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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曙光诗歌中“雪”意象悬置的书写研究

时间:2024-05-04

摘要:面对九十年代诗歌创作的困境与危机,已经为原生的意象系统所无力承担。张曙光在八十年代创作之初,已经默默开始反拨意象系统的实验,在某种意义上,他是“九十年代诗歌”内在嬗变的一个先兆。本文以张曙光的诗歌为例,探究其诗歌中“雪”意象的“悬置”与“悬置”的技巧,从而进一步窥探“九十年代诗歌”独特的言说方式。

关键词:“九十年代诗歌”;意象;意象悬置;“雪”;张曙光

一、“雪”意象的内涵嬗变

意象是中国诗学的重要构成要素,“意就是心理,也就是人的主观意念,象就是形象,意象就是心理形象。意象是诗人通过想象创造出来的,融入诗人感情和思想的主观心理形象,”“古典意象更多地依赖外部事物本身的视觉形式秩序,易成为公共意象,所以古典诗词中的意象因袭是常见现象”。

“雪”在中国传统诗词的意象运用中,占有很高的比例,留下大量咏雪的佳作,譬如李白的“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之美景,陆游“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流露出的美好愿景。“雪”常常被视为圣洁的象征,在各位诗人笔下,或寂静、或壮美、或纯净轻盈,是美好的代名词。

而当新诗自诞生之日起,就在“欧化”的实践中表现出反传统意象的特征,到了九十年代,传统意象在诗歌中普遍失效,意象的隐喻变得含糊不清,诗歌的意义随之发生悬置。当代诗人张曙光是一位擅长写“雪”的诗人,他长期生活在北方冰城哈尔滨,因此自然景物“雪”是他诗歌中一个非常关键的意象,凝聚着诗人的个性气质与美学追求,同时也寄托着诗人对生命、时间、世界等的思考与感悟。但在“雪”意象的具体书写中,中国传统诗歌意象的通约性、固定性在诗歌中被诗人大规模消解,诗歌意象呈现出个人化、即时性的特征,“雪”失去了约定俗成的内在含义,含义也令人无法捉摸,造成了意象的悬置,既还原了现实世界的暧昧、含混与复杂,又丰富了读者的阅读体验。

二、“雪”的悬置

在张曙光的诗中,“雪”在中国传统意象的基础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奏”,不再局限于美好的象征内涵,而是链接着死亡、肮脏、沉寂等。这与张曙光长期受到西方文化熏陶有关,西方诗人与哲学家毫不避讳死亡的主题,反而透过死亡探究生命与活着的意义。张曙光在诗歌中大胆地运用西方经典或者借鉴西方诗人的思想,通过互文对照的方式,完成哲学思考。如艾略特把冬去春来的自然循环视为生命死与生的更替,张曙光在大部分写雪意象的诗作中,将雪作为死亡的环境氛围来塑造,借此诗人表达对生与死的哲学思考。如张曙光在《1965年》开篇写道:“那一年冬天,刚刚下过第一场雪/也是我记忆中的第一场雪/这不是纯洁之雪,而是死亡之雪:我们的肺里吸满茉莉花的香气/一种比茉莉花更为凛冽的香气/(没有人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在死亡氛围之下,道来戛然而止的童年回忆,在诗行之外,隐含着诗人对特定时代生存状态的反思。

张曙光曾在《冬天》中写到,“在我的诗中总是在下雪,像词语,围困着我们。/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对于冬天和雪/我充满了难以抑止的憎恶和仇恨”。诗人那孤独、忧郁的心理,让“雪”在诗人笔下染上了悲情色彩,表现出负值的精神向度。如“一整个冬天雪在下着,改变着风景/和我们的生活。裹着现实的大衣你是否感到寒冷/或一种来自事物内部隐秘的联系?……它将持续地增长/像植物,或国民经济的统计数字/它最终将淹没一些事物”(《这场雪》)。“雪”指向“寒冷”、“淹没”,在词语的相互配合下,读者被围困在沉重的氛围之中。又如“人生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景色/空虚,寒冷,死亡/当汽车从雪的荒漠上驶过/我能想到的只是这些”(《在旅途中,雪是唯一的景色》),在这首诗中,诗人把对人生的哲学思考嵌入雪景之中,虚空、寒冷、死亡是张曙光眼中的人生。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雪意象在他的诗中是被厌恶与否定的。虽说张曙光诗歌中雪意象带给人的是生之惨淡与虚无,但他并非简单地否弃死亡,而是阐述了对生与死的辩证关系的理解。

再看张曙光于1992年创作的《我们所说的和所做的》,开篇以“雪”和“远处的灯光”营造出讲述故事的场景与怀旧的氛围,在沉静的氛圍中好像是要展开对过往岁月和历史的追忆,却被一个个毫无关联,甚至是破碎的场景所打断。“隐匿在窗帘后面”的“他的脸”,黑暗而虚无的楼梯,从街道深处走出的熊等都没有具体的意指,它们或许只是诗人在瞬间构想出来的画面,这些回忆或虚幻场景的拼接更是随心所欲。“雪”意象在诗中反复出现,“天在下雪”、“看见淡蓝色的雪”,“你是否拒绝这场雪”,即使是反复的言说,读者也难以体会其在场的意义。传统意象在这种不确定与无意义中逐渐崩塌与消解,诗歌的“意义”在这种含混中传递给读者。

三、意象悬置的技巧

张曙光在八十年代处于沉潜的状态,当时的诗坛朦胧诗与“第三代”诗如日中天,这些诗作大多选取宏大视角,保留着意识形态写作的痕迹。张曙光提早实践着“个人化”写作,与火热的主流诗风形成对抗,通过“反传统”意象的营造,达到展现个人日常生活碎片与人生感悟的目的。他采用“对话式”的口语写作来完成在“反传统”意象的营造。“他不再让语流、语汇线性地直接滑动。而是采用疑问的句式、语气,或夹以‘可能‘或许等包含两种及其以上形态的不确定副词,或有意把相互矛盾的词汇、意味等因素组合在一起”将意象的意义“悬置”起来,以语言自身的模糊不清来达到表现世界的复杂性与暧昧性的目的。

譬如“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礼物/那么,你是否拒绝这场雪,是否提议/采用另外一种方式?或者干脆回到/我们诞生的房屋,或走进那面生锈的镜子/它静静坐在那里,像一架捕蝇器,捕捉着/光线和意象。在上个月,最后的/一位邻居也已离去”(《我们所说的和我们所做的》)诗人在这首中使用了更多商议口吻的词语,如同与读者对话,“雪”勾起了作者对岁月和历史的思考,意象随思维跳跃,来到诞生时的房屋,陈旧的一切引发了诗人对时光流逝的无措之感。诗中虽并未直接出现“死亡”之类的词汇,但邻居离去的画面仍营造出悲凉的气氛。张曙光诗歌中“或者”、“也许”等带有猜测意味与表示转折的大量词语,助长了他诗歌中无处不在的令读者难以捕捉的东西,“一定程度上外化了世界、事物的神秘与变化性。”

作者简介:

曾结薇,华南师范大学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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