意识形态》，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2月版，第14页。

④同上，第14页。

⑤同上，第14页。

⑥同上，第18页。

⑦同上，第13页。

⑧同上，第13页。

⑨同上，第41页。

⑩同上，第71页。

⑾同上，第71页。

⑿同上，第71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