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刘 畅
当“酒文化”遭遇“汽车文化”
刘畅
2009年7月23日,成都12·14特大交通肇事案一审宣判,造成4死1伤惨祸的“醉驾”司机孙伟铭被“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因交通肇事而获死刑,可称为是全国首例,判罚不可谓不重。但仅十余天后,8月4日,杭州司机魏志刚又酒后驾车,超速行驶,将行走在爱心斑马线上的马芳芳撞死。
“酒驾”何以成为我们社会的“顽症”?除了媒体普遍热议集评的几点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不容忽视,这就是我国是一个有着悠久的“酒文化”传统的国家,作为一种源远流长的文化心理,“酒文化”已经深深地渗透到国民的日常心理与行为之中。当“酒文化”在比较朦胧的状态下突然遭遇“汽车文化”时,难免要有一个适应过程,而适应往往要付出代价,要交学费。
我国不仅是制造业大国,还是一个产酒大国,2006年饮料酒总产量为3800余万吨,啤酒连续4年居世界第一。目前,中国“酒民”接近2亿,再加上一般的饮酒者,饮酒人数超过5亿。中国餐饮消费之高,天下闻名,而“无酒不成席”,则是有中国特色的酒文化。每逢婚嫁、庆典、过节、提职、毕业、迁居等,都少不了“酒”的身影。酒在中国的宴席中,承载着远远大于其本身的功能,觥筹交错之中,它可以是非功利的,如表现主人诚意,联络双方感情,试看:“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个够。”也可以是功利的,在酒液摇荡的背后臆藏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社会交换”,所谓“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举,可以可以”。无论功利与否,在中国的酒桌上,最核心的问题是,酒已经不是其本身,而是承载着各种感情、情意与敬意,喝与不喝,能不能喝,绝不仅仅是酒量问题,身体问题,而是上升到了是否尊重对方的问题。在“多喝为尊,豪饮为敬”的氛围中,男士们似乎找到了放大自我的舞台,豪气冲天,“以多为美”,什么“一两二两漱漱口,三两四两不算酒,五两六两扶墙走,七两八两还在吼”,还有“半斤不当酒,一斤扶墙走,斤半墙走我不走”,与“仔细看山山不动,是船行”,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女士劝酒也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领导倒杯酒,领导不喝嫌我丑。”在此风气下,除了涉及感情自尊外,能喝与否,还与个人的前途挂钩,试看——“会喝一两的喝二两,这样朋友够豪爽!会喝二两的喝五两,这样同志党培养;会喝半斤的喝一斤,这样哥们最贴心;会喝一斤的喝一桶,回头提拔当副总:会喝一桶的喝一缸,酒厂厂长让你当。”所谓“不会喝酒,前途没有”,具体而言是“一喝九两,重点培养;只喝饮料,领导不要;能喝不输,领导秘书;一喝就倒,官位难保;长喝嫌少,人才难找;一半就跑,升官还早;全程领跑,未来领导”。“无酒不成宴席”的结果是“不醉不成规矩”,君不见,直喝得——“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红了眼睛喝坏了胃,喝得手软脚也软,喝得记忆大减退。喝得群众翻白眼,喝得单位缺经费;喝得老婆流眼泪,晚上睡觉背靠背,一状告到纪委会,书记听了手一挥,能喝不喝也不对,我们也是天天醉”。
这些酒令虽有些夸张,但存在决定意识,还是能够反映当下中国“酒文化”的一些真实。
改革开放以来,据说我们用了30年时间走完了西方二三百年所走的道路。1947年6月6日,亨利·福特先生逝世,《纽约时报》写道:“当他来到人世时,这个世界还是马车的时代;当他离开人世时,这个世界已经成了汽车世界。”借此,是否可以说,30年前,我们还是“自行车王国”,而现在则迈入了“汽车王国”的门槛。截至2009年3月,全国机动车保有量为[72769 371辆,全国机动车驾驶人为184 36 337 3人。全国的“司机”人数已经接近两个亿,1 3亿人中如果刨除大约3.6亿未成年人,那么,中国每五六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司机”。而中国酒民及饮酒人总数约为5亿左右,1,84亿的“司机”,5亿的“酒民”,两个数字一碰,一交叉,相信再不会数学的入也能算得出其中所蕴含的危险了。
据悉,目前我国汽车保有量约占世界的3%,但交通事故死亡人数却占到16%,已连续十余年居世界第一。
当刘伶、李白、张旭的后代们还深深浸泡于“酒文化”之时,又突然被“汽车文化”所包围;而“酒文化”与“汽车文化”显然是“不兼容”的。其主要之点在于,“酒文化”的精髓是朦胱,随意,狂放,神形相亲,忘乎所以,不拘小节,蔑视权威,挑战规则和秩序,而“汽车文化”的精髓则是移动,速度,精准的控制,服从秩序,严守规则,对“朦胧”等神志不清“零容忍”——因为,酒精驱动下的“汽车文化”无异于一种谋杀。
摘自《今晚报》
就怕贪官有文化
张鸣
反腐败战线有好消息了,卫生部专家说:“人越腐败,死得越快。”专家不是在诅咒腐败者早死,宣扬因果报应,这种说法是有科学根据的,凡腐败者,心理压力都大,因此容易致病。专家还列举了巴西的一份调查报告,说明贪官比清官更容易得不治之症。只是,最后举的一个例子,却让人感觉这种说法并不那么准确。专家说,他给“某个被‘双规的高层官员看病,几个月前他还红光满面,很健康。可这时,他面容消瘦,精神不振,判若两人”。
当然,但凡知法违法者,总会有心理压力,压力大,容易不健康,当然可能因此早死。但是在中国,这种事情也许就不一定了。专家所举的例子,只能说,腐败而且被抓住的人,才更可能早死,因为那名高层官员,“双规”前还“红光满面,很健康”嘛,不健康的原因,似乎应该是被捉,而不是贪污和腐化。
事实上,在现实世界里,像专家所举的这样的事例是很多的。翻开一些贪官的案卷,我们就会发现,贪官在没有被揭露之前,其实大多吃得好,睡得好,每日神气活现,红光满面。心理有压力,感到紧张的情况,仅仅在刚开始“作案”的时候。时间一长,不仅胃口越来越大,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大,心理反倒没什么压力了。再次感到有压力,紧张害怕,惶惶不可终日,那是在被抓了以后,所谓生病乃至早死,也大多发生在出事之后。
为什么偏偏我们的天地里有这样的贪官?难道说,我们这块土地上的人心理素质特好,盛产脸皮特厚、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或者说,我们反腐败的力度还不够,贪官被抓的可能性太小?其实都不是。中国人也是人,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表明,中国人的心理素质超群,只要法律还在,惩治腐败的行动还在继续,贪官就会有心理压力。
但是,在中国的特殊环境中,由于某些地方某些部门存在着特别的官场文化。这种文化,可以释放和转移贪腐造成的压力。首先,不可讳言,我们某些地区和部门,的确存在着买官卖官的现象。在这些地方,做官就成为一种投资行为,买官者,将本求利,收回投资,获得盈利,是当务之急。贪污腐败无非是为了多挣钱,快挣钱,一本万利,只要利益足够大,获利的冲动和喜悦自然会压倒犯法的恐惧。
其次,贪官如果官做得足够大,为了便于作案,往往会刻意营造一种贪腐的小气候。在这个小气候里做官,若要保持清廉,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凡是有这样小气候的官场,一旦露馅,往往就是窝案,一个单位大小官员没一个干净的。当然,在没有被揭露之前,这样的官场,由于大家都一样,你黑,他也不白,自然心理压力就小得多。
人们都说,不怕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我们也可以说,不怕贪官,就怕贪官有文化。这个文化,不是平常说文化水平的文化,而是官场的一种特殊的文化。反贪反腐,首先要反掉这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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