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高雪梅
2018年3月17日,首都博物馆的门口一大早就排起了长龙,很多观众奔着一幅古画而来,这幅画就是被称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的((步辇图》。原本收藏于故宫博物院、轻易不出宫的《步辇图》的背后有着怎样一段往事呢?
1300多年前,为迎娶文成公主,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派遣使者禄东赞前往大唐都城长安——当时世界上最雄伟、最繁华的都市。爬雪山过草地,经过长达数千公里的跋山涉水,贞观十五年(641年)正月丁卯日,禄东赞携5000两黄金和众多聘礼抵达长安;正月甲戌,禄东赞被唐太宗接见;正月丁丑,文成公主离开长安前往逻些(今拉萨)。
从禄东赞抵达长安到文成公主离开长安,此间共历时11天。唐代著名画家阎立本创作的这幅《步辇图》展现的正是禄东赞来到长安七天后,被唐太宗接见的那一历史时刻。
阎立本,唐代雍州万年人,即今陕西临潼人。他的父亲曾娶北周武帝的女儿清都公主为妻,也就是说,阎立本是北周武帝的外孙。
阎立本虽以丹青之技流传千古,但他并非专职画家,作画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在中国美术史上,阎立本的作品主题多为宏大叙事,比如美国波士顿美术馆收藏的《历代帝王图》、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职贡图》等都属此类。
《步辇图》长129.6厘米,宽38.5厘米,绢本,设色,刻画了4男9女共13位人物。其中,最醒目的人物当属位于画卷右侧的唐太宗。
这位声名赫赫的大唐皇帝端坐在步辇上,由六名娇小玲珑的宫女抬着。另有三名宫女分别掌扇和手持华盖,呈众星捧月状将唐太宗圍在画中央。无论是人物比例还是整体构图,为刻画唐太宗,阎立本可谓煞费苦心。
阎立本先后担任过主爵郎中、刑部侍郎、将作少监、右相等官职,身为朝廷高官,他自然对皇上的举手投足体察入微。画中的唐太宗身穿褐黄色便服,头戴青黑色软冠,目光坚毅,面色威严,同时神色之中透露出和颜悦色与友好,一代帝王包容天下的胸襟和气势跃然纸上。
在接见禄东赞四天之后,唐太宗派礼部尚书护送16岁的文成公主前往吐蕃,同时还为25岁的驸马松赞干布带去一笔丰厚的嫁妆。
据《吐蕃王朝世袭明鉴》记载,文成公主的嫁妆有“释迎佛像、珍宝、金玉书橱、560卷经典、各种金玉饰物”,此外还有卜筮经典300种,营造与工技著作60种,治404种病的医方100种,医学论著4种,诊断法5种,医疗器械6种,这些极大地推动了吐蕃社会经济的发展。
唐诗有云,“自从贵主和亲后,一半胡风似汉家”,形象地描绘出文成公主远嫁吐蕃后,汉文化在当地得到广泛推广的景况。
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逝世,松赞干布派专使前往长安吊祭,“献金银珠宝十五种,请置太宗灵座之前”,并致书当时的唐朝宰相长孙无忌:“天子初即位,若臣下有不忠之心者,愿勒兵赴国共讨之。”如今,在通往昭陵的陵道上,仍然可以看到许多有关唐蕃和亲的碑文。
看完画卷右侧的唐太宗,再把目光投向画面的左侧,只见三人从高到低站立。最前方是一位虬髯红袍者,手执笏板,神态肃穆,面向唐太宗,身子微微前倾。
此人穿红袍并不是为了表现喜庆,而是身份地位决定了他衣服的颜色。太宗贞观四年,朝廷明确规定: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青。可见,在当时,衣服的颜色也是官员品级的象征。这位负责接见仪式的礼部官员品级不低,至少五品以上,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厅局级。最左侧穿白衣的是一位翻译,是一位没有品级的布衣。
礼官和翻译的中间,就是此次和亲的吐蕃特派使臣禄东赞。禄东赞身着联珠立鸟与立羊纹织锦长袍,眼神恭敬,态度谦和,面向唐太宗拱手而立。可别小瞧这件长袍,它来自中亚城邦国粟特,也就是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地区,对研究古代丝绸之路上的服饰具有重要意义。
唐太宗非常欣赏禄东赞。相传松赞干布派禄东赞来大唐求婚时,曾遭遇来自天竺、大食等多国使者的挑战,大家都想迎娶大唐公主。于是,唐太宗决定用五道智力题来考验使者,并从中“择优录取”。其中有道题目是:如何分辨100匹母马和100匹小马之间的母子关系?禄东赞机智过人,让人先把母马和小马分开,断绝小马的饲料和水,第二天再相聚时,又渴又饿的小马纷纷奔向自己的母亲,难题迎刃而解。
禄东赞闯关成功,为松赞干布娶回文成公主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在布达拉宫保存的壁画中,就有唐太宗“五难婚使”的故事,说明大唐与吐蕃和亲在当地百姓心中早已成为一段千古佳话。
《步辇图》上还附有大段题跋,其中一段写道:“太宗既许降文成公主于吐蕃……进对皆合旨,诏以琅邪长公主外孙女妻之……”意思是说,唐太宗不仅同意文成公主和亲事宜,还打算将琅邪长公主的外孙女嫁给禄东赞。然而,禄东赞回绝了唐太宗。题跋中禄东赞的回答很是感人:“臣本国有妇,少小夫妻,虽至尊殊恩,奴不愿弃旧妇。”虽美意遭拒,唐太宗仍授其右卫大将军之职。禄东赞此番成功帮松赞干布迎回文成公主,从此揭开了唐蕃友好交往的新篇章。
公元710年,唐蕃再度和亲,吐蕃赞普赤德祖赞迎娶金城公主。赤德祖赞上书唐朝皇帝:唐朝和吐蕃“合同一家”,自称“甥”,称唐朝皇帝为“舅”,双方奠定了富有历史意义的舅甥关系。据统计,从松赞干布执政到最后一任赞普达玛被刺,两百余年间,唐蕃使者互访290余次。其中,吐蕃使者赴唐190余次,唐使赴吐蕃100余次,可见往来之密切。
不仅如此,吐蕃到唐朝做官的人也不少,禄东赞的孙子就曾在唐朝做官,他写的诗作被《全唐诗续编》收录。(《全唐文》中收录的一篇散文《敕与吐蕃赞普书》中有云:“金玉绮绣,间遗往来,道路相望,欢好不绝,赞普宁忘之乎?”这正是当时双方友好往来的真实记录。
岁月悠悠,时光荏苒。在首都博物馆“天路文华——西藏历史文化展”中,除《步辇图》外,神秘古象雄王国的黄金面具,迄今为止青藏高原地区发现年代最早的丝织品“王侯”汉字织锦,目前中国考古发现最早的出现于三世纪的茶叶,历史上第一部官方修订的永乐版“甘珠尔”大藏经等大批“明星文物”,无不在讲述着西藏与周边地区及内地的文化交往,西藏与内地的血脉之情。
编辑/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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