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眭新亚
以歌声回答敌人的炮击
台儿庄大捷后,我们十三军青年战区服务团分成两路,大部分团员留在徐州,参与祝捷和劳军演出,其余分组挺进战地前沿的赵墩、运河、宿羊山、车辐山等地,设立战地军民服务站,为过往部队供应茶水、报纸(主要是战报)、急救药品,组织民工为前线部队输送弹药,抬运伤兵,给进站休息的军民教歌,从事宣传鼓动工作。我们还曾深入战壕为士兵写家信、送宣传品,并去附近的野战医院演唱《慰问伤兵歌》,帮助医护人员为伤病员包扎伤口。我所在的车辐山离火线只有几里路,敌人发射的远程炮弹,常从我们头顶上空呼啸而过。开始我们有些紧张。个别胆小的女同志吓得用被子蒙头或以双手捂耳;男同志则以大声歌唱来回答侵略者的炮击,歌声壮了大家的胆,女同志也参与合唱,用愤怒的歌声向侵略者抗议。后来,当敌炮轰鸣时,我们就大声合唱《大刀进行曲》、《洪波曲》等战歌,雄壮的歌声压倒了敌人的炮声。我们的歌声还引来一群女兵。她们是友邻部队卢汉将军所属滇军六十军妇女战地服务团团员。我们曾在野战医院见到过她们。这群来自西南边陲的云南姑娘,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热情勇敢而又落落大方,能歌善舞。她们不请自来,主动要求和我们联欢。于是,我们这班原先天各一方、素不相识,为保卫祖国而陌路相逢,聚集到一起的男女青年,就在我们简陋的站房里,在战地之夜炮声隆隆的伴奏下,团团围坐,举行“击鼓传花”的游戏。道具是姑娘们在营地附近的山野里临时采摘的一束鲜花,花束在忽缓忽急的鼓声中传递着,第三遍传到我手里时,鼓声骤停,我顿时成为满座注视的中心,在大家的欢笑催促声中,我不得不腼腆地站起来,红着脸唱了一曲刚学会的《日落西山》,这是我第一次当众表演独唱,这次的练习,也为我后来敢于登台独唱树立了信心。不久,战局突变,日军调集重兵进行反扑,分三路迂回包围徐州,即将合围,军情十分紧急,可远离总部的我们还蒙在鼓里,幸亏这些云南姑娘给我们通报了情况,使我们及时撤回徐州,随大军突围。
难忘的徐州突围
我们回到徐州少华街驻地,就踫上敌机狂轰滥炸。我们近旁的二阳医院,是敌机的轰炸目标,我们躲在屋角里,听到炸弹落下时和空气摩擦的嘘嘘声,接着就是轰地一声巨响,震得屋梁抖动,窗玻璃全部破裂,满屋是剥落的灰尘和石灰。我们冲出大门时,只见满街(下转59页)(上接58页)是逃避轰炸的群众,扶老携幼,向城外云龙山的方向挤去。有些刚从倒塌的房子里爬出来的老人,苍白的脸上满是灰尘和血迹,由子女搀扶着在人流中跌跌撞撞地挤向前去。还有从二阳医院里逃出来的伤兵,旧伤加上新伤,头部和腿部的绷带上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第二天,听说敌军已占领黄口车站,铁路沿线已被切断。我们随大军改从涡阳、蒙城一线突围。为冲越沿途敌军的封锁线,我们忍痛扔掉了仅有的行李衣物,日夜兼程,徒步疾行。一昼夜走180华里,累得边走边打瞌睡,碰到前面人身上才猛然惊醒。就这样连续急行军多少个日日夜夜,到了曹市集,才脱离了敌人的包围圈。总部下令暂停行军,就地休整。又饥又累的我们,经过一天休息,又以总部发下的黄豆煮汤填了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马上又打起精神,以歌咏和“快板”表演,鼓舞部队的士气。军委会政治部抗敌剧团的遭遇比我们更为艰险,突围途中遭敌军炮击,团员赵曙不幸中弹牺牲,其余同志是换上农民装束,分散穿越敌占区,绕道“孤岛”上海回武汉的。我团回到武汉,向长江局和湖北省委汇报了情况,并由团员树杨(女)和章一良分别撰写《十三军青年战区服务团随大军突围记》、《记运河战地军民服务站》,在救国会机关刊物《抗战三日刊》发表。汤恩伯肯定了我们的成绩,他经过四个月的接触与观察,曾不胜感慨地说:“服务团是好样的,可惜领导成员都是共产党!”他这样说,是因为我们的领导同志不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诚如我们老团长赵儒洵(赵石)在回忆文章中所说:“服务团的工作态度、工作作风、宣传内容等,不但和当时国民党的政工人员不同,就是和汤恩伯的政工队也大不一样。加上服务团组织的扩编,在徐州等地与各界所建立的联系,每到一地,各项活动都能立即迅速地开展……这一切都说明它不可能是由几个青年学生自发组织起来的团体,而是在背后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力量在支持着它,而这个支持者只能是共产党。故而服务团的工作越活跃,事情做得越多,就越会引起汤恩伯他们对服务团的戒备。”于是这位汤将军出于他的反共本性,终于在表扬的同时,解散了我们的服务团。湖北省委和长江局研究后决定,将我团大多数同志另行分配工作,只留下我们几个丹阳人作为汤总部政训处人员在那里继续坚持。不久,我们终因受到歧视,工作无法开展,在请示组织后转往江西南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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