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构、新变、新向：全媒体时代的中国电视剧

张国涛 纪 君

【内容提要】 盘点2019年中国电视剧市场，冷静发展中深蕴变革。创作上内容优先、品质制胜，题材切近社会、映射时代，献礼剧、古装剧转型发力；传播上加强受众细分与圈层定位，平台把关以质取胜；产业上IP市场链条化、互动化程度加深，新型商业变现模式试运营，影视营销呈现多感官、多场景、全媒化特征；政策上扶持力度向现实题材明显倾斜。

2019年1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人民日报社就全媒体时代和媒体融合发展举行集体学习，***总书记首次提出“四全媒体”概念，即全程媒体、全息媒体、全员媒体和全效媒体，强调推动媒体融合发展、建设全媒体的重要性和紧迫性。这一年中，中国电视剧积极迎战全媒体时代的机遇与挑战，探索创新变革、提质升级的发展新格局与新思路，进入不折不扣的寻新向、求新变的转型阶段，具体表现为电视剧的“减量”与“探新”。电视剧产量继续下降，全国全年共备案电视剧905部、34401集，同比降幅为22.2%、28.8%；获准发行的国产电视剧总计254部、10646集，同比降幅21.4%、22.4%[1]。尽管如此，电视剧市场仍呈现出诸多新变化与新趋势，主要表现在创作新构、传播新变、营销新向和严规新策，电视剧的类型创新和题材拓展取得新突破，爆款热剧、口碑好剧数量不降反升；网络剧越发高质量、精制作、重细节，整体网评与热度甚佳。

一、创作新构：现实题材致敬伟大时代

2019年，现实题材电视剧屡创热点，在收视与市场表现上位列前茅，大批洞悉社会热点、关注百姓民生、颂扬时代精神的电视剧火爆于荧屏之上，更有大批主旋律剧登陆各大卫视平台。内容主题涉猎职场、亲子、外交等，向祖国和人民献礼。同时，古装剧、青春剧发展创作在反思探新中逐渐回稳，走上品质化发展之路，颇具后起发力的突围之势。

（一）现实题材一马当先

在政策支持和市场需求的双重动力作用下，现实题材电视剧创作不断寻求自身突破和内容革新，植根现实、观照当下，“吸睛”又“吸金”的好剧迭出。

一方面，题材涉猎更为多样。以影视制作为主题的《幕后之王》、关注校园霸凌问题的《流淌的美好时光》、探讨移民留学的《带着爸爸去留学》等剧，展现了不同社会职业、阶层、领域的现状风貌。剧情设置人性化，极具烟火气和人情味，如《乡村爱情11》对新兴观剧潮流与年轻化语境的演绎开发，成功俘获了年轻观众的注意力，收视群体将近一半是90后和00后。同时，现实主义的表达更创意化、艺术化，现实观照的角度更加丰富。

另一方面，创作视野进一步拓展。时代观察更具锐度，不片面粉饰生活、歌咏美好，而将主题切近社会热点甚至痛点，通过书写真实，传递直面挫折、笑对人生的积极价值观。《小欢喜》聚焦于教育话题，展现了高考重压之下三组典型“中国式家庭”面临的亲子困境与难题， 深挖事实而超越现象，洞察人性却不流于世故，播出即引发全社会对“家长控制欲”“子女自主权”以及早恋、厌学等成长话题的热议。《都挺好》反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传统式和睦家庭叙写，父亲不勇敢担当，反倒自私怯懦；母亲不慈祥温柔，反而宠男厌女；哥哥不保护家人，却对妹妹拳脚相向。看似一反常态的人物塑造和内容叙事背后，是兼具人性与人情的立体生动的故事， 更尽现了“啃老”“养老”“重男轻女”等尖锐的社会问题。《遇见幸福》直击“中年危机”这一社会热题，展现了“生活不是诗和远方的童年幻景，更是一地鸡毛的细碎日常”的中年人的生活焦虑与困境，引发对人生意义的拷问与反思。这些剧集对社会矛盾进行深刻洞察与揭露，抵人心、动人心、暖人心、励人心，最终成就口碑与收视的双丰收。

（二）献礼剧转型吸睛

2019年下半年，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下称“广电总局”）联合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各省级卫视、主要视频网站开展“我爱你中国——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优秀电视剧百日展播活动”，86部精选剧作从不同维度呈现了新中国的发展变化、转型进程及社会变迁，充分展示了电视剧创作以人民为中心的导向及用心、用情、用功的态度，盛情礼赞了壮丽昂扬的新中国风貌和热血奋进的中国人形象，主题鲜明，精彩纷呈。2019年豆瓣评分前十的电视剧中，献礼剧占比半数以上，《特赦1959》《老酒馆》《光荣时代》等剧评分都超过7分，当仁不让地成为高口碑剧目的主力。从献礼剧2019年高歌猛进的发展势头中，不难窥见其转型新趋势，华策影视将之总结为“高投入、精制作、年轻化落地”的制作思路和“国家意识、市场化播出、大众化传播”的营销方法。

首先，青年演员、“流量明星”的加入，扩大了献礼剧的年轻受众圈，进一步拉动电视剧收视。新生代演员张若昀、王鸥、阚清子联袂出演的《谍战深海惊蛰》，贾乃亮出演的《推手》，黄景瑜出演的《破冰行动》等剧播出后，收视率和网络讨论度稳步提升。其次，叙事上放平视角、放低姿态，一改宏大叙事或夸夸其谈的英雄传奇式叙事，将历史的严肃性与故事的趣味性适度调和，让伟人和事迹更具艺术鲜活性。《激情的岁月》以“两弹一星”工程为背景，讲述了鲜为人知的关于原子弹研发历程的红色青春奋斗传奇，播出后好评不断，“全民追剧催更央视”话题甚至登顶微博热搜。再次，制作上不断提质增优，场景、道具高度还原拟真，特效、音画处理更为细致专业，艺术化和技术化创作齐头并进。《伟大的转折》中战士的服装、草鞋等服化道细节极具年代质感，深度再现了红军远征之难以及革命先烈无私奉献、投身革命的伟大决心。《外交风云》的创作团队1:1地搭建了380多处拍摄场景，准备了上万套服装，使中南海、白宫等场景高保真地再现于荧屏。宛如油画般的场景重现，给观众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和身临其境之感。

虽然以往的献礼剧常因其严肃的叙事基调和晦涩的历史背景难免曲高和寡而遭受市场“冷遇”，但近年来献礼剧在内容与形式上积极探新求变，以贴近当代生活、符合政策导向、捕捉时代变迁、契合观众需求为特点，多题材、多维度、多场景地进行历史隐喻、现实呼应和事件还原，逐渐打破了沉重乏味的刻板印象，实现了献礼剧的突围。随着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2021年建党100周年的到来，聚焦于党史国史、中国梦时代主题、广大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中华优秀历史文化的献礼剧必将作为选题重点，再度开启创作制播的新高潮。

（三）古装剧回暖发力

2018年，在政策调控下，各卫视平台纷纷降低了古装剧的布局数量。古装剧从发行量到收视率都表现得令人失望，一度陷入寒冬。2019年，受政策排播影响，古装剧在年初和年尾较为活跃，但全年仍有六成以上的古装剧集被积压或延播[2]。卫视平台播出量不足10部，新媒体平台中腾讯视频共播出11部，爱奇艺18部（平台占比30%），卫视和网站对于古装剧的选择仍谨慎保守。然而这种严选和严控也在促使古装剧的品质升级。在调控、监管和整改下，2019年古装剧的内容质量和制作水平均有明显提高，《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长安十二时辰》《陈情令》《庆余年》《鹤唳华亭》《大明风华》等多部古装“爆款剧”的热播，昭示着古装剧回暖的新趋势。

题材内容上，古装剧摒弃了浮夸的传奇性叙事和“玛丽苏”式角色塑造，更具现实性。《长安十二时辰》巧妙拿捏现实生活与古代时空的平衡；《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的婆媳家长、情爱纠葛深刻互文当下，打破了古装剧的惯有“套路”，恰到好处地拉近了剧与人之间的距离，为受众带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共鸣体验。制作宣发上，大多古装剧采取“低调裸播”的方式，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内容与质量的深度打磨。《鹤唳华亭》以精致的细节设计提振了古装剧行业创作；《庆余年》开播前几乎零宣传，却凭借剧本的新颖创意和演员的实力演绎收获一众好评。2019年是古装剧厚积薄发的一年，更是有望冲破瓶颈、重新找回自身定位与发展方向的关键之年。

（四）青春剧喜忧参半

2019年青春剧的创作差距悬殊、好坏并存，许多剧作大胆进行类型尝试，反响良好；也仍有小部分剧作存在逻辑混乱、剧情拖沓的问题，尚需规制。

2019年青春剧深挖切近时代潮流的新题材、新内容，电竞主题的开发成为一大亮点。《全职高手》讲述了网游荣耀顶尖高手叶修与队友齐心协力组建职业战队，重夺荣耀总冠军的故事；《陪你到世界之巅》展现了职业电竞选手季向空和解说员邱樱克服困境、坚守理想、携手奋斗的故事。同时，青春剧创作更加关注粉丝与观众特别是年轻人群体的观剧需求，“甜宠剧”扎堆上映。《亲爱的，热爱的》中“软萌少女”佟年与热血青年韩商言甜蜜梦幻的爱情，《致我们暖暖的小时光》中“氧气少女”司徒末与物理天才顾未易暖甜逗趣的恋爱故事，都以可爱的角色设定和趣味性十足的剧情台词满足了年轻观众对青春剧的收视期待。

与此同时，仍有部分青春剧将精力过多地投入于前期的宣传造势，企图打造未播先火的“预爆款剧”，开播后反倒鲜有好评，最终口碑与收视双双遭遇“滑铁卢”。郑爽、马天宇主演的《流淌的美好时光》，虽有“流量明星”、热门IP、热点话题的三方助阵，但在首播后却因其剧情悬浮失真、演技尴尬做作而反响平平。由此可见，借青春之噱头“炒冷饭”“记流水账”的青春剧创作程式已再无法滥竽充数、蒙混过关。紧跟市场潮流，脚踏实地的充实内容才是如今青春剧永葆生机的应有之道。

二、传播新变：观众细分与圈层布局

据艺恩、骨朵等网站相关数据显示，2019年卫视播出与网站上线的剧目较往年继续下降，而高分好剧、口碑热剧只增不减，剧集传播“重质”而“不贪多”。网台合作、影视布局等积极开展线上线下和全产业链的模式创新[3]，垂直细分圈层，精准对接用户，为电视剧品质的提升优化环境。

（一）精确定位与剧场打造

卫视传播的风格定位更加明晰，湖南卫视推出《鳄鱼与牙签鸟》《初恋那件小事》《奋斗吧少年》等“爱情/校园”剧，主打聚焦于年轻人群体的青春风；浙江卫视、东方卫视以行业剧和谍战剧见长，播出涉及房产问题的《我的真朋友》、关注互联网创业浪潮的《在远方》等剧，呈现突出的都市风；江苏卫视将主力投放于“谍战/传记/历史”类电视剧，据“两航起义”改编的《归鸿》、展现第一代人民公安斗争故事的《光荣时代》、讲述空降兵特战旅组建蓝军分队的《空降利刃》等剧，表现出独具优势的年代风特征。

相比之下，新媒体传播的一大亮点在于剧场化布局。不同主题、内容、形式的电视剧通过剧场设置，对内容进行了优质垂直细分，在粉丝和用户群中实现了热度的集聚与发酵，更为商业变现搭建了平台。爱奇艺以两大剧场精准编排剧目内容，“爱青春”剧场播出的《从前有座灵剑山》《世界欠我一个初恋》等剧以恋爱、校园为主题；“奇悬疑”剧场推出“警匪对决”“悬疑解密”“探险风云”几大板块，上线了《无主之城》《破冰行动》等热剧。腾讯视频设置“海/境外独播剧场”，播出了豆瓣评分高达9.5分的台湾电视剧《我们与恶的距离》及一些呼声较高的欧美剧；“献礼剧场”紧扣时代脉搏，《红鲨突击》《掩不住的阳光》等革命剧接连献映。优酷则联合BBC等海外媒体平台推出了“全球同步”剧场，顺应了全媒体、国际化的传播新趋势。总的来说，剧场的打造是视频网站针对内容编播和用户运营的一次传播创新，更是优化分账盈利模式的一种尝试，或将成为影视产业开启全新商业模式的代表。

（二）大剧独播与好剧共赢

2019年不论是电视台还是视频网站，在电视剧编播上都加强了剧集优选、严选的把关力度。卫视布局上，独播、首播权仍是抢占收视阵地的一大卖点。湖南卫视的《大明风华》《遇见幸福》， 东方卫视的《第二次也很美》， 浙江卫视的《九州缥缈录》等剧以首播拔得头筹。此外，好剧联播更具分摊购剧成本、共聚宣传热度的优势，浙江卫视、东方卫视的《小欢喜》《带着爸爸去留学》，浙江卫视、江苏卫视的《都挺好》，东方卫视、北京卫视的《精英律师》等剧以一剧两星的方式播出，卫视由此风险互担、收益共享。如浙江卫视和东方卫视在联播《亲爱的，热爱的》时，均推出了各具特色的剧集宣传片和预告片，这一做法虽源自收视率的争夺，却意外地合力推高了剧集热度，实现双赢。

新媒体布局上，优酷坚持头部大剧独播策略，加大高质量剧的自制投入，积极推动了精品自制和短剧出击；爱奇艺主打大剧营销，以技术化、专业化方式扎实电视剧传播平台的权威度。除对“精品大剧”和“破圈爆剧”的投资，各大视频平台进一步加强剧集的类型探索和题材拓新，推出针对多样性复杂会员群体的、内容表达上更丰富细分的网络剧集，上线剧目包含电竞类、悬疑类、盗墓类、奇幻类等30多个类型。

（三）圈层传播与破圈联动

2019年，各类传播平台尤其是视频网站进一步加大了对多圈层、精准化用户传播的重视程度。优酷以年轻女性作为核心目标人群，输出内容凸显主体独立与梦想竞逐主题，重点布局IP的系列化开发；芒果TV布局“青春”“仙侠”“甜宠”“悬疑”等高流量、高话题度的多圈层精品网剧；腾讯视频构筑包含现实观、爱情观、历史观、正义观、世界观在内的五个核心方阵，对位各类用户需求。这种圈层式传播布局更带来了剧集的圈际互动甚至是“爆款出圈”， 腾讯视频通过《陈情令》实现了“原著粉—明星粉—剧粉”的强势集结和线上线下的联动；爱奇艺播放的《破冰行动》以“老戏骨”的精湛演技成功吸引各阶层、各年龄段受众；优酷《长安十二时辰》上线后，在“文物圈”“服饰圈”掀起广泛讨论，成功破圈。毫无疑问，这种精准定位、圈内宣传、圈际联动的新模式为电视剧带去了持续而高效的传播力。

三、市场新向：运营压力下的产业联动与转型

2019年中国电视剧市场机遇与风险并存，IP剧借粉丝效应强势出圈，推动着投资变现；但与此同时，诸多视频网站仍面临广告增速放缓、资金周转不灵的运营困境，亟待更新商业模式、拓宽变现方式，以破发展阻力。

（一）粉丝效应拉动IP营销

小说IP改编剧以其自带的粉丝基础、市场热度和新颖题材，紧抓青春圈层，一直以来被视为收视与收益的保障，然而近年来部分电视剧肆意篡改原著内容、粗制滥造情节细节，反倒弄巧成拙，使得不少备受期待的大IP剧“高调开播、惨淡收官”，传播效果令人唏嘘，极大拉低了观众对IP改编的预期，更由此引发了“大IP失灵”“IP+流量”模式失效等唱衰论调。2019年，IP改编剧的发展颇现回温，《鬼吹灯之怒晴湘西》豆瓣评分为7.1，收官时21集总播放量达24亿；《动物管理局》一经播出网络话题量迅速过亿，超七成的观剧者给出四星以上的评价，足见对该IP的高度认可；《从前有座灵剑山》上线后播放量持续飙升，一度成为日播量冠军， 数次登顶电视剧媒体热播榜首。由此不难发现2019年IP剧破除瓶颈、实力出圈的向好态势。

2019年IP剧回温，一方面源于对粉丝价值的深度开发，电视剧营销更加关注粉丝意见、满足粉丝需求，通过原著粉、剧粉、明星粉等的共同助力，借粉丝的自发式“病毒传播”为剧集导流，实现粉丝效应的最大化应用。《陈情令》改编自墨香铜臭的小说《魔道祖师》，主打“还原原著”，高度再现小说情节，满足了一众“原著粉”的预设期待。肖战等高人气演员的加入以及网络话题的制造进一步加强了该剧在演员粉丝和社交媒体网友中的推广度。《东宫》据匪我思存的同名小说改编，剧作特别购入书迷自制音乐《爱殇》， 并回应粉丝呼声而增设“彩蛋”和背景音乐。这种最大限度的“宠粉”，让粉丝自然且自发地参与到剧集宣传中，形成沸腾舆论，使宣传效果成倍扩增。

另一方面得益于口碑营销与话题营销的并行开展。一部电视剧的成功营销，既离不开高热度演员的流量拉动，也离不开社交媒体中的话题推动，最重要的还是剧本与制作的精雕细琢。《都挺好》通过媒体大号解读、微博话题营销、“表情包”宣传等方式，成功走进大众视野。热播期间微博上以“#都挺好#”发起话题33次，全民参与量近40亿[4]，“苏大强想喝手磨咖啡”“苏明成跳广场舞”等“表情包”更是被火爆转发。《长安十二时辰》推出堪比“院线大片”的海报及宣传片，着力开展口碑营销，未经开播就已获得多方关注。随着观众对电视剧内容消费需求的进一步升级，IP、明星、“流量”不再被迷信，更无法成为电视剧获取收益的“万金油”，唯有剧本内容的良心回归和对粉丝期待的贴近满足，才是IP剧营销实用的“流量”催化剂。

（二）营销创新带动商业变现

全媒体时代的影视营销呈现出多场景、全时间、多感官发展的特点，线上线下的多维联动宣传、分账变现的模式更新已在路上。《陈情令》播出后在线上迅速发起话题讨论和投票，并与《快乐大本营》等热门综艺互动，同时线下举办演唱会、粉丝见面会、周边发行等，极大增强了受众黏性，并打通了不同圈层的受众互动，实现了注意力资源的变现，剧本版权更是售卖至多个国家，开发多维度营销。

全媒体时代，短视频的冲击、广告收入的下滑、人口红利的消退以及用户圈层的细分给视频网站的生存带来更大挑战。2019年前三季度，爱奇艺内容成本上支出165亿元人民币，腾讯更是花费558.93亿元购买内容[5]，然而高投入却未能对应高收益。以爱奇艺为例，前三季度的运营亏损分别为18、19和28亿元[6]，媒体广告收入也同比下滑。面对越发严峻的变现困境与压力，视频网站纷纷开发商业分账新模式进行“自救”，通过会员付费实现服务差异化便是其中一项尝试。不少视频网站针对热门电视剧推出了付费VIP用户超前点播服务，即VIP用户可以通过再度付费提前观剧。这种差异性付费模式的试水，最早来自腾讯视频于7月对《陈情令》首次采用的“超前点播特权计划”——会员点播付费便可提前观看大结局。这一模式在《没有秘密的你》《明月照我心》《从前有座灵剑山》等剧播放时被继续延用。随后热播网剧《庆余年》在腾讯视频和爱奇艺上线后，会员额外付费3元便可多观看一集，一次性付费50元即可始终比会员多看6集。多元化的用户付费模式，满足了用户差异化的内容需求，也缓解了平台的资金压力，但这一模式目前尚处于试验阶段，褒贬并存。如何进一步健全会员体系、保障会员权益、创造认可度更高的会员体验，仍是目前在线视频网站面临的重要难题。

四、严规新策：监管与扶持并进

政策作为电视剧生产创作的“把关者”和“引领者”，在2019年对电视剧的规制与支持主要体现为四个方面：一是加紧管理，挖掘泛娱乐化、追星炒星、唯收视点击率、违规播出广告等问题的瓶颈症结，并对此保持高压监管；二是加深扶持，补贴重点向现实题材大力倾斜；三是提高质量，深入推进电视剧的创新创优和品质升级，加快其从“高原”向“高峰”迈进； 四是增强引领，推动电视剧更好地担负起政治责任、管理责任、主体责任，以优秀作品塑造灵魂、鼓舞斗志。

（一）深度扶持现实题材

2019年，广电总局引导扶持电视剧向“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现实题材创作领域倾斜。2019年1月在京召开的2019年全国广播电视工作会议上，聂辰席从坚持导向为魂、内容为王、创新为要、以我为主、安全为本五个角度对广电工作提出了要求。10月18日在浙江横店召开的重大题材创作座谈会进一步强调了做好重点现实、重大革命、重大历史题材创作工作的重要性，提出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方向，鼓励推出聚焦于新时代亮点、具有史诗性意义的作品。11月12日举办的第25届北京电视节目交易会上，参展剧目中现实主义题材成为创作主流，其中更有不少聚焦于革命历史、关注民生建设与基层群众的剧作精品。

广电总局发布的《关于2019年全国国产电视剧发行许可情况的通告》第1—3季度的数据显示：第一季度现实题材剧目共计30部，占总比为71.43%；第二季度现实题材剧目共计44部，占总比为66.67%；第三季度现实题材剧目共计43部，占总比例的78.18%[7]。由此可见，现实题材已成为政策重点关注与扶持的对象。

（二）提高电视剧质量和引领性

2019年，各省级广电行政部门和制作播出机构不断提高优秀电视剧作品的数量和质量，积极发挥电视剧传播先进文化、致敬新中国、礼赞新时代、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作用，并采取有力手段突出电视剧中现实题材的引领作用，纠正当下不良的创作倾向。

2019年7月9日，广电总局电视剧司召开推动电视剧高质量发展调研座谈会，要求各省级管理部门全面强化电视剧内容把关，加强行业综合治理，重点加强对宫斗剧、抗战剧、谍战剧的备案审核和内容审查，治理“老剧翻拍”等不良创作倾向。同时针对“注水剧”“倍速追剧”等现象研究限制影视剧集数的政策，对国产电视剧施压提质。2019年8月发布的《关于推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中指出，广电创作要坚持提质升级，推动内容产业的健康繁荣，以结构化管理、宏观调控、引导扶持、评析交流、宣传推介等多种措施推动创新创优，深刻把握时代主题、时代脉搏，努力创作生产更多讴歌新时代的精品佳作[8]。

与此同时，更强调了电视剧的导向性和引领责任。广电总局召开的2019年电视剧播出工作会议特别提出，要充分认识到电视剧在我国文艺事业中的重要特殊作用，电视剧工作要提高政治站位、紧跟创作源头，做好播出规划和宣传评介，严格把关播出审核、重播重审等工作，强化制度执行，加快推进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2019年，中国电视剧经历了过去两年的“沉寂潜伏”后， 虽市场整体寒意未退，影视公司收支、视频平台分账、卫视剧场运营的风险仍在，但发展趋势已颇见回暖。中国电视剧正在新构与新向中深耕品质、厚积薄发。政策的适时把关与深度扶持，为电视剧发展“掌舵”和“输血”；创作的内容回归与现实化“落地”，以口碑赢得“流量”；传播的多圈层与精定位，准确地对接了粉丝和受众；创意化营销新模式的试水，带来了平台的增收。冰封将退，暖光即来，中国电视剧的发展前景值得期待。

注 释

[1]广电总局电视剧司.广电总局办公厅关于2019年全国拍摄制作电视剧备案公示的通知〔2019〕［EB/OL］.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官网，2020-01-10.

[2]明月帆.古装剧积压率超60%，市场优先消化“头部古装”[EB/OL].搜狐网，http://www.sohu.com/a/326920986_450343，2019-07-15.

[3]戴清，张钰铮.2019年中国电视剧：现实主义创作精品迭出，守正创新多题材开花[N].中国艺术报，2019-12-30.

[4]广告网新闻中心.2019上半年最火电视剧，营销有着这些秘密[EB/OL].搜狐网，http://www.sohu.com/a/327012044_651653，2019-07-16.

[5]三文娱.BAT花多少钱买内容？腾讯前三季度559亿元，爱奇艺165亿，阿里大文娱亏损减少[EB/OL].凤凰网，http://finance.ifeng.com/c/7rikQfgBqFU，2019-11-19.

[6]央广网.爱奇艺发布2019年Q3财报：订阅会员规模达1.058亿同比增长31%[EB/OL].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49506738555599880&wfr=spider&for=pc，2019-11-07.

[7]广电总局电视剧司.总局办公厅关于2019年全国国产电视剧发行许可情况的通告〔2019〕［EB/OL］.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官网，2020-02-06.

[8]广电总局规划财务司.关于推动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广电发〔2019〕74号）［EB/OL］.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官网，2019-0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