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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张乐平

时间:2024-05-04

◎ 黄永玉

乐平兄和我比起来是个富人,他在中国茶叶公司兼差。晚上,他时常带我去街上喝酒。大街上有这么一间两张半边桌子的炖货店,卖些让我流口水的炖牛肚以及各种烧卤酱肉。隔壁是酒铺。坐定之后,乐平兄照例叫来一小碟切碎的辣味炖牛肚,然后颤巍巍地端着一小满杯白酒从隔壁过来。

他说我听,呷一口酒,舒一口气,然后举起筷子夹一小块牛肚送进嘴里,我跟着也来这么一筷子。表面上我跟着节拍,心里面我按着性子。他一边喝一边说,我不喝酒,空手道似的对着这一小碟东西默哀。第一杯酒喝完了,他起身到隔壁打第二杯酒的时候,机会来了,我两筷子就扫光了那个可怜的小碟子,并且装着这碟东西像是让扒手偷掉那样若无其事。他小心地端着盛满的酒杯,待到坐下,发现碟如满月明光,怆然而曰:“侬要慢慢嚼嘛,嗬!”然后起身,走到炖锅旁再要了一碟牛肚。他边喝边谈,非常警惕我筷子的动向。

后来乐平兄一家搭便车走了,记不得是去梅县还是长汀。我们送车,他操着蹩脚的京片子叫着:“黄牛黄牛!年节弗好过,你赶到××找我哩!”(我诨名叫黄牛。)车子太快,偏偏××两个字没听清楚……

再见面是1957年的春天了。三毛系列漫画在《大公报》连载,受到全国人民的欢迎。那时天气冷,三毛穿的还是单衣,女孩子们寄来给三毛打的小毛裤毛衣,而在画上,三毛真的就穿上这些深情的衣物。这些衣物也温暖着病中的乐平兄。

有时碰碰头,陪他吃小馆子,喝酒。在那段时间,我没见到雏音嫂和孩子。听说他俩添了许许多多儿女,并且又收养了许许多多儿女,一个又一个,形成张冯兵团的伟大阵容。想着生儿养女的艰难,便明白这一对父母心胸之博大,他们情感落脚处之为凡人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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