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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圆规对准自己的人

时间:2024-05-04

徐天天

我从15岁时开始自残。

那时,白天我在学校操场狂奔直到累趴在地上,呛进沙土噎得喘不上气还笑着趴在地上;晚上回到家,熄灯之后蒙上被子哭得干呕,还咬着被子怕吵醒了爸妈,眼睛肿得睁不开。

16岁时,我和泽做了同桌。泽因过分温文寡言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天生一副爽朗、干净的模样,身材修长,篮球打得很好,从6岁时开始学小提琴。

那天下午体育课下课后,泽回到教室,拿过我的水杯仰头就喝,他衬衫上的纽扣开了,露出左臂上道道浅白色的疤痕。我莫名地心跳加速。

泽放下水杯,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那节体育课已经过去了3年,现在的我在市重点高中读书,泽在城市的另一角落的技术学院主修音乐,搭公交车经过市中心时偶尔能遇见他,他比上初中时瘦了,也高了,他见了我便浅浅地笑,用沙哑的嗓音叫我的名字。即使他要搭的14路公交车一辆又一辆地驶过,他也在站台陪着我,最后沉默地目送我搭乘30路公交车离开。每次我坐在车内看着泽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时,我的耳畔就回响起他的声音:“没有人是完美的,外表乐观的人说不定有过心理创伤,待人最和善的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惩罚自己,只有用圆规对准过自己的人才会懂!”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眼睛涩涩的。

直到今天我还在想,如果那天下午我不那么胆怯,不以沉默相对,不逃避,而是撸起袖子给他看我手臂上同样布满深深浅浅的疤痕,对他说“我懂”,那他会怎么做?

泽还带着少年时那青涩的固执和狂妄,可他一开始就说对了,自残在平常人眼中是多么古怪、偏执的行为,我们掩饰着内心的伤疤在人群中孤独地穿梭,不知道像我和泽这样的少年还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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