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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就去阿姆斯特丹

时间:2024-05-04

三心草Flora

故事简介:

苏汀携花花公子展辰宇前往阿姆斯特丹进行医院收购。谁知,一路上波折连连,每一个突发事件都指向展氏集团背后的惊天秘密。她该怎么办?身为展氏集团首屈一指的收购顾问,除了帮助他、帮助展氏集团顺利度过难关,还要接受他的爱?

1

气流来袭,苏汀狠抓座椅的双手又紧了紧。

一万三千英尺的高空,天蓝得像刚被水洗过的丝绸。头等舱里鼾声均匀,此起彼伏。香槟与提拉米苏的气味弥漫在四周。苏汀早已是飞行过几十万公里的常客,可不知怎的,这一次不算漫长的旅途,只要稍遇颠簸,她的心里便七上八下,像个临开学却没有完成作业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他,展辰宇。

苏汀侧过头去,看身边聚精会神盯着手提电脑的男子。窗口的位置折射出太阳的微光,舒展的身躯被勾勒出迷人的剪影,深邃的眸子起了雾,透着旁人看也看不穿的秘密。餐盘上的纸巾凌乱,巧克力酱还残留在嘴边。苏汀不由得叹一口气,瞥了一眼手提电脑上的内容:《海贼王》。

这哪里有一点儿展氏集团大少爷以及本次波克里克医院收购案总监的样子。

苏汀想起登机前,展董事长拜托她的话。他说:“苏小姐,这次收购对我们展氏集团至关重要,辰宇经验不足,还望你多多指教。”

真是“压力山大”。

苏汀擦一擦手心惊出的冷汗,点頭称是。

作为全上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流公子哥儿,二十二年来,展辰宇没少给展董事长惹麻烦。多少名媛、淑女拜倒在他的阿玛尼高定牛仔裤下,但待恋情告罄,佳人垂泪,他却总是一脸淡定地说:“谁叫本少爷魅力足!”

心里竟是不留下半点儿痕迹。

苏汀传送过去的收购资料,他一眼未看,只是摆出一副狂放不羁的模样,死死地盯住她的香奈儿水钻耳钉说:“去年的款了,要不要我送你一对最新的?”苏汀的脸红得发烫,一颗年近二十五的老姑娘的心登时被打趣得碧波荡漾。管他呢,按展董事长的安排,想要展辰宇能通过这次收购学到些什么,她是不指望了,但愿这次远行别出什么乱子。

傍晚七点,飞机准时降落在史基浦机场。

苏汀来不及欣赏北欧初夏炫美的夜景,一边忙着联络客户,一边随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她吩咐他道:“展先生,集团酒店离机场不远,您先回去休息,我得去一趟分部。”

展辰宇乖巧地应和令苏汀放下戒心。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工作交接,苏汀的肚子“咕咕咕”地叫起来。她低头看手里尚未来得及调整成音乐模式的电话,总共十二通未接来电。回拨过去,是纯正的荷兰语,礼貌地道:“您好,请问是展辰宇先生的亲人吗?这里是阿姆斯特丹警局。”

苏汀心里一惊,挂了电话就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警署房间的一隅,展辰宇郁郁寡欢、倚墙而坐。白炽灯光自头顶照射下来,虽然衣冠不整、酒气上头,但丝毫不减他的帅气。对面或站或坐着四五个染红发的荷兰小伙,还有一个穿吊带丝袜、浓妆艳抹的金发女郎。

经过简单交谈,苏汀方才得知原来是展辰宇在酒吧酒与对方发生冲突。她谎称是他的女友,交付了医疗赔偿和保释金,然后一个人扶着人高马大的展辰宇,站在空无一人的荷兰街头。

月光摇摇晃晃,在天边洒下银灰。

她怎么忘了,阿姆斯特丹是举世闻名的不夜城,对展辰宇这样的花花公子来说,简直不要太快活。

“来啊,我们再喝……”苏汀听见展辰宇的低语,只见他把头一歪,整个人靠在她肩上。口里吐出的气息温热,吹在耳边,痒痒的。

苏汀后悔了。

她明知展辰宇徒有其表,是扶不起的阿斗,还冒死接下军令状。可谁让她是展氏集团首屈一指的环球收购顾问呢?自公司成立以来,还没有她拿不下的案子。

但她真的搞不定展辰宇。

为期十天的荷兰之行,她不可能把他随时带在身边或困在酒店。晚风清凉,拂过他们彼此浑噩的脸。恍惚中,她感到自己肩上的人转过身,紧紧抱住了她。

展辰宇轻声道:“是……苏汀吗?”

她下意识地点头,下巴触碰到他柔软的发,一时竟不知是该推开,还是回应他的拥抱。

“带我回家……”展辰宇得寸进尺,强健的身体不断攀升,直到把唇覆到苏汀耳畔。

他说:“我要你……带我回家……”

2

苏汀并没有把展辰宇夜里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她要做的事情太多,第二天便开始争分夺秒地考察医院、宴请客户。

波克里克医院拥有目前全球最先进的肾移植设备和相关技术。一尘不染的病房,苏汀一行穿着洁白的无菌服,跟在院长约瑟夫身后。

“若是收购成功,必将为展氏集团下属医院带来一大笔丰厚的利润。”苏汀悄悄对展辰宇说。展辰宇蹙了蹙眉,不以为然的样子,低声道:“你说,老头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还不是给你花?!

苏汀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笑意盈盈地追上院长道:“约瑟夫院长,我们展氏集团中午在公司内的米其林餐厅设下酒席,还望您赏光。”

“苏小姐,老头子给你多少年薪?让你这么卖力地为他工作?”展辰宇眯起眼睛看着苏汀,小声道,“不如你跟了我,本少爷给你双倍薪水。”

苏汀顿觉如芒在背。

还好约瑟夫院长听不懂中文。她连忙拉过助理,对她说:“先送展先生回酒店……哦,不,随他去哪儿,你跟着就好……”

“你考虑考虑,本少爷可是给过你机会哦。”展辰宇笑得张扬而明媚。

谈判进行得非常顺利,很快便以双方都觉得适合的价格谈妥了方案。苏汀暗自欢喜,这可比展董事长预计的金额少了将近三分之一,真是振奋人心。她站起身来,端起一杯八二年的拉菲,刚呷进一口,便觉四周天旋地转。

按苏汀的酒量,这不应该。

身旁的景色逐渐暗淡下去,她的头重重地砸在桌上。仿佛有什么人将她五花大绑,丢进了汽车后备箱。

一路疾驰,苏汀意识模糊,但有展辰宇模糊的身影不停在脑中闪现。还好他没参加宴会,他没事儿就好。

苏汀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已被带到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地。她晃一晃头,手电筒的光芒刺眼,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蒙着脸,并看不清他的样貌。苏汀只听他用一口地道的荷兰语,简明扼要地说:“放弃收购,不然要你的命。”

“你是谁?”她一边问,一边在心里飞快搜索展氏集团的对手,那些不要展氏好过的人会用一千种方法阻止他们的扩张。

“放弃收购,不然要你的命。”那人重复道。

“我不可能放弃。”苏汀道。

冰凉的匕首发出赫赫银光,在她面颊边游走。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那人狠狠地道。

苏汀绝望地闭上眼。

都怪展辰宇这个拖油瓶,要不是因为他,彼时在医院自己也不会分心,也就不会对对方的诡计一无所察。一瞬间,苏汀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竟用尽全力大喊一句道:“展辰宇,你、你还我医院……”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骑机车的矫健身影掠过草地。只见来人潇洒地把手中的油桶朝半空中抛洒开去,然后迅速将打火机往草地上一扔。他用刀割断苏汀身上的绳索,对她粗暴地大喊道:“上来。”

苏汀想也没想便登上了他的机车后座。

烈火在身后熊熊燃烧,苏汀下意识地搂紧了那人的腰。溫热的触感自指尖传遍全身,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惊喜。疾风知劲草,只听那人低吼一声,加大油门,把火海抛诸脑后。

她知道是展辰宇。

都怪他,令她的收购案毁于一旦,在他身后哭得像个九十斤的傻子。

3

人言可畏,展辰宇并没有直接带苏汀回集团酒店,而是在另外一处开了房间。灯火昏黄,空气中弥漫的暧昧芬芳沁人心脾。苏汀裹着浴巾站在门后,手足无措地道:“展先生,我……没有换洗的衣物……”

展辰宇睥睨着她纤瘦的身材,坏笑道:“老头子不给你薪水吃饭吗?怎么这么瘦?”

苏汀哑然。虽然一向不喜欢展辰宇的做派,可现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只有堆起笑颜,谦卑地道:“展先生,我觉得您对您的父亲似乎有什么误解……”

“误解?”展辰宇歪起脑袋看她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脖颈绕进腰际,道,“我只是陈述事实。”

苏汀脸又红起来,忙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被挟持的?”

“我一路跟着你。”展辰宇满不在乎道,“白天那个院长一看就是冒牌货,你身为公司资深高管怎么就没看出来?”

是了,苏汀恍然大悟。

戴着口罩,眼神躲闪,两次说错专业术语,她还当他只是口误,却没想到这是什么人早就安排好的陷阱。

“我几次三番暗示,你都当我是空气。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展辰宇边说边走过去把苏汀按在墙上。

少年特有的气息,如薄荷般清新。苏汀侧过脸去,俯瞰百米高空外的城市夜景,车水马龙。

“我比你大……”她呢喃道。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她没有从心理上拒绝他,而是从生物学角度找了一个最蹩脚的借口,那是不是说,她已经为他动心了?

“我不在乎。”展辰宇道。霸气的手指擒住她的下巴,热烈的吻涌上来。她一惊,慌忙推开他,一边不自觉地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一边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展辰宇的动作定格在半空中。

半晌,只见他脸色铁青地说:“衣服十五分钟后送到,你穿上就走吧。”

果然是他的风格。

苏汀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忽然有些恨,恨他的魅力,也恨自己轻易沦陷在这片沼泽。可还是勉强拾起最后的尊严,轻声说:“展先生,谢谢你。明天我会重新与客户接洽,争取在最短时间拿下这个案子。”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展辰宇的声音冰凉,掷地有声。

“没错。我不能辜负董事长对我的信任。”

“什么都是董事长!” 展辰宇咆哮道,“苏汀,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你,要你跟我一起离开展氏集团,你会同意吗?”

展辰宇的话仿佛一阵暴击,重重地砸在苏汀心上。看情形他不像开玩笑。可是为什么?她一无背景、二无样貌,跟他的前女友们相比,简直可以说有云泥之别。.而且他又为什么要离开展氏公司呢?苏汀心里一片混沌,没有细想。

“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的。”苏汀冷静得像一个旁观者,道,“五天后,我会预定好机票,我们提前回国。”

阿姆斯特丹的凌晨有种静默的美。

苏汀的心里很慌,为工作,也为展辰宇。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让自己不去乱想。谈判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苏汀废寝忘食地完善材料,又经过好几轮磋商,波克里克医院最终同意以董事长预计的价格被收购。合同签订完成那天,她站在写字楼下明亮的会客大厅给展辰宇发信息。这些天,他没有给她来过只言片语。她没有担心,直觉告诉她,他会过得很好。

“展先生,收购案已完成。客户要求预付一半定金,支票密码后三位请尽快发给我。”

这是展董事长一直以来的规定。所有海外业务所携带的资金,支票密码必须由高层人员一人保管一半。苏汀坐下来,把自己整个陷进真皮沙发舒适的包裹中。她回想自己战功累累的职业生涯,一时间,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展辰宇很快回了信息:“你一定、肯定以及确定要收购波克里克医院?”

这是什么鬼话?

她打了“确定”两个字,发送。后三位密码随即显示被邮箱接收。屏幕上闪烁的展辰宇的新指示清晰明了:“苏小姐,收购工作完成。我决定在阿姆斯特丹多玩儿几天,请你自行回去向董事长复命。”

4

回国后,苏汀申请休假。

展董事长体恤她的辛苦,特批了十五天假期。晨跑、瑜伽、插花,她把日程排得满满,却怎么也无法平复自己一颗躁动的心。闭上眼,周围出现的全是展辰宇的样子:有在警局外的不羁,也有营救她时的英勇,还有酒店里那个戛然而止的吻。若是她不曾拒绝,现在他们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可是展辰宇消失了。

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就连她发送的节日祝福他都不曾回复。阿姆斯特丹于他是一份乐土,那里有那么多新奇,那么多欢乐,他怎么还会想起她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

展董事长遭遇车祸、昏迷不醒的消息,截断了她的假期。

连日休假,苏汀关闭了所有电子设备。只有一部老款的三星手机,还在角落中散发微蓝的光。展氏集团股价大幅度波动,波克里克医院担心资产贬值,希望终止未完成的收购。苏汀快马加鞭地赶到展家老宅。全套最先进的ICU监护仪器,把展董事长上上下下围得严实。展太太在用人的搀扶下独立一旁,暗自垂泪。苏汀走上前去,悄声安慰。说来这倒是她第一次见展太太,高雅、精致,哪怕是在如此紧急的状况下,依然临危不乱。

“展辰宇没有回来吗?”苏汀谨慎地问。

展太太摇头,道:“他们父子的关系素来不好。辰儿自上次出差,便一直没有回来。管家说他换了手机号码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苏汀一口恶气冲上心头。再怎么任性,面对家人的生死也不能无动于衷啊!她快步走进花园,一遍遍地拨打展辰宇的手机,在他的微信和社交网页上留言。两小时后,一个陌生的越洋号码拨了过来。她快速接起,是一个虚弱的男声:“苏……汀……”

她再也抑制不住委屈和焦急,声泪俱下道:“展辰宇,你父亲出了意外,生死未卜……医院收购可能也保不住了……你在哪里快回来,我要你回来……”

而对方只是淡淡地叹息道:“知道了。我还在荷兰,暂时回不去。”

绝望席卷全身。

这不是她认识的展辰宇。玩世不恭和桀骜不逊统统不见了,一定有事情发生!挂掉电话,苏汀火速订下最近一班飞往阿姆斯特丹的机票。她要去面见约瑟夫院长,也要去找到展辰宇。

深夜两点三十六分,飞机缓缓滑入跑道。

熟悉的晚风刮过眉梢。打开手机,国内头条新闻的推送令苏汀不禁打了个冷战:展氏集团再遭横祸,老宅后院失火,神秘女子放火后报警自首,幸无人员伤亡。

接二连三的变故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绑架,到车祸,再到失火,所有事件的目标指向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收购?苏汀来不及细想,挥手拦车,直奔波克里克医院。

苏汀没有想到,在医院,她竟然轻而易举地见到了展辰宇,同时也得知了那个被展氏集团隐瞒了二十年的惊天秘密。

5

波克里克医院的回廊安静得令人害怕,因为即将被收购,医院已不再接诊新的病人,所以,当身着病号服的英俊少年坐着轮椅从苏汀面前经过时,苏汀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展辰宇……”她不确定地唤他。

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度消瘦的脸。眼眶深深凹陷,皮肤也不似以往光泽、紧致。像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轻声道:“你来了?公司所有人都被调去忙国内的事了,你来了正好,可以陪陪我吗?”

苏汀的泪瞬时掉下,她哭道:“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知道吗?”展辰宇回应她一抹苍白的笑,说,“我可能再也去不了酒吧,看不了美女,也爱不了我想爱的人了……”

轮椅的轮胎与光滑的地板摩擦,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苏汀跟在展辰宇身后,抬头瞥见走廊尽头一间装潢精美的病房中,亮着一盏灯,那个病房中,分明还有一个男人!

“看见了吗?那就是我的哥哥,展辰飞。”展辰宇颓然道,“我的出生是为了他……”

从没有人知道展辰宇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苏汀倒吸一口涼气。展氏集团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身患尿毒症的展家大公子展辰飞在波克里克医院接受治疗已近二十余年,却无人知晓。

“我的生母其实并不是展家老宅里的那个展太太,她曾是展辰飞的保姆兼英文家庭老师……”展辰宇坦白道。

那一年,年仅三岁的展辰飞被诊断患有尿毒症。是夜,心情抑郁的展董事长喝得酩酊大醉,与来照顾他的展辰飞的保姆兼英文家庭老师发生了关系。后来,在展太太的协商和坚持下,英文讲师生下了个男孩,可随即便被抛弃。不久,展辰飞被秘密送往荷兰接受治疗,展辰宇则成为了展辰飞的替代品。

“他们从不爱我,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拯救展辰飞的工具。”展辰宇道。

展辰飞十八岁的时候,波克里克的医生告诉展家,他急需换肾。时间紧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全家仓促地做了血型配对,只有展辰宇配对成功,成为全家唯一的指望。

展董事长未必是乐意小儿子捐献肾脏的,可他没有办法,谁让身患重症的是他最宠爱的大儿子呢?展董事长狠了狠心把展辰宇送上了手术台,冰凉的手术钳在体内翻腾,远在异国的男孩,硬是咬紧牙关没流一滴泪。

从那时起,展辰宇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亲人之间的排异反应较小,他们潜意识里似乎把展辰宇当成了在危机时救展辰飞的生命储备。

“所以你才那么用力地醉生梦死,那么努力地游戏人生……”苏汀哽咽道。

“半个月前,展辰飞的病情再度恶化,他们自然而然地想到我,想到我仅存的那颗肾。”展辰宇无奈地指指腰部,说,“你不知道,为了这次手术,老头子不惜花费重金收购医院,好让他的宝贝儿子们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重生。因为这一次展辰飞的身体状况已不像上一次那样良好,老头子甚至还专门在全球各大医院招募肾脏捐献者,而我是他们的备选之一,被留在这里……”

苏汀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展辰宇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要阻止他们,为你讨回公道……”

“没用的……其实他是我的哥哥,从内心讲,我还是希望能够帮他能度过生命的难关,可是我不希望是以我的生命为代价……”展辰宇笑道,“只不过我没想到,那么尽心竭力为收购医院而努力的人竟然是你。”

如果医院收购不成功,约瑟夫院长是绝对不会接受展辰宇作为肾脏捐献者开展手术的。苏汀泣不成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一桩简单的收购案背后隐藏着这些可怕的内幕……”

“傻瓜。”展辰宇手指轻点她鼻尖,道,“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他转身打开手机应用里的新闻推送,道,“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这名去警局为‘展氏纵火案自首的红衣妇女就是我母亲,也是那天绑架你的幕后策划人。”

怪不得,展辰宇能飞车来救自己。离那草坪不远的地方,原本就是展氏集团的废弃仓库。他的母亲的周密计划在不经意间透露给儿子,这才给他指明方向,避免酿成大错。

“我真的喜欢你,苏汀,是我主动要求跟你一起来阿姆斯特丹的。”展辰宇浅笑,露出两枚酒窝,“还记得大学毕业那年你初次入职时的情形吗?那时的你年轻、潇洒、干练,把一群拼命想升职的男员工远远甩在身后,那是我第一次为你心动……”

展辰宇接着说:“可是我的时间不多,我不能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对你展开追求。初到阿姆斯特丹那夜,我佯装喝醉,就是为了试探你的心意。之后我无数次地暗示,想跟你远走高飞,我好怕,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只想自私地爱一次……我以为凭我的真心能够俘获你的芳心,谁知……”

苏汀再听不下去,俯身上前,吻住他的唇。

风从他们额前掠过。

“交给我。”她喃喃地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6

由于媒体的介入,展氏集团的变故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苏汀与约瑟夫院长达成协议,暂停医院收购,并同时动用一切力量替展辰飞继续寻找合适的肾源。尘埃落定之前,她安心陪伴展辰宇在欧洲疗养。瑞士的雪山、罗马的教堂,还有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地,他们一处接一处地去,心也贴得更紧。

接到展董事长苏醒过来的电话时,苏汀和展辰宇正在威尼斯的超市里采购食材。整座城市波光粼粼,倒映出展辰宇日渐红润的脸。

是时候回去了。

十二个小时的航程,苏汀依然选择坐在展辰宇身旁。午后的阳光照进来,那人下巴上青涩的胡碴儿隐约泛起玫瑰色的光。手提电脑里播放的还是那部她不屑一顾的动漫,只不过这一次她心中安定,展辰宇那只藏在桌板底下的温柔手掌与她十指紧扣。

他们很快便在专车护送下来到展家老宅。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那夜的大火委实烧得不轻。展太太保养得当的肌肤在羊绒披风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白皙,看见展辰宇,她急急迎上道:“辰宇,你终于回来了……”

苏汀心里一阵抽搐。

而展辰宇也并不理會,紧握住苏汀的手,径直走到展董事长面前。他正色道:“收购的事情暂停了,事已至此,我愿意跟苏汀承担所有损失,我们愿意离开展氏……”

“不可能。”站于一旁的展太太,态度非常强硬,她怒道,“你走了,我们辰飞怎么办?展氏产业怎么办?”

“自然是交还给展董事长处理。”苏汀正色道。

在阿姆斯特丹的时候,苏汀曾收到过一封调查报告,上面详细描述了展太太与她的青梅竹马——展氏业务部主管老刘在嫁入展家之前发生的罗曼史。信的末尾是一份DNA检测报告,数据显示展辰飞的基因与老刘的完全吻合。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苏汀问,“我一早便派人核实过,展氏一家从没有过尿毒症的家族病史,倒是老刘的基因中有些隐性性状。在荷兰时,展辰飞曾多次表示要放弃治疗,也是希望您不要再打展氏家财的主意……”

“苏汀,别说了。”展辰宇道。

心脏监护仪上面的数字乱跳,方才苏醒的展董事长显然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只见他一言不发地闭上双眼,挥一挥手,示意将此事交由苏汀全权处理,便又被护工推回了房间。

“还有一件事情,我便不跟董事长拆穿了吧。”苏汀压低嗓音道,“展董事长的车祸,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只要董事长一死,那展氏大权势必将掌握在你手上。我说的对么?”

展太太脸色惨白,瘫软在地。

很快,展太太被警方逮捕。而因为展董事长对“纵火案”出示了谅解书并不追究经济损失,再加上展辰宇的妈妈纵火后马上后悔,及时报警扑救并自首,未造成严重损失,所以只判了三年。去看望她那天,天色很好。苏汀望着展辰宇和他妈妈隔着玻璃问候、叮嘱彼此的神情,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不幸中的幸福。

“谢谢你,苏小姐,多亏有你才让以后有了希望……”展母激动地说。

苏汀摇摇头,礼貌道:“是该谢谢您。”她抬头望一眼展辰宇完美无缺的侧颜,俏皮道,“谢谢您,赐给我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7

三年后,阿姆斯特丹,教堂。

灯火辉煌。洁白的头纱笼罩在苏汀面上,更显得她温柔大方、楚楚可人。展母端庄地坐在观礼区,看不远处手拽红气球的小孩在草地上来回奔跑,喜逐颜开。

自从给展氏集团递交了辞职报告,苏汀便带着展辰宇回到了荷兰。展董事长再三挽留,她还是执意交接工作。

阿姆斯特丹是她爱情开始的地方,也将是她新生活开始的地方。

展辰飞的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只不过因为排异,他的术后恢复状况不甚良好,但这已让他非常感恩。

苏汀替展辰宇婉拒了展董事长的资助。她在社区银行找了份工作,薪酬不高,再加上往日积蓄,生活是足够了的。她经历了这些之后,希望和展辰宇一起度过更多快乐的时光,于是把结婚的计划提前提上日程。

牧师嘱咐他二人相对而立。

苏汀凝视着展辰宇。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序幕才刚刚拉开,那个与她一起站在上帝面前的人,那样俊朗。

笔挺的西装,清爽的捧花,淡淡的古龙香水香味,一切都来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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