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蒋林++梁帅
蒋林,生于1978年,四川南充人,现居成都。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有《绝望收藏室》《在时间来到时踏上旅途》《隐蔽的脸》《乌有之乡》《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守望麦田》《地震时期的生命与爱》《爱与忠贞》《马不停蹄的忧伤》《流放者》等多部畅销作品。中篇小说《安眠药没有痕迹》刊于欧洲文学刊物《梅园文学》。另有中短篇小说散见《四川文学》《青年作家》《文学界》《飞天》《特区文学》《小说林》等文学刊物。
梁帅,笔名梁坏坏。1979年出生,著有长篇小说《补丁》,中短篇小说《水漫蓝桥》《白日梦》《马戏团的秘密》等。现居哈尔滨。
梁帅:很多人认为作家都是小时候写作文就比较优秀,我自己的经验是,我小时候语文实在不太好,不知道您是怎么的情况?
蒋林:这是个非常有趣的话题,也曾与搞创作的朋友探讨过,当时的结论是大多数后来从事写作的人从小写作文就比较厉害。当然,我自己也是。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觉得我文笔不错,还让我写过演讲稿去参加小学生演讲比赛。中学以后,写作文自然也不错,常常被老师用来当作范文在全班朗读,所有科目中语文成绩相对来说好一些。当然,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写作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个人化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我的中学语文老师董老师的教学方法对我后来写作有很大帮助。董老师初中和高中六年时间里,有五年时间教我。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除开升学考试那一年,他在平常教学时对课本不是很看重。一个学期里,他差不多用一半的时间讲课本,另一半时间都在讲经典文学著作。我还记得那时候没有电脑无法打印只能油印,董老师便把课本上没有的文学作品油印出来,当作教材给我们讲解。
梁帅:实际上,每个作家都有文学启蒙时期,您的文学启蒙是怎样完成的。或者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打开文学这扇门的呢?
蒋林:我想大部分从事写作的人首先都是文学爱好者,只是有些人仅仅是爱好,而有些人爱着爱着就开始搞创作。参加工作以后,我这个在农村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开始定居城市,周遭陌生、工作繁重,生活过得特别单调、机械和乏味。这时候,我便重新开始阅读大量的文学作品。整个中学阶段,除了我非常敬重的董老师在课堂上讲解的那些文学作品之外,基本上没有机会阅读好的文学作品。所以,当我在城市里孤独沉闷时与文学作品重逢时,有种如饥似渴的感受。我还记得有一段时间,除了工作基本上所有时间都在阅读。
在阅读了很多作品后,我便尝试着写。从短篇到中篇,从中篇到长篇。当然,最开始那些作品现在看起来很幼稚,很不成型。所以,我的第一部变成铅字的作品是长篇小说。当然,这之前创作的部分作品,后来重新修改后也发表了一些。所以,我很难说自己是如何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也没有特别的野心和壮举。我更愿意认为是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我与写作萍水相逢,然后一见钟情,就像遇见一位美丽的女孩一样。只是,我与写作比较长情,一写就是十多年。现在,写作成了我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
梁帅:既然谈到小时候的故事,那么请您谈谈这些年的人生经历。
蒋林:我的经历非常普通,甚至看起来有些乏味。我出生在四川省南部县的一个小山村,后来到成都求学。毕业后,我并未从事与文字相关的工作。
2001年,我在一家文化公司做编辑,主要负责图书的策划、编辑。这样的工作持续了一年,然后我辞职做了两年时间的自由撰稿人。当然,这与文学无关,最多只是文字工作。再后来,我到了报社当编辑,一直到现在。我的本职工作是做媒体,在媒体行业工作十三年了。我在成都生活已经二十年了,曾经做梦都想逃离故乡的小山村,现在那里又成了魂牵梦萦却又难以回去的地方。
梁帅:我和一些文友说过,青春仿佛是我们的另一个故乡。大概意思是说,青春仿佛作家文学上的故乡一样。经过,回望,都是作家的文学素材和出发地,您的青春和文学青春期,有什么交集?
蒋林:青春和故乡,永远都是文学创作一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藏。我们的很多经验,其实都来自于这两个重要的坐标。虽然我现在大多数写的都是城市题材,但是这里面都有着过去我青春年少时在乡村生活的体验,所以我作品中主人公在人生地图中大多数跨越了乡村和城市。比如,我曾经创作的《鸟巢》《蜂巢》《蚁巢》《鸽巢》等“巢”系列小说,糅合了我很多曾经的人生感悟。我将这些小说以“巢”命名集结,形成了一个中短篇小说集,现在正在走出版流程,准备出版。比如,《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中,有很多我在青春时期听歌的感悟。
梁帅:请您谈谈这些年的写作历程,回头看曾经创作的作品,是否存在不够完美的地方?
蒋林:写作早已融入我的生活和生命,所以十多年来从未中断,可以说写作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日常生活。只要有一丝空余时间,我都会打开电脑写。有时候一天几千字,有时候一天几百字。我估算了一下,我现在平均每天的创作量在五百字左右吧。
既然写作成了一种日常生活,那追求的就是细水长流。十多年积累下来,发表了几十篇中短篇小说,出版了五部长篇小说和四部中短篇小说集。当然,还有一些其他体裁的作品。
我认为随着知识不断地积累,阅历不断地丰富,写作水平不断地提高,回头再看曾经创作的作品肯定存在一定的不足。我想每一个作家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回看以前的旧作,都可以再改上几笔。这也是一个自我成长的过程吧。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一个遗憾。就像人生一样,青涩也是一种美。那些今天看来不够成熟的文字,是我创作之路上留下的脚印。没有曾经走过的那些艰险之路,就不会迎来广阔的空间。人生与文字,都是一样的道理,磨砺很重要。
梁帅:这些年您出版了很多作品,出版第一部作品时顺利吗?
蒋林:严格说来,第一部作品的出版非常不顺利。2004年时我便写出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并且已经谈好出版事宜,最终却阴差阳错没有出版。后来的六年时间里,我一直在为这部小说寻找出路。六年过后,直到2010年,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才终于出版。这期间,虽然多次出版无果,但是我的心态比较淡然、积极,情绪从未受到影响。一方面积极寻找出版的地方,一方面写了很多中短篇小说。我发表的几十篇中短篇小说中,大部分是那个时间段写的,而且状态极好。就像我在自己的第五部长篇小说《绝望收藏室》的序言中写的那样:没有什么可以打败我们,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
梁帅:目前您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是哪一部?
蒋林:人们都说最满意的永远是下一部,因为我们总是在想着提高,这当然是对的,没有人愿意原地踏步。我比较珍惜当下,就推荐刚刚出版的长篇小说《绝望收藏室》吧。这是一部融合了严肃文学与类型文学的尝试,我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曾经创作的作品中风格各有不同。《守望麦田》写回不去的故乡;《在时间来到时踏上旅途》写对生命的终极关怀;《地震时期的生命与爱》写人在面对灾难时的勇气与智慧;《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写一代巨星张国荣的音乐历程。
梁帅:我发现您特别喜爱张国荣,并为他写了很多文章以及出版了《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这是偶像的感召吗?
蒋林:除了《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我还写过《我们为什么怀念张国荣》《怀念是一趟没有尽头的旅程》等长文,还写了一首所谓的诗。写《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这部作品有两个出发点,第一,我是一个荣迷,非常喜欢哥哥张国荣。他的音乐和电影,以及对待人生的态度都带给我很多感触和感动。所以,写这本书最大的初衷是向他致敬;第二,他的音乐带给我很多人生感悟,产生了很多共鸣。他的很多歌曲,你仔细去听,都会听到一种来自内心的声音。所以,《不一样的烟火:张国荣音乐传奇》这本书不是音乐评论,而是音乐随笔,借着歌曲抒发感悟。这部作品也算是怀念青春的一个载体。
梁帅:您出版的书很多是市场化运作的,是否畅销?请您分享一下市场化的文学背景下,作家的写作跟读者阅读趣味之间怎么处理?
蒋林:目前,我出版的所有作品,都是市场化运作。一部作品写完制作成图书,从编校、排版、印刷,然后送到书店,最终到读者手中,本来就带有商品属性,就应该市场化运作。至于是否畅销,坦率地说不怎么畅销。现在除了大家名家,相对严肃的创作不太受到市场的关注。不过,我倒不是太关心这个事情。书卖得好当然是好事,卖得不好也不用灰心和沮丧。我觉得写作归写作,市场归市场。作家负责创作,其他部门机构负责市场运作。我在创作过程中从未考虑过市场,甚至连发表和出版的念想都没有。但是,这个过程完成后,当我自认为这个作品没有再修改的空间后,我会把作品交给刊物和出版机构。至于发表和出版与否,我觉得就看作品自身的命运了。我相信,每一部作品都有其自身的命运。而且,我对退稿看得非常淡,我相信自己的文字终究会找到它的归宿。
至于作家的写作跟读者阅读趣味,我在长篇小说《隐蔽的脸》和《绝望收藏室》中做过一些尝试,就是把故事写得好看点,把想要表达的东西融在一个好故事里。这纯粹是一种创作尝试,而非迎合读者口味。因为我们无法考虑读者的阅读趣味,每个人有不同的阅读倾向。只要把作品写好了,任何一部作品都会找到知音。我把作品与读者之间的关系,形容成一对男女的情感交往。读者与一本书初次见面后如果有感觉,就买下来,这算是开始约会了;阅读的过程就是两人之间的交往,如果中途读不下去放弃,这就是分手;如果读得很愉快并决定永远收藏,这就是结婚;如果后来觉得没有收藏价值,这就是选择离婚。读者阅读作品,就像一对恋人或夫妻,要在对方身上找到一种共鸣和依偎。
梁帅:您说《绝望收藏室》在做一种尝试,能否介绍一下这本书?
蒋林:这部小说主要讲述了两个主人公墨非与萧木从人生的谷底寻找希望的故事。墨非曾是非常有名的大作家,但是遭遇妻子背叛婚姻破裂,加上创作灵感枯竭,整个人生一败涂地;另一个主人公萧木童年孤独、生活不幸,在孤独与困苦中她爱上了阅读与写作,不过在作品出版过程中遭到了文化公司老总张古龙的欺骗和利用,使她还没来得及安顿的身心再次遭遇颠沛流离。如果不是为了继续寻找失散的爱人,她早已丧失继续生活的勇气。后来,在无尽的放逐里,萧木在网上开设了“绝望收藏室”,专门收集充满绝望的故事,通过交流为陷入绝望的人带去希望。在拯救他人的过程中,萧木同时也获得了自我救赎,初恋情人通过“绝望收藏室”与她重逢。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一个柔弱的女人能承受的最大痛苦,萧木全部遭遇。尽管如此,萧木从来不是人生的弱者。从某种程度讲,她是一个生活的强者。在艰难险阻面前她从未低过头,一次都没有。在孤独的童年里,她尽力找到快乐;在理想破灭时,她坚信总有一天能够成功;在最绝望时,她没有放弃寻找失散的爱人。
我试图通过一个从绝望中找到希望的人物和故事,向大家传递一股力量。我希望所有陷入迷惘、痛苦和绝望的人,能够重新找到生活的勇气和方向。没有什么可以打败我们,只要我们自己不放弃。
梁帅:现在很多人已经放弃了写作,而您却坚持写作十多年了,写作对您到底意味着什么?
蒋林:十多年来,我身边的确有不少人放弃了写作,即便当初他们对文学都充满热爱之情。我没放弃,并不是说自己在坚持。从某种意义来说,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在坚持,那么做这件事的人内心一定不是愉悦的,那是一种煎熬。对我自己来说,写作是一种非常普通的生活方式。当初,我选择写作是因为太孤独,需要一种倾诉和交流,便付诸笔端。这是我与社会的一种相处的方式,是与社会紧张关系的一种缓冲。在忘情地写作过程中,我收获了宁静与快乐。
梁帅:阅读是一个作家必然要从事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受外国作家作品的影响,您是否是如此?
蒋林:对于每个人来讲,阅读都是一件重要的事。一本书就是一个世界,我们可以通过阅读去探索这个世界。当然,对于创作者来说,阅读显得更加重要。我想,很多作家都受到过外国作家的影响,尤其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很多人都在学习外国作家的一些写作方法。的确,外国作家的经典作品,也给我们打开了一扇门,开阔了视野。我也阅读了很多外国作家的作品,但是没有明显地受到某一个作家的影响。写得好的作家,我都会把作品买回来阅读。在不同的时期,我会选择不同的作家。
梁帅:就短篇小说来说您最喜欢哪一篇?您是否详细分析过一篇经典的短篇,开头、结尾、结构、语言等要素,也是所谓的详读一篇作品。如果有,能分享一下吗?
蒋林:我比较喜欢奈保尔的短篇小说集《米格尔大街》,那种文字中透出的来自于社会、来自于生活的情绪特别可敬。这部作品语言简洁明快,叙述娓娓道来,而且每一个故事都揭露了当时的社会问题。我喜欢那种从生活中走来的文字。
刚开始写作的时候,无论是中短篇小说还是长篇小说,我都会认真学习某些自己认为能带来帮助的作品。当然,不同的作家处理不同的题材时,都会选择不同的方式。最重要的是,我们要理清如何处理所获取的材料,如何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清晰地表达出来。
责任编辑 白荔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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