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抉择

管 苹

提起笔来，他犹豫了。

被资助的名额只有一名，经过层层选拔报上来的孩子却有两名。最终的决定权在他。可是，两个孩子都是那样的品学兼优。李大雷是个农村娃，勤奋踏实，善良勇敢，曾经为救一名落水小孩差点失去自己的生命。爷爷奶奶年老体弱，爸爸妈妈在家务农。爸爸是个残疾人，干不了重体力活。张志军家在城市，爸爸在教育局上班，妈妈瘫痪多年，每天都离不开药。奶奶在家里照顾妈妈和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奶奶没有退休金。一家人的生活全指望着爸爸那份工资。张志军从小懂事，去年的汶川大地震后，他把自己辛辛苦苦捡废品卖的钱全部捐给了灾区，他的眼镜断了一条腿却一直舍不得换。

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啊!高中三年，每年5000元，考上大学后，每年8 000元。这笔资助对两个孩子的家庭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

可是，名额只有一名。

握着笔，他的心不由得一阵一阵地抽痛起来。

李大雷家在农村，艰苦的生活不仅没有压垮他，反而更激发了他积极向上的力量。他获得过市内省内的多项奖励。他从小心灵手巧，有一个关于农村喷洒农药时的安全保护仪的发明曾得到了农业专家的高度赞赏。他的前途，无可限量。也许，未来的科学家，发明家里，就有他?

张志军长在城市，从小聪明伶俐，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在行。他的书画参加全国大赛得过铜奖。他是学校里公认的“棋圣”。他在报刊上发表过好几十篇文章。他自己作词作曲并弹唱的歌谣，总是很快就会在各个校园里流行起来。他的多才多艺让人吃惊。他的未来，应该是一片光明。

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经济支撑，两个孩子得不到充分的发展，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若干年后“泯然众人矣”?

到底，选谁呢?真的难以抉择。他的心，痛得一抽一抽的。终于，他的笔在李大雷那里停顿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郑重地在后面写上了四个字：同意入选。

下班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家。心，还在隐隐作痛。

妻子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迎着他。眼里是一份笃定的期待。

许久，他说：“对不起……”

妻子一愣，眼睛红了。母亲难过地背过身去。

儿子志军没有说话，他走过来，看着父亲，眼神是那样的纯净。他拉住了父亲的手。

这一刻，再没有犹豫，再没有疼痛。

两父子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心，也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