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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 双城故事

时间:2024-04-23

Vincent

跟称霸南部的帝王之都罗马相比,盘踞于北部的米兰与佛罗伦萨,更像是一对遥相呼应的姊妹花,低调而华丽的裙摆中,尽是只可意会的隐秘。

驶向卢加诺的Centovalli train引我又进入了瑞士的意大利语区。美丽的Maggiore湖反射着冬日骄阳,一个又一个隧道的尽头,是山川、溪谷和银铃般瀑布的落水声。那些飘扬着意大利三色国旗的小站台会时不时蹦出来打个招呼又匆匆消逝,静坐在长椅上的老人们,沉浸在缓慢的雕刻时光中。跟称霸南部的帝王之都罗马相比,盘踞于北部的米兰与佛罗伦萨,更像是一对遥相呼应的姊妹花,低调而华丽的裙摆中,尽是只可意会的隐秘。

米兰,旷世神作的浴火重生

夕阳余光散去前,我终于到了米兰中央火车站(Stazione di Milano Centrale)。这座由乌里塞·斯塔齐尼设计的宫殿式建筑在周五的末尾,变身成了无论何时都人头攒动,浓缩相聚与别离的人生中转站……米兰是时尚界的巅峰,她把西方低调的奢华发挥到了极致。跟意大利别处不同,在这里不需要挤在游客和小贩的汹涌人潮之中仰视那些可能过头的期望,你就可以体验到这座城市悠久的历史和非凡的遗产。尽管单调、毫无特色以及五花八门的建筑风格让米兰饱受诟病,但我宁愿称之为“鲜明的个性”。错综复杂的鹅卵石街道以Duomo大教堂为起点向四方延展出去,邻近的古城区,像布雷拉画廊和纳维利运河,其魅力让任何旅行指南都无法忽视。其他街道上则排列着庄严的19世纪公寓式建筑,点缀着令人惊艳的现代主义符号,一群群莫妮卡·贝鲁奇式的尤物,与一张张混合着巴乔和托蒂、令人惊鸿一瞥的英俊面孔。

达·芬奇是文艺复兴的象征,也是米兰的文化符号。在绝大多数人选择去米兰大教堂朝拜、去斯卡拉歌剧院看戏、去伊曼纽尔二世拱廊疯狂血拼的时候,默默前往圣玛利亚感恩女隐修院(The Church and Dominican Convent of Santa Maria),定睛凝视达·芬奇《最后的晚餐》壁画10分钟,需要勇气和魄力。

位于斯福查堡以西的隐修院是一座完整的建筑联合体,始建于1463年,隔壁的温恰诺餐室曾经是多美尼科修会修道士的餐厅,达·芬奇的传世佳作《最后的晚餐》就绘在该建筑南面的墙壁上,这幅宗教壁画完成于1495年-1497年间,在世界艺术史上横空出世,开辟了一个崭新纪元。整幅画面积约合44平方米,高4.97米,宽8.85米,被视为“米兰的骄傲”、“所有伟大画卷中的最佳珍品”和“欧洲艺术的拱顶之石”。隐修院在拿破仑一世时曾遭军队的破坏,二战时期,隔壁教堂被炸,餐厅虽未直接中弹,但也被震垮,幸运的是,名画所在的那堵墙没有震塌。为了保护这无价之宝,人们曾用沙带把整个墙壁围了起来,尽管已经加固到极致,却依旧胆战心惊某场突如其来的地震。

吉萨是佛罗伦萨大学大四学生,正攻读艺术文化遗产研究专业。她在这里做暑期义工,为提前2个月网上和电话预约的游客一遍又一遍地讲述这幅传世杰作的前世今生。对这面墙上已经褪色的油彩和日渐模糊的笔法,她表示无能为力,“残缺才是美”是吉萨的口头禅:“我们会原封不动地对待历史遗迹,除非它正面临岌岌可危的境地。”在她的指引下,我从耶稣摊开的双手一直移动到犹大贪婪的脸上,试图像其他游客那样寻找一种异样的感悟,或是发现某个惊天的秘密……参观结束前,她偷偷告诉我:“有天下午,我独自凝视画作,似乎听到了神的启示。”

由于不满足于画册、明信片和iPad上的单调静态展示,创意又前卫的米兰人正准备通过纳米扫描技术完成另一幅全数字版的“最后的晚餐”,如果设想成真,它将被投射到米兰大教堂前的广场上,成为这个星球上最为宏大的室外单体画作。某种程度上,它跟斯卡拉歌剧院浴火重生的际遇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并不祈祷上帝出手,而全靠人类的智慧。

这将是一场真实上演的神迹,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佛罗伦萨,一座城与它的传世鞋匠

作为意大利强大独立而又生活精致的传统城邦文化代表,佛罗伦萨有个近乎诗意的名字,意大利人叫它Firenze,以徐志摩为代表的中国人,则喜欢称之为“翡冷翠”,堪称完美地呼应了它所在的托斯卡纳地区那种青翠苍茫的基调。同时,也勾勒出了某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曼妙质感。

之所以能成为文艺复兴的始作俑者,只因佛罗伦萨在中世纪的迅速崛起。从12世纪起,很多家族依靠丝绸和皮革生意发财。佛罗伦萨人从不掩饰自己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并热衷于把对美的尊崇一刻不停地蔓延到其他陆地上。当世界还未听闻巴黎服装的存在,佛罗伦萨的精致又昂贵的织物、皮件已经流通到全欧,通过威尼斯这个海上出口,直至阿拉伯与中国,带来的财源滚滚,开辟了一个富可敌国的时代。手工艺人们把控的行会主宰着城市的命脉,那些拥有优雅口味和造型天赋的人们,则成就了一个个不朽的传奇,比如鞋匠。

跟达·芬奇、米开朗基罗、波蒂切利和年轻的拉斐尔这些才华横溢的艺术大师一样,Salvatore Ferragamo也创造了属于佛罗伦萨的骄傲,他与Emilio Putti和Aldo Gucci并称为20世纪佛罗伦萨时尚界的“三驾马车”。只不过,他的丰功伟绩不是举世著名的Duomo大教堂,粉红、青绿和白色相间的Campanile塔楼与几百平方米的巨幅壁画,而是一双“让人穿着舒服的鞋”。

Ferragamo,堪称现实中的奇迹。他让玛丽莲·梦露在电影《七年之痒》中在地铁通风口捂裙,脚上却恰到好处地暴露出那双18K镶金细高跟凉鞋,F型鞋跟、尼龙隐形鞋面,雍容妖娆,定格为永恒的经典瞬间。Ferragamo 先生1898年出生于意大利的Bonito,在14个兄弟姊妹中排行十一。由于家庭环境贫困,早年已开始当造鞋学徒帮忙添补家计。13岁,就已拥有自己的店铺,制造出第一双量身定做的女装皮鞋。他逝世后,留下一家年产3万双高级手工皮鞋的公司,和那个独霸全球的奢侈品牌Salvatore Ferragamo。但他真正名满天下却始于好莱坞,被誉为“电影巨星的专用鞋匠”。如今,在位于佛罗伦萨的Salvatore Ferragamo博物馆里收藏的无数对鞋楦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葛丽泰·嘉宝、索菲亚·罗兰、奥黛丽·赫本和温莎公爵夫妇的名字。

“穿着Prada鞋走在佛罗伦萨大街上的,几乎都是游客。”对审美近乎挑剔的佛罗伦萨人决定拥有一双完美的皮鞋时,通常会来到这个星球上硕果仅存的定制鞋店,和打理他们父辈鞋子的老鞋匠亲切地打个招呼,精确测量、制造鞋楦,选择恰当的皮料和样式,经过至少两次的试穿和校验,最终拿到一双完全符合自己脚形的手工定制皮鞋,掏出1000欧元或者更多,用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与它如影随形。

穿过阿诺河上的老桥,对岸的巷子里很深,藏着家门面普通的皮匠店。因为不起眼,灯光也不够招摇,路人连瞥一眼的兴趣都省略了。佛罗伦萨城里像这样的皮匠店太多,不声不响就翻出几百年的历史。“Stefano Bemer是世界上最好的鞋匠,没有之一。”瞥到这样自我介绍的标牌,我很惊愕。鞋店的主人Stefano Bemer是位中年人,远非想象中的那般深沉老成,亲和的脸上带着点络腮胡子,见人就笑的脸下,藏着传世的绝顶手艺。据说客人只要来留过一次脚模,就着了魔般一辈子不离不弃地找他订做手工皮鞋。即使远隔大洋,一个10分钟的电话就搞定。店里什么稀奇皮革都有,鳄鱼、河马、大象,连鲨鱼也有——这些动物统统是自然死亡的,不用担心环保问题。如此奢侈是何价钱?没有人问,找Stefano Bemer的客人是不谈价钱的。佛罗伦萨卖的是无二的技艺,惟一的感觉,高贵的气质,绝对的服务,和“穿上它之后,大可放心行走天涯”的品质。

佛罗伦萨的鞋匠们要的就是这种极致,它来自于犹如瑞士钟表匠般长时间专注的操作态度和接近宗教信仰般的狂热精神。令灰姑娘、维纳斯与贵族先生足下生辉,沿袭着古老的传统,那些耗费时间和心血做成的鞋子,正如徐志摩诗中所描述那般:“溶进了智慧和灵性,闪耀出独特的光彩。”

我失神地呼吸着这座古城弥漫出的艺术气息,一位圣诞老人唱着歌在河面划船而过,不远处的小教堂隐约传出弥撒的空灵声,石头的墙壁里点满了蜡烛,唱诗班的天籁时有时无。光阴在这里似乎毫无作用,人们我行我素,手工匠们仍然坚持制作他们心目中的完物,在鞋楦上手绘鞋子的款式,让它更适合某人的脚型。机器生产的只是标准,而手工追求的才是完美——佛罗伦萨是一座关于匠人们的城市,连同他们的不朽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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