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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落

时间:2024-05-04

洛书

渊离

“大胆小贼,竟敢偷本姑娘的荷花酿!”清越愤怒地瞪着躺在舟上的红衣男子。那荷花酿是她藏了百年的好酒,竟被这人喝了个精光,怎教她不气?

“果然是好酒。”那人把酒坛随手一扔,惬意地翻了个身,“姑娘莫恼,你有何想要的,我定送来作为补偿。” 那人睨着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地打量着清越。荷花瓣落在他的红衣上,煞是好看。

“我要长在阴阳交界处的彼岸花,你能寻来?”清越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有何难。”那人轻拂身上落花,“明日便给你送来。”说罢便消失在万顷荷花中。清越看着那抹妖冶的红色渐渐消失,不免有些失落。她独自在幻灵之墟待了三百余载,只有从不凋零的万顷荷花相伴,好不容易来了个人,真不该骂走他。

翌日,那人果然带来一株彼岸花。

“我叫渊离,敢问姑娘芳名?”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问道。

“清越。”清越怕他又像昨日般转身便走,殷勤地递了坛酒给他,“你若喜欢,随时来寻我便是,我在此酿了百年的酒,你天天来喝也喝不完。”清越仰望苍穹,她是一只寿数不长的精魅,然而众生皆求的长生不老在她看来不过是烟云,她所求的只是一个答案。

渊离看着她,脸色晦明变幻,看来她已经忘了自己曾是叱咤风云的天界战神,更忘了与魔君玄然把酒言欢的日子。

“别这么伤感,会嫁不出去的。”渊离打破了沉默,打趣道。清越随手拾起一片漂在水中的花瓣,良久道:“嫁人做什么,有这万顷荷花陪着,甚好。”“那样难免孤寂,以后我日日来陪你,可好?”渊离迎上清越的目光,一双桃花眼透着坚定的光芒。“我看你是醉翁之意尽在酒。”清越冲他调皮一笑,许久才意识到,她已很久未笑过。

清越想,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有一人愿意相伴,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足矣。

荷落

“天君,前些日子,新任魔君渊离竟擅闯忘川采彼岸花,最近魔族蠢蠢欲动,想是意欲来犯。渊离已踏足灵幻之墟,大约对大公主的重生有所察觉,还请天君早做决断。”凌霄殿上,贪狼星君上前陈奏。

“天枢星君以为该如何?”天君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宝座扶手。

“臣以为,早日请回大公主为好。大公主既已重生,此次出战必能除去天界的心头大患。”天君垂眸,停住了手指,“甚好。”

大公主荷落乃天界战神。三百年前神魔大战,荷落祭出元神破了魔君玄然的逆转法阵,两人就此形神俱灭。此后,神魔两界各安一处,多年来未曾相扰。

可前些日子,一只生于灵幻之墟的荷花精魅擅入天庭,要找天君借结魂灯。天君不欲理睬,让贪狼星君去打发了她。

贪狼星君出了大殿,看见一个白衣小姑娘等在那里,便以“神界圣物概不外借”为由,打发她离去。那小姑娘见他不借,也不纠缠,转身便离去了。贪狼星君总觉得那小姑娘眼熟得很,身上的气味也很熟悉。过了几日,他才猛然想起,那小姑娘酷似大公主!于是立即上报天君,经彻查,事情才逐渐明了—原来那时大公主以元神破阵,使得元神破碎四散,有一片元神恰好落在灵幻之墟,得万顷荷花精气濡养,历经百年,才化为精魅。

虽有不少仙家质疑,但天君已然确定,他的荷落回来了。因为只有他知道,大公主并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一枝生在灵幻之墟、拥有烈域之力的上古红莲。当初他为了掌控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将那红莲化为女婴,封为大公主。所以,灵幻之墟才会接纳她的元神碎片,让她重生。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想要接近荷落,天君怕她为魔族所用,遂亲自前往灵幻之墟接回荷落。

凌霄殿上,清越看着端坐的天君,“我曾寻过天君,天君拒而不见,此番却亲自前来,不知是何意。”清越虽以精魅的形体重生,但仅有七魄,要想重造三魂,就必须借助天界圣物结魂灯。清越见天君不肯借灯便不再纠缠,幽居于幻灵之墟,虽无三魂倒也自在逍遥。

“你很快便会知道了。”天君手执结魂灯向清越缓缓走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清越的三魂已然归位,前尘往事尽数忆起。她作为天界的大公主,一次次为了天君的私欲东征西战,成为天界战神,但她早已厌恶无休止的杀伐。所以,天君命她出征魔族时,她和熟识的魔君玄然便借着逆转法阵的由头,各祭三魂叠出伽罗之印为屏障,护佑魔族于幽冥。可逆转阵法一旦发动,入阵者形神皆毁。当然,神族并不知这些。

“儿臣拜见父君。”荷落下跪行禮,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

“吾儿终于回来了。父君命你两日后倾灭魔族。”天君的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荷落眉头紧锁,那些不开心的日子又要重演了。

荷落出征前回了一趟幻灵之墟,万顷荷花开得热闹。她取出了珍藏的荷花酿,本想与那人共饮,把找回三魂的欢喜和担忧都告诉他,可等了又等,那人还是没有出现。

九婴

荷落领兵百万,于九荒之原与魔族对峙。她身披银色甲胄,手提轩辕剑,胯骑雪狮,立于军前。百万天兵看着眼前的荷落,不由喟叹,当年名震四海八荒的战神又回来了。

突然,一抹红色闯进荷落眼帘,是他!当日灵幻之墟的逍遥少年竟是新任魔君,这让荷落始料未及。

“此战在所难免,动手吧。”对于清越就是荷落的事实,渊离似乎并不震惊,他一跃而起,飞身向荷落刺来。荷落提剑格挡,却发现他并未使用灵力,心下疑惑,抬头只见他含笑的眼眸,两人即刻达成默契。荷落顺势一跃而起,渊离一路引着她来到九荒之原的中心。在众天兵眼中,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却不知他们都未用灵力,只是演戏罢了。

霎时,狂风大作,九荒之原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周边的一切。天兵和魔族军团都被狂风吹乱了阵脚,不得不各自退后,远离漩涡。荷落和渊离浮在漩涡之上,其中似有法器贪婪地吸取着他们的灵力。突然,渊离一把拉过荷落,跳入漩涡中心。众人顿时傻眼了,眼睁睁地看着漩涡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这漩涡像一个无底洞,过了许久都不见底,越往下红尘浊气越重。渐渐地,两人竟然法力尽失,渊离抱着荷落为她挡去诸多险象。不知过了多久,待他们醒来时,正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荷落正欲起身,却发现渊离紧紧揽着她的腰,刚想挣脱,渊离突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四目相对,荷落不由红了脸。“小娘子好生俊俏。”那语气像极了人间话本子中的登徒子。“你……”荷落一把推开他,急忙起身。“还是那么不禁逗。”渊离一只手捂着胸口,戏谑道。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荷落正色道。

“三百年前你救了魔族,今日带你来寻样东西,算是还了人情。”渊离起身,理了理他那鲜艳的红衣,“其实我去幻灵之墟是为了寻得破解伽罗印的方法。幽冥虽得庇护,可天君引了红莲之火烧尽生灵,如今的幽冥只有满目黑色,不再有四季之分。”这一刻,荷落在渊离眼中看到了天君眼中从未有过的悲悯。

天色渐渐暗下来,渊离生了一堆火。突然,湖水剧烈搅动,耳畔响起“咝咝”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它来了。”渊离迅速提剑,把荷落护在身后。借着火光,荷落看到一条九头怪蛇正吐着信子朝他们游来,是九婴!九婴为魔族始祖所造,其形似蛇,一身九首,精元有重塑肉身、镇魂修魄的奇效。

顷刻间,一个火球向他们砸来,渊离一把推开荷落。荷落正欲祭出轩辕剑,却发现一根捆仙绳早已缠住她。“渊离,你给我解开!”渊离回头,“小姑娘,给我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嘛。”说着,提剑而上。

电光火石间,九婴的一头被渊离斩下。那怪物发出凄厉的啼哭声,更为暴虐,疯狂地甩动着其余八头,喷出一道道毒焰和浊流,交织成一张水火巨网。由于法力已失,渊离只得一味躲闪,不想那张水火网却缚了上来,渐渐包围了渊离。荷落越是挣扎,身上的捆仙绳束得越紧。她看着渊离在那熊熊烈火中失了踪迹,眼角有两滴滚烫的液体悄然滑落。

九婴凄厉的吼叫声震耳欲聋,一道白光闪过,八把剑瞬间冲破烈火插入九婴余下的八个头颅,烈焰霎时熄灭。渊离提剑划开九婴的腹部,取出一颗赤色的精元,强行喂荷落服下。

火光跳动,映在渊离的身上。红衣染血,变成了赤金色,阵阵血腥味刺激着荷落的神经。许是注意到了荷落眼中晶莹的泪光,渊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还在,我不舍得死去。”

诛仙

九婴已死,法阵皆破,荷落逐渐恢复了法力。渊离由于失血过多而昏迷,原本红衣灼灼的不羁少年如今却甚是安静。荷落拂去他脸上散落的墨发,触到他额头时,猛然一惊,他居然只有两魂。

上古传说,祛除周身法力,以生魂饲剑,得剑灵便可毁天灭地。烈焰中,渊离扯出一魂饲剑,得剑灵而诛九婴。

荷落替渊离疗伤后,摘下腰间的天渊之石,划破渊离的手指,滴几滴血在上面。血珠慢慢渗进天渊之石,血契已成,随后系在他腰间。天渊之石是荷落的烈域之力所化,蕴藏着她的七成法力。要破伽罗印,需魔君与天渊之石血契后入幽冥,烈域之力与封印之力相撞,天渊之石碎,伽罗印则破。

凌霄殿上,荷落甲胄残破,青丝凌乱,跪于殿前请罪。天君一早便听闻魔君渊离重伤不醒,于是此番未曾降罪。

不久,幽冥万物生长、四季更替的消息在九重天炸开了锅。

“荷落,这是怎么回事?”天君突然闯入静莲殿,一把探上荷落的脉,“你果然把天渊石给了渊离。”天君双眸微眯,透着危险的气息。荷落不语,任由天君抓着自己的手腕。“他还真是痴心啊,怕你的精魅之身活不过五百年,便闯入魔族圣地杀九婴、取圣物为你破了精魅之身,让你仙体重塑。”天君笑得阴森可怖,“那我就看看,他是否敢以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

其实,哪有那么多巧合,一开始便是天君将荷落的元神碎片送入灵幻之墟的。他需要一个完全臣服于自己的战神,于是要等那片元神长成七魄完整的精魅。精魅只能活五百年,而后便会灰飞烟灭,只余七魄,他会让最听话的寄体来吸取荷落的七魄。不料魔族先发现了她,于是他将计就计,把三魂还给了荷落,精魅承不起三魂,法力的损耗只会加速她的消亡,到那时,剥离三魂未尝不可。可他没想到,荷落会服下九婴精元重塑仙身,她的三魂七魄便不可再剥离,这教他怎能不恨。

他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荷落的心上,这是她敬了一生的父君,是神族仰望的天君,竟这般阴冷残暴。

翌日,荷落以私通魔族的罪名被押往南天门外受刑。一道道天雷劈在荷落的身上,不过片刻,一袭白衣已血迹斑斑。元神撕裂的疼痛袭来,使荷落格外清醒,她想见渊离最后一面。

“不知天君邀我来所为何事?”一抹熟悉的红影闯入荷落的眼帘,只是他昔日的三千青丝尽白。

“这么有情有义的魔君,见心上人受苦怎么不救?”天君指着荷落,意味深长地看了渊离一眼。

“她是你的女儿,我为何要救?”此话一出,天君心生疑惑。荷落看着眼前红衣猎猎的渊离,他是因为受了重伤所以失去了部分记忆吗?不过,忘了也很好。

“雷公电母,推她下诛仙台!”天君负手而立,似在算计什么。荷落嘴角漾开一抹笑意,终于可以解脱了。她默念口诀,很快便引来红莲业火,刹那间,火势蔓延开来,荷落站在其间,步步生莲,突然转身走向诛仙台,一跃而下。

红莲朵朵,业火不尽。渊离仿佛又看到那张水火网向自己袭来,满眼烈焰烧不尽情思。“清越,不要!”渊离飞身一跃,随之跳下了诛仙台。

“你都不记得我了,还跟着我干什么?”荷落在渊离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渊离吻去荷落眼角的泪,“我说过会陪着你,无论生死。”

玄然

魔沼里,玄然看着烈域之火中的红莲,喃喃道:“荷落,谁若再敢伤你,我必诛之。”

那日,荷落跳下诛仙台时无灵力护体,虽说得救及时,但仍被诛仙台下的戾气所伤。荷落体内有一股力量抗拒着玄然输给她的灵力,玄然只好带她回幽冥,进魔沼结下生死契,从此两人同生共死。日子一天天过去,荷落一直未醒。玄然倚在榻前,眼中满是柔情,“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三百年后的一天,荷落突然转醒,从魔沼中走了出来,待她看清眼前人时不禁惊呼:“玄然!你居然也重生了!”玄然正靠着一棵蛇柏打盹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怔,却掩不住内心的狂喜,“你终于醒了。”

“渊离呢?”荷落的语气中满是焦急。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玄然看着满是担忧之色的荷落,不由莞爾。

“玄然,你……”未等荷落说完,玄然一把揽过荷落,炽热的吻印上了荷落的唇。

原来,玄然乃魔族始祖之子,纵使元神俱碎,借着幽冥的地泽之气,百年之后亦可重生。当荷落在灵幻之墟幻化成精魅时,他便感受到了她的气息。那时他才重生百年,法力未完全恢复,为了不引来神族的注意,便化了形去寻她。之后他为取九婴精元而身负重伤,久久未愈,本想假装失忆拖延时间,谁知这姑娘一听说心上人忘了自己便断了生念,毅然跳下诛仙台。玄然瞬间乱了方寸,不顾一切地跟着她跳了下去。神魔大战时,他已经历过失去她的痛苦,不能再失去她。诛仙台下,玄然以周身灵力叠出结界,拼死救起了她。

天地之大,三界之中只有一个你。我放下过天地,放下过万物,却从未放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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