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初期鲜为人知的青海平叛

费建鲜

解放西北风扫残云

1949年5月，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在司令员兼政委彭德怀指挥下，开始了解放大西北的战争。蒋介石自知大势已去，就密令胡宗南部放弃西安，退守秦岭、汉中，以防被歼灭。5月18日，我军兵不血刃解放西安。坐镇西宁的马步芳怕解放军乘胜进攻其盘踞了40年的青海和陇西，就坐飞机飞到台湾面见蒋介石，不自量力地向蒋提出欲担任西北军政长官，并索要巨额军费，以带领“马家军”与共产党军队对抗。蒋介石大喜过望，当即任命马步芳为西北军政长官，拨给军费8000万美金用来扩充军队购买枪炮。于是，马步芳在巴基斯坦花钱购买了大量枪炮，新组建了一支骑兵军一支步兵军。

其实，马步芳是个双手沾满共产党人鲜血的反共头子。其手下的马家军，也是一支凶悍残暴战斗力很强的部队。1936年11月，红四方面军五军、九军、三十军共21800人组成西路军，在总指挥徐向前、政委陈昌浩的带领下渡过黄河，企图经由宁夏、甘肃进军新疆，到新疆接受苏联提供的大批新式武器。在河西走廊，西路军遭到马步芳骑兵部队的的围追堵截，鏖战三月有余，在孤军奋战、没有外援、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西路军全军覆亡，战死7000多人，被俘12000多人，仅余400多人的西路军指战员溃围至新疆。

1949年7月，马步芳从西宁动身赶赴兰州，代替张治中担任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同时还以陆军中将加上将衔，实现了他梦寐以求当“西北王”的夙愿。也就在此时，马步芳的独生子马继援被任命为国民党青海兵团中将司令官兼第八十二军军长，率八十二军、一二九军、新编步兵军、新编骑兵军共六万余人杀气腾腾地从彬县、乾县窜到礼泉一带，企图攻占咸阳，向西安进军。

此时的马步芳和其子马继援还以为解放军战斗力像当年的西路军一样，梦想其马家骑兵部队几个冲锋就能将其打个落花流水。哪料到西北野战军此时经过八年抗战和三年解放战争的洗礼，早已今非昔比，不但武器弹药比马家军精良，人数也远占优势。面对一野一兵团、二兵团十多万人马，马家军的进攻如以卵击石。解放军经扶眉战役、固原战役和陇东战役，歼灭了敌骑兵十四旅马成贤部、八旅马光宗部近万人马，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一路追击，占领彬县、长武、泾川、平凉、清水、秦安、武山等地区，解放了陇东广大地区。

1949年8月21日我军发起兰州战役。面对我军的凌厉攻势，马步芳自知必败，于8月22日坐飞机离开兰州回到西宁，将指挥权交与其子马继援。8月26日，我军攻克兰州，毙、伤敌青马军1.3万人，俘敌1.4万人。马继援率领八十二军军部和数千残兵败将离开兰州狼狈西逃。两天后，马继援将军队交与其部下八十二军副军长赵遂和一○○师师长谭呈祥指挥，自己坐汽车逃回西宁。8月27日与30日，马步芳父子相继带领家眷和一二九军军长马步銮、一八一师师长马章、兰州警备司令赵珑、新编步兵军军长马全义、青海省政府秘书长高文远等亲信军政高官坐飞机经广州逃至香港，结束了他们在青海长达40年的黑暗统治。临行前，马继援派亲信副官带给尚留在青海的旅长以上心腹军官每人两根金条一封密信，部署以后卷土重来的应变措施，为后来青海的反革命武装叛乱埋下了毒根。

假意投诚心怀鬼胎

1949年9月5日，我军兵不血刃解放西宁，随后又陆续进驻湟中、大通、湟源等县城。这时从兰州败退下来的马步芳八十二军、一二九军的残兵败将均逃至大通、上五庄、三角城一带。一野一兵团司令员王震委派已经投诚的开明绅士，原国民党国大代表、八十二军少将参议马丕烈和马步芳的族叔、原青海省财政厅长马良二人前去寻找青马军的将领对其劝降。9月12日，马丕烈和马良二人在青海湟中县上五中村见到了带领数千残部在此驻扎且惶惶不可终日的青马部高级将领八十二军副军长赵遂、参谋长马文鼎、一二九军副军长韩得铭、一○○师师长谭呈祥、三五七师师长杨修戎、骑八旅旅长马英等人。这些败军之将见一野大军压境无路可逃，在马丕烈二人做出保证他们人身生命安全的许诺后，便纷纷表示愿意投诚。

其后，赵遂、马文鼎等青马军22名高级将领在马丕烈拟就的归降书上签了名。9月17日，赵遂等数十名青马军将领带着3000余部众随马丕烈回到西宁向人民解放军投诚。

对投诚过来的青马军队，我军的方针是，下级军官士兵，一个不留，全部遣散，校以上的300名军官，则编为“解放军官训练班”集中培训。培训期间，我军对这些投诚军官管理也相当宽松，包吃包住，晚上甚至让这些人可以回家居住。

其实，虽然赵遂等青马军将领在我大军压境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无奈投诚，但骨子里并不情愿。从高官厚禄大权在握一下子成为俘虏，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对于共产党人和解放军，他们是仇视的。因此在投诚前，这些青马军高级将领们指示部下将枪支弹药等军用军火物资埋藏地下，打算伺机而动。虽然在与解放军的战斗中青马军失败了，但这些军官们总认为是我军的人数占了绝对优势，内心并不服输。一有时机，这些人就凑在一起，商讨进行反叛，“报仇雪恨”。1950年初，驻青海的一野部分主力部队奉命调入新疆平叛，那些青马军投诚将领们以为时机来了，便商议鼓动一些将领逃离训练班召集旧部发起叛乱。于是，原青马部八十二军骑八旅旅长马英、一一二旅旅长马云山、国民党青海省参议长马元海等高级将领便悄悄地逃离西宁，四散至青海、甘肃各回民集居地召集旧部，搜罗枪支弹药，并约定在青海各处举事，武装暴乱。

劲旅出击狼烟平息

1950年5月8日，原青马部第八十二军一一二旅旅长马云山，在平凉、固原地区串联匪特，组织发动叛乱，被称为“五八”叛乱。叛匪组织的“忠义军”下设4个团，有长、短枪97支，轻机枪2挺，冲锋枪3支。后扩充为19个团、1个混合旅，有匪徒2000余人，妄图攻占泾源、固原、西吉县城，颠覆人民政权。5月8日凌晨，叛乱分子分别袭击平凉安国区政府和西、海、固地区区、乡两级政府，杀死杀伤干部群众和解放军官兵337人，抢劫枪支45支、手榴弹395枚、子弹223发，并抢粮食、财产等，还杀害了固原张化区委书记李洪财等。次日，1000多叛众攻占平凉，拟再攻泾源。匪团长马成龙等在固原县扩充匪徒千余人，企图攻占西吉县城。西北军区派骑兵第二旅、骑兵第四团、西北军区独立第一师平息叛乱。在政治攻势和军事打击下，叛军迅速分化瓦解或溃散。匪首马云山因内部矛盾激化，被同伙击毙。至7月底，“五八”叛乱被平息。共击毙叛匪174名，击伤24名，俘虏168名，投降400名，缴获各种枪支520多支（挺），子弹3300多发。endprint

1951年4月2日，原青马部八十二军骑八旅旅长马英勾结湟源县党部执行委员、自卫队中队长马国瑗和宗教上层人士马国琏以及反动教主密谋策划，成立“中央新编第三团”，公开进行武装叛乱，被称为“四二”叛乱。当天，叛匪1000余人将正在组织斗争恶霸地主的湟源县白崖区土改工作队包围，杀死砍伤工作队成员39人，轮奸女工作队员6人，抢去手枪29支。随后数千余叛匪围攻湟源城数日，袭击土改工作团，抢夺枪支、粮食，破坏公路桥梁。先后有解放军战士、农民积极分子和土改工作队员300余人被叛匪残杀，致使6个区37个乡的基层政权陷于瘫痪，很多区乡土改工作被迫中断。西北军区派遣步兵第八师3个团，骑兵第六师2个团以及海东、海北军分区2个营及各县公安局、县大队、武工队共同平息叛乱。经多次激战，叛乱队伍瓦解，被裹胁的乌合之众全部溃散。马英、杨枝云、马国瑗等匪首先后向人民政府投诚，叛乱遂被平息。平叛中，共击毙叛乱分子451人、击伤23人、俘虏420人，共缴获各种枪支108支（挺），子弹2600多发，手榴弹63枚，刀、斧、矛等武器3000余件。

1951年4月，原青马军围攻西路军的总指挥马元海联络匪军官韩效侠等人，阴谋在青海小峡地区组织反革命暴乱。在叛乱前，韩效侠窜到湟中二区造谣惑众，诬蔑“解放军是汉人的军队要杀回灭教”，说什么“解放军是河里的水长不了”等等。并带领匪徒四处抢劫，残害群众，杀我干部，威胁群众参加匪乱。1951年4月27日，韩效侠窜回小峡家中，假装向政府缴枪，杀害二区区长王健和小峡乡长张生祥，阴谋得逞后，潜入地下，组织叛乱。6月9日拂晓，马元海、韩效侠纠集匪徒700余名，公开叛乱，占领了小峡，切断了甘青公路，并驱赶三十里铺附近村庄的群众到三十里铺，叫嚣各村45岁以下男子自带马匹武器进犯乐家湾，扬言“谁家不去，要杀死老幼，烧掉房子”。

马匪叛乱后，西北军区立即调驻鲁沙尔的二师五团主力，前往围剿。五团于8日晚进入小峡附近集结，9日拂晓向占领小峡的叛匪发起攻击。在我军炮火的猛烈轰击下，叛匪迅速溃散，是役共击毙叛首马元海等37名，俘获匪94名，其余残匪向小峡东北方向逃窜，我军乘胜追剿，在红庄曹家堡附近又俘叛匪70余人，活捉匪首韩效侠。被胁迫参加叛乱的群众，经过剿匪部队宣传党的平叛政策，解除了顾虑，向解放军坦白登记，经政府宣传教育后，向区人民政府登记并交出长枪200余支，驳壳枪2支和一部分子弹，获得了宽大处理。

1951年7月中旬，青马军八十二军一九○师师长马振武军组织残部四百余人，马匹二百余，向青海省平安县发起猖狂进攻。守城部队只有公安部队80人，打退敌三次进攻后，公安部队也伤亡过半，最后不得不撤出战斗。马振武残匪召集全县回民集会，号召“回族团结起来，打倒共产党”，于7月15日策动平安、乐都、互助三县96个乡叛乱，参加叛乱的人数有近万人。马振武带领匪徒疯狂地进行反革命暴乱，烧杀抢掠人民群众生命财产，仅在7月22日当天就枪杀被捕工作队员42人。另外还大肆破坏公路交通和重要设施，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留守海东的我步兵第一三四师、十一师奉命组成平叛临时指挥部，统一指挥十一师三○五炮兵团、一三四师四○一团2个营、一三四师高炮营和海东军区教导营、铁路公安第九团2个团以及海东地区各县民兵大队，以汪家集为中心进行全面清剿。经过两个半月积极作战，部队迅速平息了叛乱，歼敌10034人，其中击毙马振武以下暴徒3268人，击伤2302人，俘虏1618人，捕获2846人。

在青海各路叛匪猖獗的同时，留守西宁的原青马军投诚将领们也进行了垂死挣扎。马英等匪首在四处暴乱时，也曾担心留在西宁的青马军投诚将领的安全。赵遂托人带话给马英：“你们随便搞吧。你事情闹腾得越大，我们越安全。”赵遂、谭呈祥、杨修戎等参加我军训练班的青马骨干将领探悉我一军主要将领将于1952年8月某日在西宁湟光电影院召开会议，便商议在电影院里埋上炸药，妄图等一军主要领导集中时制造骇人事件。所幸敌八十二军参谋长马文鼎临阵动摇，向一军领导坦白了同伙的阴谋。青海公安总队迅速出动将这些阴谋暴动的马匪军官抓捕关押。一个月后，公安总队对这批阴谋叛乱而抓捕的“青马军”骨干军官区分甄别后，决定对那些罪大恶极者坚决实行秘密镇压，1951年9月23日夜，青海公安总队长刘德彬亲临现场坐镇指挥，把原青马军八十二军副军长赵遂、一○○师师长谭呈祥、一二九军三五七师师长杨修戎、新编骑兵军军长韩起功等30名罪大恶极、双手曾沾满西路军鲜血的“青马军”骨干军官秘密押往西宁南门外刑场执行枪决。

至1951年底，曾经在青海各地猖狂一时的青马军叛匪被全部肃清。在残酷激烈的平叛战场，青马叛军被击毙近万人。而我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仅一军在平叛战斗中伤亡就达1200多人，其中阵亡达580人，加上我地方部队、工作队员和土改积极分子，我方共牺牲近2000人。

（责任编辑：巫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