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雨雨钱钟书故居

顾育豹

著名学者、作家钱钟书（1910—1998）是当代中国的文化巨人、民族精英、国家瑰宝。十年前，位于无锡黄金地段的钱钟书故居究竟拆与不拆，曾在海内外引起一场激烈争议，以致诉诸法院。如今，整修一新的故居，似乎像它的主人一样，淡然对待曾经的风波，静静地坐落在市区僻静的小巷深处——新街巷30号。

钱绳武堂，系钱钟书祖父钱福炯置业，1923年建造，题名为“绳武堂”，匾为当时江苏省省长韩国钧所书。钱福炯集经史语撰联悬于厅堂之上，勉励子孙勤奋读书，安分守业，和睦相处，继承家风。钱钟书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少年、青年时期，绳武堂敦厚质朴、竞志奋进的门风，都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钱钟书的大伯钱基成无子，钱钟书便继为嗣子。因此，大伯夫妇的卧室，成了钱钟书少年时代的小书房。人们如今能在故居看到这间置有旧式双人床及茶几、桌椅等的小屋。在这里，钱钟书由混沌未开的顽童成长为奋发上进的青年；在这里，他逐渐感知人生，走向伟大。

江南钱氏，在“爱国、爱民、爱学问”的家风熏陶下，人才辈出。仅“钱绳武堂”一脉，钱钟书自不待言，其父钱基博为著名国学大师，其叔钱基厚乃无锡及江苏商界的知名人士，德高望重。其余如钱钟韩等有影响的专家、学者济济一堂，亦有十多人。钱钟书学贯中西，有“学界泰斗、文化昆仑”之誉，学问不说，仅仅一部《围城》不知倾倒天下多少人。“钱学”正日益为世所重。所以，保留这样一座故居，其价值已毋庸多言。

但是，十年前，因为要扩建一所中医院，有关部门曾要求拆除此建筑，并提出在附近建一“八角亭”，以作纪念。旋又提出将钱钟书故居西移30米，另建一“假故居”。凭无锡的经济实力，可以再造几所超级中医院，而钱钟书却是唯一的，钱氏故居也是无法复制的。它蕴藏着丰厚的文化底蕴，岂只是重造几间空屋可以替代？当时，尚健在的钱钟书恬然淡泊，一再声明，不要给他建“纪念馆”。而社会名流如汤一介、钱逊、李希凡、冯其庸等先生纷纷上书，请饬保护。著名学者李洪岩更有一番高论：“无锡有人文之宝，无锡人不知宝之而外人宝之，则梁溪之人不智也；不智之人为不智之事，则必使后人哀之。”写散文的董桥也著文声援：“中国大江南北无数老宅旧院都是珍贵的建筑遗产、历史痕迹、人文脚印，不宜轻易容许什么房产经营公司进去毛手毛脚。”

钱钟书留下的财富是人类共有的，他的成就体现了中国文化的弘博精湛，以及中华民族奋发图强、励志奋进的精神。文化是城市的底气，也是城市的灵魂。为纪念和研究钱钟书先生，无锡市人民政府对钱钟书故居“钱绳武堂”进行保护修缮，设立钱钟书纪念馆，并辟有关陈列，以表彰先贤，启示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