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是一场成人礼

张小娴

中学时代的我，很留恋学校，常常是放学后最后离开的几个人之一。

每天放学之后，几乎都有活动，不是打篮球便是打排球。夏天的时候，天天要游泳。有时候，是连续几个月排练话剧。即使没事可做，我也会跟同学在教室里聊天，直到校工要睡了，我们才肯离开。我唯一不会留在学校里做的事情，是温习功课。

那个时候，有一位老校工会拉二胡。放学之后，他爱坐在小操场旁边，沉郁地拉二胡。二胡的曲调太悲伤了，却迷倒了我这个多愁善感的少女。我曾经求他教我拉二胡，可惜他一眼便看出我不是那块料，只肯录一段送给我回家听。

这位会拉二胡的校工，是留宿的，他还负责放狗。到了晚上10点钟，学校锁门，为了防盗，校工会把几只土狗放出来。

有时候，他放了狗，我还留在学校里排戏。那几只土狗又老又呆，是绝对会向窃贼手上的美食乖乖投降的。然而，只要看到它们在学校里散步，我便知道是时候回家了。

直到現在，我还是觉得美丽的校园应该养几只狗。校工放了狗，一天才会圆满地结束。

后来，当我不再是一个学生，我才发现，人生也有放狗的时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当心中的狗已经放出来了，也是时候向你曾经爱恋的人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