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红桑
提稿编辑:刘冬鸣
一审意见:作者擅长用细腻的笔触与有戏剧性性的剧情来展现世间男女想感情中的困惑,又能把握住时下年轻人对感情的态度,从而获得正能量。
上期回顾:简宁西爱了纪司青很多年,爱到人尽皆知——除了始终在装糊涂的纪司青。纪司青的新对象陈冉在第一次見到简宁西时,就故意打破了简宁西和纪司青之间的透明玻璃……
【4】 他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
最后纪司青还是听了简宁西的话,回了一趟家——毕竟他大多数时间里,都很听简宁西的话。不过多年来累积的矛盾生疏,都演变成了如今父子间前三分钟的相安无事、不尴不尬,和第四分钟就要爆发的争吵。
听着始终高高在上的长篇大论和依然透着铁血无情的批评教训,纪司青觉得已经足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仿佛顷刻间就到了崩塌的边缘。他在一切还没有变得更糟前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那位已经开始初显老态的父亲:“我的事儿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做生意从不打谁的旗号。再说了,反正就算我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您也不打算跟着享什么福,那现在也就甭惦记着万一我输太惨,会丢您什么脸了。”
“这是什么混账话!”纪平原的眉头本来就皱得紧,听他说完之后,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你以为你有今天靠得都是你自己?外面那些贴上来的狐朋狗友哪个不是因为你是纪平原的儿子!你以为是因为你真有什么本事?”
每一次的见面,都无异于一场历练。
纪司青本来正翻涌着的情绪,此刻反倒奇迹般地平复了,他甚至还能对着纪平原铁青的脸色露出一个堪称平和的笑容:“西姐那边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纪平原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站住!”
走到书房门口的纪司青转过身来,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您老人家还有何贵干”的神情。
纪平原还未满五十岁,但两鬓早已经染了霜,眉眼和纪司青很像,不过常年的环境熏陶加上本人宁折不弯的性格,使得他看上去永远都是一副冷硬肃厉的模样。此刻他看着纪司青,横眉怒目,就像是在经历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过后,又演化成了一种面前的人连让自己失望都不值得的恼怒:“你自己在外面吊儿郎当的混日子也就算了,还想耽误人家简家的丫头到什么时候?!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纪司青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了。
即使他很久都不回来一次,他也依然觉得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就好像只要在这幢房子里多停留一秒,就会窒息似的。
纪司青轻轻呼出一口气,很快,刚刚那一瞬间冷凝的眸光再次平静下来,他在纪平原的怒视下,又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您是不是又忘了,我可不是您的兵,您也不用总想着自己提提线,我就能在戏台前头演驴皮影儿。”
他走到外面用力甩上了书房的门。下楼的时候,他似乎听到脾气暴躁的老父亲又砸了什么东西,“稀里哗啦”一阵破碎的声音。
他唇角的笑意有些讽刺,出门的时候迎面遇上警卫员小陈,见小伙子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大概是想劝和,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还有事儿,没空听劝。好好干,回见。”
小陈张着嘴,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天儿挺好,没有云,也没有风,阳光铺天盖地洒下来,到处都是铺散开的暖意。纪司青出了门,点了支烟叼在嘴里,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无意间抬眸,一辆熟悉的白色路虎停在路边,简宁西靠在车门旁,在一片灿烂的阳光里看着他笑。
纪司青远远地看着她,突然觉得时至今日自己还因为和父亲的关系而大动肝火是件非常好笑的事情,于是在简宁西的注视下,最终也忍不住笑了笑。笑过之后,他掐了烟朝简宁西走过去,周身的阴沉和眼底的戾气也迅速融化在了夺目的暖意里。
简宁西看了眼手机上的计时器:“八分四十二秒。有进步,比上次多撑了一分多钟才吵翻,小纪加油。”
“好玩儿吗?”纪司青哭笑不得,“你说你到底图什么?”
“还可以。”简宁西随意地回答了他前半个问题。
两个人上了车,简宁西系好安全带,纪司青发动车子之前,朝她伸过手去,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简宁西摩挲着右手上的戒指,继续之前的话题:“有这种老爸,你这辈子都不用担心会染上什么目中无人、骄傲自满的陋习,不也挺好的吗?”
纪司青嗤笑一声:“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劝我回去受虐,是吗?”
“受虐的又不是你自己,你以为你爸每次被你气成那样不叫受虐?”简宁西微哂,看着前方的眸光潋滟,“让他经常被气一气也挺好,省得他老人家认为自己永远正确,好像儿子只要多打几巴掌、多抽几板子就能按照他的要求长大了。”
“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在说,他有我这种混账儿子是他自己活该。”纪司青神情复杂,可说到最后,越来越觉得这个结论似乎也没什么错,所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简宁西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纪司青笑,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唇边扬起的弧度温柔缱绻:“对,就是活该。”
纪司青把简宁西送到酒吧街,车停在“夕照”外面之后,不厌其烦地嘱咐:“吃完午饭记得吃药,体温多量几次,觉得不舒服直接去医院。无聊的话……”
“再见。”简宁西言简意赅地打断他的话,下车直接走进了“夕照”。纪司青看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进门之前背对着自己举起手随意地挥了挥,才收回了视线。他无奈地摇头笑叹了一声,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氛围轻松愉悦,此时车里只剩了一个人,突如其来的安静多少都让人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纪司青随手打开了CD,然后一边开车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粤语女声正一字一句地唱着,又脆弱又坚忍:“其实我怕你总夸奖高估我坚忍,其实更怕你只懂得欣赏我品行,无人及我用字绝重拾了你信心,无人问我可甘心演这伟大化身……”
像是被谁突然扼住了喉咙,以至于纪司青关掉音乐的动作几乎是手忙脚乱。他把车停在路边,点了支烟狠狠抽了一口,以为堵在心口的郁气会随着吐出的烟圈一同消散,可他连抽了三支,却依然没有感觉轻松。
明明关掉了音乐,但是几句魔咒般的歌词依然伴着音乐在脑海中盘旋,让纪司青想起简宁西清冷的眸子。许久之后他抬手搓了搓脸,心里始终充斥着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为难。
“夕照”的经理叫林璐,比简宁西小一岁,但是眉宇间莫名透着一种沧桑愁苦,所以她朝进门的简宁西打招呼叫西姐的时候,来应聘的西点师看起来明显对两个人的实际年龄有些惊讶。
简宁西简单的薄T恤外面松松垮垮地罩了件长款开衫毛衣,搭配铅笔裤和及膝牛皮靴,原本是英气十足的打扮,但蓬松的白毛衣衬得她尚未病愈的脸凭添了几分脆弱消瘦。林璐皱了皱眉:“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衣服显得吧。”简宁西在吧台边坐了下来,笑了笑,“不过我今天是太无聊了,所以跑过来的,人如果你看着不错,直接签合同就行。”
原来的西点师没能抵挡住来自家乡父母的召唤,结束了北漂生涯,回老家创业去了。再招一个人原不是什么大事,但要符合简宁西的口味,却并不那么简单。
简宁西看起来难伺候,对熟人却十分好说话,很多事儿也从来不做要求,大小事宜全权交给林璐处理。林璐始终有一种想要报答些什么的心思,所以在她看来,简宁西能在这儿吃得开心、过得舒服,是比“夕照”能赚钱更重要的事情。
当然,“夕照”也从来没赚过钱。
林璐示意等在一旁的西点师过来,向简宁西介绍道:“他昨天做的几样点心是三个人里最好的,不过让他再做几样你尝尝吧,你喜欢的话就定下来,不喜欢的话我再找。”
走过来的大男孩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这话听起来真像皇帝选妃。”
简宁西这才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笑了——这位来应聘的先生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高高瘦瘦的,明显还是个学生,身上有一种少年人独有的阳光朝气。
“哪个学校的?大几了?”
“旁边经贸的,今年刚上大一,市场营销专业。”小伙子也不等她继续问,直接就是一连串的自我介绍,“我叫余今,我爸妈在老家那边开西点屋,我耳濡目染挺多年了,也一直跟着学,市面上的点心和饮品一般我都会做。而且我课不多,又离得近,不会比全职的干得少的。”
简宁西打量着他的一身潮牌,觉得这位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可这应聘热情简直高涨得近乎诡异。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十分热切,余今干脆也不和她拐弯抹角:“我本来就是想业余时间勤工俭学赚点儿零花钱,但我进来之后才发现,后厨的设备一水儿的进口高端货,连随便一套刀具都是限量版,更不用说那堆国外空运过来的食材了。这对干我们这行的人来说,就跟把老鼠扔进米缸里一样,谁能挪得动腿啊?”
心情可以理解,但实在有些聒噪。简宁西抬手制止了他想继续长篇大论的念头,指了指后厨的方向:“你可以开始了。”
“做点儿什么?”余今问道。
林璐本来想说两样简宁西喜欢的,但简宁西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你拿手的就可以。”
有人带着余今去了后厨,林璐皱眉问道:“如果做出来的东西,正好是你不喜欢吃的呢?”
“我最近胃口不好,本来也不想吃东西。”简宁西站起来,“你们尝一下,喜欢的话定下来就好,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的。”
“刚才纪司青送你来的?”林璐觉得今天的简宁西从一进门开始,无论是不是笑着,都透着一种非常熟悉的倦怠感,于是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不是又交女朋友了?”
【5】你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纪司青交女朋友很奇怪吗?”简宁西似笑非笑,不知道是问林璐,还是在问自己。
林璐知道感情方面的事儿,外人从来都没什么置喙的余地,更何况是自己这种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的人。但每个人都有情感上的偏向,这种偏向也就决定了她永远会第一时间站在简宁西的立场上,去看待纪司青和旁人的纠葛。
“不奇怪,交呗。”林璐跟在简宁西身后向前走,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微皱的眉头还是透出了几分怨气,“反正也长不了。”
简宁西扶着扶手上楼,说:“之所以长不了,是因为他遇到的这些都不是他真正喜欢的。”
林璐头一次听她这么说,所以好奇地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长发飘飘,柔情似水,说话轻声细语的那种。”简宁西简单概括了一下,身后的脚步声顿时停了。简宁西回过头,发现林璐脸上满是“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蓦然间,简宁西自己也觉得有意思,慢悠悠地说:“没逗你,他就喜欢那样的。”
“夕照”二楼的营业区域是延伸出去的,上楼之后从角落一侧的过道一直向前,经过一路点缀的绿植,眼前的小厅从风格到布置陈设都十分简约,虽然不大,但因为外面连着一间玻璃阳光房,所以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会觉得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这种季节里隔热、防晒设备都用不到了,屋顶有大片的阳光洒下来。里面的东西不多,一张造型精巧的茶几,一張看起来布置得十分舒适的摇椅,还有角落里散落着两本杂志的懒人沙发,一切都看起来安逸又舒适。
余今把做好的东西拿上楼的时候,摇椅上的简宁西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她强打精神站起来,服务生已经把托盘放到了厅里的餐桌上。简宁西过去坐了下来,桌上几只精巧的骨瓷小碟里摆着余今的劳动成果。她看完之后,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余今。
余今觉得这个眼神有些复杂,不过鉴于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所以始终是一种任你点评的态度。
林璐和咖啡师、服务生等几个人坐到了简宁西对面,简宁西示意:“尝尝看怎么样。”
几样点心造型别致,看起来非常诱人。余今昨天来面试的时候,林璐等人已经尝过了他的手艺,今天的种类有变化,几个人尝完之后,神色皆十分满意。
林璐放下叉子和几个人低头讨论了几句,然后其他几个人便各自散了,留下来的林璐走到余今身旁:“我们下楼去看看合同吧,商量一下待遇问题,如果你没有意见就可以直接签了。带身份证了么?我们需要一张复印件。”
一连串问题让余今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会儿,他回过神来,看了看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的简宁西,觉得自己“厨神”的尊严被冒犯了——当然,他还不是什么厨神,但对一个预备厨神的冒犯也是冒犯。
“你一口都不尝吗?我的手艺真没那么差。”
余今觉得以自己一个成年人的眼光来看,简宁西长得确实是非常漂亮,但一看就是那种事儿特别多,又眼高于顶的人。他本来就这么想,经过刚才的事,话就说得更加硬邦邦的,不过到底还知道不能和不错的工作机会过不去,所以脸上仍挂着招牌似的笑容。
简宁西不用看,都察觉到了余今心里的那点儿不爽,但鉴于眼前这位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所以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布丁杯,勉为其难地解释道:“我对这个芒果布丁里的芒果过敏,吃的话会起疹子。”
余今一愣,本来他甚至以为简宁西不会理他的,却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个答案。他刚要开口,又听她说:“我对那个花生果酱可颂里的花生也过敏。”
余今张了张嘴,卻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简宁西又指了指另一碟,饶有兴趣地问:“这是咖啡慕斯吧?”
余今硬着头皮问她:“咖啡也不行?”简宁西没说话,余今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仍然不死心,坚持不信自己学厨多年还能遇到这种奇葩,所以指着最后一道甜品:“那这个牛奶冻……”
“我乳糖不耐受。”简宁西打断他的话,笑容堪称和蔼可亲。
余今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觉得胸口直发堵,低声嘟囔的时候简直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可真是气死我了……”
他总算明白了最开始简宁西看他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也实在没想到,自己怎么这么神机妙算,简直像是专门在踩着简宁西的红线展示厨艺,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简宁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奇葩。
“不如你和我说说,你都能吃什么?”余今干脆在旁边坐了下来,“我得好好记下来,不然我都怕以后工作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害死自己的老板。”
简宁西这次倒是真的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大概是体质不太好,所以花生、芒果、桃子、草莓、菠萝这些容易致敏的东西不能吃,咖啡、牛奶不能喝,当然,粉尘、动物皮毛还有花粉也都会过敏,所以麻烦你也别把小动物和鲜花之类的东西带过来。”
旁边的林璐没什么表情地补充:“尽量别气她,不然她神经性胃炎犯起来会很难受。对了,她还神经衰弱,所以她休息的时候尽量别打扰。”
简宁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少危言耸听,我现在天天修身养性,没什么气可生了。”
“我有个问题可能不太礼貌,”余今一脸诚恳地看着简宁西,“你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简宁西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的口不择言,回答说:“就是凑合着瞎活。”
余今跟着林璐去签合同,下楼的时候有些不死心地问她:“酸奶她可以吧?我做个酸奶蛋糕给她尝尝?她这种人的存在,对我们这个行业的打击,实在是有点儿大啊!”
眼前的大男孩性格实在是开朗,以至于林璐都被他的话逗得笑了笑:“行,做一个吧。”
余今的心情这才平顺多了:“不过,她人应该还挺好的吧?不然就这种行走的活靶子体质,人缘儿但凡差一点儿,早就得被人毒死了吧?”
接下来林璐说了什么,简宁西就听不太清楚了。余今的话实在是有些好笑,她一边笑着一边回到了阳光房,重新躺在了摇椅上。
虽然退了烧,但她还是没什么精神,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躺了会儿,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只是依旧睡得不踏实,眼前永远是一个又一个破碎的梦,以至于她猛然间醒过来的时候,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一枕黄粱,而楼下厨房里,余今的蛋糕还没有烤好。
透过前方的镀膜玻璃,远处街道上是行走的人群,鲜活生动,但也拥挤忙碌。视线抬高,头顶是蔚蓝的天空,阳光被玻璃折射出无际的流彩。
简宁西轻轻擦掉眼角的泪痕,突然就很想念纪司青。
“夕照”刚刚装修完的时候,简宁西就带纪司青来了一次。纪司青对这里近乎任性的混搭风格有些无语,但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舒适程度之高让他赞叹。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纪司青站在自己身边说:“你好像这些年都是一个样子,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从来都没变过。”
简宁西知道,他大概觉得她在任何时候,都能选择在自己的世界里偏安一隅。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外人看重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是无所谓的。拥有可以,失去也没差。她躲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经年的求而不得每时每刻都在拉扯着她,让她不得安宁,最后终于演变成了一种刻进了骨子里的偏执。
而“夕照”是个多么适合苟且偷生的地方。
简宁西拿过手机,找到纪司青的号码拨过去,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没有超过三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她唇角有几不可见的弧度扬起。
“对不起西姐,我是陈冉,纪司青刚才下车买烟去了。我怕你有急事儿,所以才接了电话。”陈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和昨晚的自然熟络相比,多了一丝小心。
简宁西的笑容更大了一些,即使电话这头只有她一个人,也没有露出表情管理失控的迹象:“你好。我只是有些事儿找他,但是不急,让他有时间给我回电话就可以。”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已经听见了有人上车的声音,窸窣的声响过后,纪司青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西姐?”
“嗯。”
“陈冉的猫病了,让我陪她去一趟宠物医院。你怎么样了,好点儿了没有?”
简宁西看着头顶的天空:“好多了。没什么事儿,就是和你说一下,新来的西点师手艺还不错,你们有空可以过来尝尝。”
陈冉看着纪司青挂断电话,解释道:“对不起,我是不是不应该帮你接电话?但我是怕那边有急事儿……”
“没事儿。”纪司青朝她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病恹恹的猫,直到把车开出去之后,才又说了一句,“以后别接了。”
【6】不累吗?你们俩
酸奶蛋糕很快便烤好了,简宁西尝了尝,味道确实非常好,但因为胃隐约有些疼,所以她并没有继续吃更多。
而接下来她在群里推荐新西点师的时候,其实也不过是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毕竟她知道这个时候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比如她堂哥,简家那位恨不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就直接回复了一个礼貌微笑的表情:在忙,麻烦打包一份送到我办公室。
虽然那个笑脸现在在网上通常是用来骂人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当不久之后夏如暄和池砚都出现在“夕照”的时候,才更出乎简宁西的意料。
“还是你这儿的日子过得舒服,如果哪天那帮脑残真把我惹急了,我就直接改行,来你这儿端盘子。”夏如暄把包随意往地上一扔,把自己直接砸进了懒人沙发里。简宁西想起半个多小时以前,她发在朋友圈里那串气急败坏的国骂,忍着胃疼笑道:“谁这么不开眼,又得罪你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夏如暄又是一通骂:“本来安排好了今天拍下个月的封面,结果人家正主儿一声不吭,直接放了我鸽子!我还是看了微博的八卦号爆料才知道,那个脑残是跑去给前女朋友庆生求复合去了!我手底下的人本来就因为要赶活动最近一直加班加点,这下倒好,计划全打乱了,直接人仰马翻!”
这个时候林璐送了饮料和甜品上来,夏如暄接过饮料解恨一样地灌了一大口,正要继续骂,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黑着脸接起来,还没过几秒钟就彻底爆发了:“他不是觉得自己红出宇宙了吗?还来跟我道什么歉?让他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这么点儿职业道德都没有,还指望我不封杀他?我吃白饭的吗?还有,不仅是他,他经纪人手里带的人以后也都别想上我的杂志了!”
夏如暄是一家顶尖时尚杂志的主编。虽然表面足够光鲜亮丽,但因为工作繁重的同时,还要面对业内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即使她的杂志在业内口碑极好,圈里又因为她的背景而没人愿意得罪她,可身处这种名利场,奇葩的人和奇葩的事总是无可避免的,所以夏如暄整个人也还是常常处于一种要么正在爆发、要么即将爆发的状态里。
早已见怪不怪的简宁西直接把她的骂声当了背景音,转头看向默默吃蛋糕的池砚:“你又怎么了?”
一般情况下,池砚都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忙的,连抽空出来吃个饭都难,像现在这样大好时光里没有埋头工作,而是来“夕照”吃甜品,那绝对也是遇到了问题。
“新来的助手犯了点儿错,实验数据出了问题,要重新开始了。”
池砚的话刚说完,已经挂了电话的夏如暄顿时吓了一跳:“什么?都忙了快一年了,重新开始?”
“嗯。”池砚又叉起了一小块蛋糕,语气和神情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自然,“只能重做。”
池砚参与的一些实验已经到了保密级别,朋友们不懂不问,但也知道他日复一日耗费着怎样的心血和精力,所以突然知道了这么个结果,夏如暄和简宁西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不过突如其来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夏如暄和池砚就已经发现了简宁西的不对——两个人刚到的时候,简宁西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因为已经知道了她昨晚发烧的事,以为不过是退烧后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此刻她看起来不仅血色全无,还有细密的汗水从额头开始渗出来,眉头也不自觉地开始皱起。
“怎么了?”夏如暄快步走到摇椅旁,简宁西皱着眉动了动唇:“没事儿,胃有点儿难受。刚才已经吃药了,一会儿就好。”
“没事儿?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脸色!”夏如暄一边气得直瞪眼,一边试图扶起她,“你天天吃药,哪次是一会儿就好的?”
简宁西从摇椅上刚站起来,就觉得好像一根钢针直接扎进了胃里,疼得她直接变了脸色,直接又摔回了椅子里。
“哎!祖宗!”夏如暄一下没扶住她,池砚过来直接伸手把简宁西从椅子里抱了起来:“去医院吧。”
簡宁西面白如纸,但还是试图抗议:“不想去医院……”
“闭嘴吧你。”夏如暄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顺手也拿上了简宁西的包,催促池砚,“赶紧走吧,不用理她。”
三个人匆匆下楼的时候,林璐见了连忙迎上来:“这是怎么了?”
“胃病犯了,我们送她去医院。”夏如暄匆匆交代了几句,见林璐也要跟着,劝道,“没事儿,你留下看家就行,有我们呢。”
林璐点点头,直到目送着三个人出了门,担忧的神色也并没有褪去一些。倒是听见了动静的余今有些傻眼:“我可真没给她下毒啊……”
到医院之后一切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流程,熟悉的科室,相熟的大夫,甚至来输液的护士长都是见惯了的。
简宁西躺在病床上,药水顺着软管慢慢地输入体内,脸色也并没有更好一些。
夏如暄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出去接的时候顺手把房门关好了,所以几秒之后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的时候,简宁西和池砚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子走进来,长发梳起高高的马尾,五官清丽不俗,走到病床前的时候,笑得十分灿烂,看起来分外娇俏:“我明天给你做个锦旗吧,上面写——‘诚挚感谢简宁西女士兢兢业业为我院创收。”
简宁西十分礼貌地回给她一个苍白的笑容:“也行。”
对方对她此刻的外强中干完全不放在眼里,转过身背对着病床,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找了个三个人都能入镜的角度,还不忘招呼池砚:“小砚哥哥配合一下。”
快门被按下的那一瞬间,池砚伸出手,比了个V。
简宁西觉得胃更疼了,“简淮南你给我滚出去。”
“好嘞!”简淮南耸了耸肩,一边低头飞快地按着手机,一边拉长了声音说,“本来也没时间陪你,我正准备下班呢,这就滚回家给您熬鸡汤。”说完之后她朝简宁西和池砚挥了挥手,很快就离开了病房,来去都一样干脆利落。
想到刚才简淮南的举动,简宁西正要看手机,池砚已经把他的手机递给了她,简宁西看了一眼界面,昵称“四丫鬟”的朋友圈,发了刚刚那张自拍照,配字:日常怜惜一下我家二祖宗。
简淮南还没忘用美图软件把照片调了个颜色。
这昭然若揭的心思,简直就差直接@纪司青了。
简宁西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拿过床头的手机,正在想是直接让简淮南删了,还是给她点个赞,池砚的消息提示就已经跳了出来。她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正低头按手机的池砚,然后打开了群消息,发现池砚已经把简淮南朋友圈那张照片直接发到了群里,并且@四丫鬟说:这个朋友圈删一下,长辈看到会担心。
“你怎么也跟着闹上了。”简宁西无奈地笑了起来。
池砚放下手机,说:“就是觉得你们俩现在的状态挺有意思的。”
下期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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