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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如烟火,竹马似流沙

时间:2024-05-04

明玥照一方

元淳贵为公主,自小备受宠爱,却因对燕洵的执念而将一生相思尽付虚妄,沦为乱世中一场盛大又凄清的烟火。绽放于天幕的,是她仓促韶华里的爱恨嗔痴;坠落至湮灭的,却是她纯洁如初的赤子之心。

那日晴好,长安城的世家公子齐聚一堂,游玩嬉戏。一支羽箭穿堂而过,不待箭落,佳人已至。纤纤玉手掀开面纱,妍丽面庞惊艳了众人。她浑不在意那些爱慕的眼神,略显倨傲的眸光在尋到燕洵的身影时化作缱绻万千。

席间喧闹瞬间失了颜色,于元淳而言,天地间唯剩燕洵一人。那时的燕洵骏马轻裘正年少,灿若暖阳的双眸极尽爽朗,满是意气风发,绝无纨绔之气,在大魏一众公子中如鹤立鸡群。

燕洵与元淳自幼相识,相携走过鲜活的少年时光,他曾冒着被惩罚的风险,带久居深宫的她徜徉于灯火通明的街市;也曾为护她而以身挡住狂奔不停的劣马,自己却受伤倒地。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泪水模糊了元淳的双眼。自那时起,燕洵便成了她的春闺梦里人,此生所求不过是“愿得燕洵心,白首不相离”。然而在燕洵眼中,元淳只是单纯任性的小公主,他将她当作妹妹悉心呵护,却不曾动过男女之情。

元淳渐渐发现,燕洵热切的目光总会落到“小野猫”楚乔的身上。饶是元淳再迟钝也明白,他的心上人不是她。多年倾心以待,不过误会一场。

夏日桑格花上的第一滴露珠,春来冰面上的第一道裂痕,少女的恋慕如此干净而易碎。元淳尚未从失恋中缓过神来,便意外得知父皇欲对燕北发难。燕北王功高盖主,天子心生嫌隙,燕洵虽贵为燕世子,却自幼寄居长安为质,此次他在劫难逃。

结果远比元淳想象的残忍。九幽台上,压顶黑云呼啸奔涌,燕氏满门鲜血横流。元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洵被人踩在污泥之中,他犹如困兽般腹背受敌、拼死抵抗。

经此巨变,燕洵身负重伤、尽失亲人,被投入牢房等待发落。在九幽台上哭得歇斯底里的元淳也一夜长大,不复当初的懵懂。

在多方势力的角逐下,燕洵死里逃生,被软禁在莺歌小院。当初爽朗俊逸的他,如今却青衫落拓、静默颓唐。他见到元淳,一句“公主”叫得谦恭有礼,眉目间却冰凉一片。元淳小心翼翼地邀请燕洵参加她的生辰宴,换来的却是燕洵冷淡的拒绝。正当元淳要离开时,燕洵递过来一个精美的锦盒,里面装着他当年送给元淳的小兔子尾巴。握着那雪白的一团,原本心如死灰的元淳再起心澜,多年青梅竹马的情意,即使未成爱情,也不至于情断义绝。

元淳天真地以为,只要燕洵与她成亲,便没人敢再伤害他,为此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哀求父皇赐婚,终于得到应允。金丝绾发,喜服溢彩,元淳对镜轻点绛唇。吉时将至,等待元淳的不是燕洵温情的目光,而是他谋反的消息。

火光冲天的街市早已不复繁华,衣冠凌乱的元淳跌跌撞撞地奔到燕洵马前。元淳不顾皇家颜面和个人尊严,只求他不要与大魏为敌。马上的燕洵俊逸如初,眼中却是滔天恨意。他的唇边绽放出一抹冷笑,说出了让元淳心惊的真相。

原来帝王嫁女不过是请君入瓮的陷阱,她的父皇想借此置燕北于死地,斩草除根。元淳挣扎着去抓燕洵的衣角,如往常般向他撒娇。然而这一次,隔着国仇家恨,燕洵毅然决然地甩开了元淳的手。

原本喜气洋溢的婚事变成了鲜血横流的修罗场,当街跪于马前的元淳公主也成了众人眼中的笑柄。在深宫中独自彷徨的日子里,元淳一遍遍抚摸那条兔子尾巴,回想当年两人共同经历的美好。终于,元淳偷偷出宫,追随燕洵而去。

历经长途跋涉,元淳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燕洵,还没来得及向他倾吐心事,尾随前来的皇兄已将淬毒的利刃插入燕洵的胸膛,燕洵亦反手削掉皇兄一臂。鲜血将元淳的世界湮没,此时元淳才真正明白,她和燕洵的家仇早已深沉似海,今生再无可能。

念及旧情,燕洵还是在昏迷前放走了他们,然而奉命护送的燕北士兵皆和大魏有血海深仇,见元淳艳丽动人便起了歹心,于破旧山洞中将元淳糟蹋。元淳衣衫凌乱地躺在泥污之中,如残破的花朵。堂堂公主怎能落得如此地步?世人予她痛,她定要报之以恨。

元淳将一腔仇恨发泄在楚乔身上。她私盗兵符,围剿楚乔所在的红川城,全然不顾燕洵正举兵攻打长安。此役大魏损失惨重,元淳因此获罪入狱,母妃拼死救下了她。

只可惜,在皇权面前,结发之情和舐犊之情不过一场笑话。元淳步步为营,将熬制许久的毒药送到以她为饵、杀她母妃的父皇面前。看着父皇濒死时痛苦挣扎的模样,她想哭却忽地笑了,笑得如此绝望而无助。

就在元淳以为此生梦断时,一直默默守护她的魏舒烨舍命从狱中救出了她。她爱的最终都负了她,爱她的却都因她而死。她以为复仇能平息痛恨,然而每一次伤害别人,她只会陷入更深的黑暗。

多年以后,成为燕北王的燕洵实现了重振燕北的夙愿,却因失去挚爱楚乔而患上了难缠的头疼症。新来的神医以白纱遮面,她的周身除了药香,还有一种让他略感熟悉的气息,让他想到静谧遥远的长安日落和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

前来伺候的婢女撞见神医出鞘的利刃,惊慌间洒了手中的热水,不料本欲行刺的神医下意识伸手挡在燕洵身前,面纱随即落下,故人相对无言。元淳的脸躲在被热水烫伤的手后,满目萧索。

她知道自己是杀不了他的。对他的爱早已融入呼吸、深入骨髓,成为她不悔的执念。她越走越远,越错越深,直到今天才肯面对—对他执着到疯狂的爱,是她堕落的源头。燕洵最终放了她,说了她最不愿听到的那句“对不起”。她苦恋一生只换来他些许愧疚吗?元淳苍白的嘴唇轻轻颤抖,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一驾马车绝尘而去,一段兔尾随风掉落,这一次,她真的放下了执念,亦成全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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