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醉人

刘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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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孙败家撅腰撩开窗帘朝外瞅，天已亮，碧蓝清爽的天空，一群大雁南飞，嘎嘎叫着，排成人字。李大屁股忙合拢窗帘，扯孙败家回被窝，浪声说：“大过节的，陪俺待天嘛。”

孙败家像被扎针了，忽然想起一件事，边穿衣裳边嘟囔： “坏了坏了，差点忘了，今天乡里开会。”已经缩回被窝的李大屁股赶紧往起起，“给你煮碗面条吧，吃了再走。”孙败家说：“时间来不及了，迟到要罚五十块呢。”他抓起手机、车钥匙，着急忙慌往外走。李大屁股哎一声，没给钱呢。孙败家赶紧掏出五张百元大票扔到炕上，推门出去。

乡上会议室里挤挤压压坐满了各村村干部，烟雾缭绕，人声嘈杂。孙败家进来后一头扎进本村干部人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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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几扇窗户大敞四开，野花的幽香随风一阵一阵扑进来。孙败家的鼻子有点痒，畅快地打了个喷嚏，有人回头看他，逗趣说，喝高了？弄出这大动静。乡长大声说，好了，大家安静吧，现在开会。一阵礼节性的掌声之后，乡长又说，下面请高副县长传达县委县政府指示。

就有工作人员把麦克风放在高副县长面前，哈腰退下后，高副县长说：“下面我代表县委县政府向大家宣布，双龙县宝山乡秋整地动员大会正式开始！”孙败家一听秋整地三个字，脑袋顿时嗡嗡响，心想，咋又整这事？吃饱撑的。明年春耕现翻地现播种反倒……宝山乡齐书记接过高副县长的话说，“秋整地可是一项重要的政治工作，我们宝山乡绝不能扯全县的后腿！秋整地也是村干部全年工作考核中的一项重要指标，达标不达标，在座的村干部看着办。”

孙败家皱紧眉头，脑袋躲在前排座的脑袋后面，对已经下达的政治任务如何落实感到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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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是在饭店吃的。因为饭票子不能报销，丰收村来开会的八九个村干部AA制。

食间，老支书指派孙败家：“下午，你去抓阄、

认地，然后跟户主沟通，秋整地工作你主抓吧。”孙败家心里不满意，但又不能表露出来。以往，村

里有硬性艰巨活儿，支书常常冲锋在前，他只是随帮唱影蹭酒蹭饭，这次老支书却耍滑头，躲清闲。

转天上午，在秋整地现场，孙败家看见公路两侧地头，几十面红旗迎风招展，民警交警现场执勤。县电视台也开来录像车。路边村屯有专人清理垃圾，也有专人给街树树干刷上一米半高的白灰……杏花村二组共一百亩秋整地任务，三块地，七户人家，李大屁股家的地块就在其中。这七户人家只有一户正在动手放倒六垄苞米秆子。一户因自家玉米没太熟透不肯放倒。剩余几家的庄稼也是这种情况，就滞扭着跟孙败家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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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败家打手机，向老支书汇报情况，也汇报了自己的思路和安排。他说如果非要完成任务，只能来硬的，明天早上全上，再雇几个人，不然，好说好商量没头儿。老书记说，你说了算，就按你的办。

放下电话，孙败家直奔李大屁股家，开门见山，让李大屁股带头放倒玉米秆，然后深翻地。李大屁股一脸不高兴，这事我可不带头。孙败家抹下脸，你还想不想浪打浪了？李大屁股说，两码事。孙败家缓下语气，体谅我一次，带个头，撺弄他们痛快点。并伸出一个巴掌，事成五百。实际这五百块和昨天早上给李大屁股的五百块都是孙败家在李大屁股家打麻将赢的，打完麻将就手在李大屁股家浪一夜，这一千块钱就二一添作五，为公为私两下分巴了。

李大屁股问，没说错？

孙败家答，肯定五百。

行啊，敞亮。

不过你得带头秋整地。

先把钱给我。

不行，你秃撸扣呢？

信不着我？

那就先押二百。

行吧。

李大屁股挺侃快，她从二百块钱的押金中拿出一百块，到镇上买了鸡鱼酒菜之类，把有关秋整地的六户人家请到家里，大吃二喝一顿。酒桌上，这六户人家打着饱嗝说，李大屁股，俺们几个是看你的面子才不叫你掉链子的。要不然，去他妈的吧。

打发走这几个醉汉，李大屁股向藏在后屋的孙败家伸出手，没说的，欠我的给我吧。

孙败家把三百块钱拍在她手上，娘儿们行啊。

阴历八月二十一，丰收村的秋整地提前圆满结束。

丰收村的秋整地工作不仅得到双龙县委书记的充分肯定，县电视台还现场录像。记者随机采访这七户人家，不知是谁把李大屁股推向前一步，李大屁股就羞红了脸回答记者提问，说我发现我们丰收村村长脑瓜儿够用。

责任编辑  刘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