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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逼小蜜

时间:2024-05-04

宝绿

【故事简介】做他的秘书,除了业务水平要过硬,床上功夫要了得,要经得起他的甜言蜜语,也要忍得住谎言欺骗,如果,七年前他盯上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场阴谋……

楔子

孟希月觉得自己干了份人世间最苦逼的工作。

当那杯水不偏不倚地泼到脸上来,她很庆幸对方点的是冰红茶而不是热咖啡,不过也许毁容了更好,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全额报销去韩国整形的费用,天知道每当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一张死水般的脸时是有多冲动,女人要是不爱美那简直就和纪承睿不好色一样,坑人!

神思已经漂洋过海,这让孟希月的冰山面瘫功更显炉火纯青,她抹去满脸水迹,不动声色地说:“尹小姐,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马上办手续。”

女人冷哼,“纪承睿在哪?我要见他。”

孟希月礼貌微笑,“纪总半小时后飞巴黎,尹小姐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与我……”

“够了!”

女人燥怒地拿起手机,好不容易翻着号码拨过去竟然听见对面的手机响起来,孟希月又一笑:“不好意思,纪总出差电话通常会转到我这里,尹小姐,如果您还需要考虑我们可以再约,不过纪总的意思是希望在他回国之前能处理好此事……”

“你闭嘴!”尹可昕突然拿起孟希月面前的杯子又一泼,“把纪承睿给我叫出来!别以为这点钱就可以打发我!没门!”

果然是混娱乐圈的人,气场十足爆发感生猛,不过将心比心,精力花了床也上了,如今才发觉要找自己的男友竟然只有个办公室号码,谈分手还安排秘书代劳,想不吐血都不行。

不过一百万也不是小数目,加上一套全海景式高级公寓任君挑选,出手阔绰之程度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洽谈过如此昂贵的分手费。孟希月擦了擦眼角的凉水,将一叠资料递到尹可昕面前,“不知道尹小姐是否感兴趣,谢导的新戏一直想物色一个有潜质的女主角,纪总觉得您是十分适合的人选。”

“谢导?国际电影节上获奖的谢宇?”

见孟希月点头,尹可昕接过剧本猛地一震,“这部戏投资过亿,女主角不是已经内定了?”

“尹小姐,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有句话说的对,蛇打七寸,女人,抽她的那根软肋就好了。

一、

孟希月回到家已经是半夜,刚关上门就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她懵了懵,镇静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对方没有说话,直到冰凉的唇在她的脖颈上舐啃了一轮,由浅至深愈发吃痛,孟希月才稍微有了点反应,她按住那只已经伸进领口的手,抗拒道:“不要,好累。”

“喝酒了?”

孟希月无力回答,恹恹地踢掉高跟鞋,哪知脚底一滑往后就栽,嗯,肉垫子好不错,一点不疼。

“你勾引我。”

一个利落的翻身孟希月被紧紧压在地板上,借着窗外那点微薄的光,她看见一双眼熠熠发亮,果然充满着撩拨的兽性,她辛勤劳作一天了,这会真是从心理到生理一万个不愿意,可男人已经伏在她胸前自顾自地耕耘起来,孟希月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连推却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痛……”

她只觉十分不适,任凭那挑逗技巧再高超好像也不能进入状态,明明身体已经那样烫,那样软,生涩的反应却像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点情欲的切口,几番周折男人明显已经不耐烦,索性横心一挺,那动作就跟拍电影抓镜头似的快又狠。

孟希月咝了一声,全身痛得缩到了极点,她听见自己的喘息,又听见耳边响起一口叹气,似安慰又像在诱哄,“放松点,乖……”

她不能阻止却本能地排斥,复而统统发泄在十指紧抓的肩头上,只是不一会儿便松开了,房间在动,浮浮沉沉像是被困一汪深海,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沉,连意识也渐渐模糊了。

“启奏陛下,有一刁民求见,是接听还是斩咯,您说了算……”

孟希月一弹而起,惊惶地看了看叫声来源的地方,吁下一口气,当初把所有的工作来电都设置成这个铃声果然是对的,这太监贱贱的腔调很适合这贱贱的公司。

刚接通就听见那头叫嚷:“我没有接到纪总!打电话回公司说他早就去机场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孟希月顿了一下,“纪总改签了,今天上午的点。”

“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他的电话都不通耶!”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那边准备一下接机,这次不会错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机票改签了?”

孟希月才挂了电话就听见纪承睿的声音,扭头一看他正好从门口走进来,顶着条浴巾在擦头发,漫不经心又说:“现在没票了,把那边的签约取消。”

“取消?”她眨眨眼,“客户不会再等的。”

“我有说要再约吗?”

孟希月盯着纪承睿精壮的上半身,线条很完美肌肉却仄紧,再加上一张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脸,这绝对是他心情欠爽的信号,孟希月很自觉地回想了一下,唔,能在翻滚中睡着的女人……咳咳,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气愤!

无视眼前一副春光旖旎的美男出浴图,孟希月边打电话边往洗手间走去,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身干净的白领打扮,她标准躬身,毕恭毕敬地说:“纪总,机票已经订好,这个时候附近会有点堵,请您开车走环城路去机场,一个小时后可以顺利登机。”

纪承睿什么也没说,躬下身来近距离地盯着孟希月的脸,作为秘书他完全相信她有这个能耐,哪怕地球不转了她也绝对能把他准时送到客户面前,只是他初次上门做客,她非但毫不热情,反而还拿着一副办公室的嘴脸对待他,也太过分了吧。

“不送我的机,去陪谢宇那老色鬼喝酒,什么时候你喜欢做这种自讨苦吃的事了?”

孟希月肃穆抬眼,不紧不慢地答:“谢导说,纪总交代不能和他的秘书上床,但没指明不能花天酒地一团和气。”

“……”

纪承睿倏地敛眉,直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拿出了手机,“嗯,是我,谢宇公司的钱拨了吗?好,总数减个零,对,马上汇过去。”

孟希月额眉一跳,一千万少个零?那她昨晚拼死拼活才拿下的尹可昕签约权……

纪承睿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小猫咪,“我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哪能让别人给欺负了,来,乖,帮我穿衣服。”

孟希月纹丝不动。

纪承睿脸色一沉,命令道:“穿衣服,孟希月。”

“是,纪总。”

“……”

如今听到他甜言蜜语不会心花怒放的女人实在屈指可数,她却除了公事化的指令其余一概不理,就算欲擒故纵,可纵了他五年也没见她主动擒过一回……纪承睿抬手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似笑非笑,“孟希月,要做一个好秘书,你还得懂怎么取悦我。”

孟希月突然抬起头,四目相对,纪承睿的心里动了一下,恍神之际却听见她淡淡地说:“纪总,昨晚的事,请付钱。”

“……”

那一叠人民币几乎是痛恨着甩过去的,凭手感孟希月便觉得不对劲,“少了。”

“你不是很喜欢明算账吗?”纪承睿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尹可昕泼的两杯水我赔给你,可昨晚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希望你今后引起重视,我不想花了钱不尽性。还有,告诉你的物业,以后不要谁说是你男人就放他上来。”

啪!嗯,看来看去,他还是摔门的架势最潇洒。

二、

你情我愿,钱货两讫,这是孟希月第一次替纪承睿谈判时他教给她的。

她显然没做好,看着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她不但心软没谈成反而回来还给人家说情,纪承睿冷冷地盯着她,语气平静得可怕,“孟小姐,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私人秘书?如果不想干,大门就在那边,请。”

是他让她坐上这个职位,一步步把她培养成惟命是从的好下属,是他让她明白游戏的规则,要么遵守要么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她和他之间用钱来交易,事后两不相欠,那也没错。

“约她!”

纪承睿将东西一摔,目不斜视地朝办公室走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颜子莹立刻在我面前消失,有多远滚多远!”走到门口他突然又顿住,提醒道:“她可没有尹可昕好对付,事情做干净点,不要留情。”

孟希月还没反应过来,匆匆瞥了眼散在桌上的照片立刻跟上前去,“您不是后天才回国?颜小姐她……去巴黎找您了?”

纪承睿死绷着一张脸,就算再生气也没见他这么阴沉过,由此可以想象他当看到和颜子莹的这些床照时是有多愤怒,非常清晰的视频截图,光线巧妙角度精准,两个人的样子也十分投入,嗯,这下子玩大了。

“颜子莹说三天之内不给她答复就人手一份。”

孟希月点点头,“诱骗您父亲最好的朋友最疼爱的女儿上床,最重要的是颜小姐才满二十岁,这事是挺严重的。”

“孟希月!”

纪承睿怒不可遏地随手甩了个文件夹过去,见她不躲不闪他又极力忍下来,语气缓道:“把事情解决了我给你加薪。”

“多谢,除了几位老总我的薪水已经是全公司最高了。”

“……”

纪承睿只觉头痛,一早起来看见颜子莹睡在身边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这小妮子喜欢他全天下都知道,平时就爱缠着他,没想到竟会动这种歪脑筋!这下好了,不用等颜家来找麻烦,老头子非先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去和她谈,只要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颜小姐最希望你能对她一心一意。”

“我对她没兴趣。”

“颜小姐不比别人,很抱歉,我无法处理此事。”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纪承睿皱眉,“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孟希月沉默,纪承睿也没有作声,当时是气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他突然就问:“机票是临时改签的,我在巴黎的行程知道的人也不多,颜子莹是怎么跟去的?”被她找着酒店不说,居然还那么巧在他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出现在他房门口?

见孟希月不答话,甚至连丝毫动容都没有,纪承睿一步步走上前去,意味深长地逼视着她,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尖锐,最后,他抬起手,抖了一下又一下,“好啊,孟希月,真有你的。”

三、

孟希月在做工作交接的时候引起了全公司同事的围观。

没想到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牌女秘书居然也会被炒鱿鱼?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没伺候好纪少?还是终于被他包养了?众人黑压压地堵在办公室门口,用眼色在会意用唇语在激战,就是没有一个敢上前问究竟的。

更加劲爆的是,孟希月离职的第二天就成了颜定修的私人秘书,于是她和纪承睿的绯闻不攻自破。人人都觉得她有远见,颜氏集团堂堂亚洲区总裁,单不单身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不花心!不过,鉴于颜定修的前女友当年曾不顾一切投奔纪承睿的怀抱……这其中还有多少蹊跷那就不得而知了。

“孟小姐,航班取消了,我正赶回公司,准备一下开视频会议。”

颜定修的声音让孟希月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颜总可以等一小时后的飞机,我让人马上送票来。”

“怎么,还有办法?”

“我在两家航空公司分别订了一张票,还预定了一张可以最晚启程的,”孟希月顿了顿,“为了以防万一。”嗯,她从前都这样干,以防万一哪个女人又没能让纪承睿及时下床。

颜定修隐约猜到,温和地笑出来,“好,很好,那么请孟小姐把票送来,还有,你和我一起去。”

“……是。”

这是颜定修自入司以来第一次公然带着女秘书出差,消息一爆颜氏集团网上办公系统访问量创历史最高,孟希月陪同颜定修在分公司巡检的新闻接连三天点击率位居榜首,员工论坛同步上传照片,无论公司还是酒店两人同进同出,有图有真相!

“拍得不错,孟小姐很上相。”

关上手机颜定修透过电梯反光镜看了孟希月一眼,口吻轻淡,“你的表现真是超乎我想象,这场交易我觉得很值。”

孟希月像是没听见,对着日程表继续念:“明天十点工作例会,十二点与经理层有个小聚餐,下午一点要去研发中心……”

“被喜欢的人利用不难过么?”颜定修突然偏过头,神情锐气却清冷,“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纪承睿,在颜氏公私分明,我不会让你做那些事,更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孟希月颔首,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直到回了房她脑子里还想着颜定修问的那句话,不难过么……其实,就算是只小猫小狗突然被迫易主也会有点失落吧,她还记得那天纪承睿说:“明天你不用来了,去颜定修那边上班。”

他连头都没有抬,毋庸置疑的样子就像是笃定她一定会接受,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还是点了头,说了声:“好。”

在他面前她根本不懂得拒绝,哪怕他认定是她出卖了他,哪怕他答应颜定修用她来交换平息整件事,她也觉得没什么好争辩。他对她不薄,那年她没能顺利毕业在酒吧买醉放纵被人下了药,是他像个英雄一样把她救出来,她的家庭突逢变故,相依为命的父亲锒铛入狱,也是他给了她工作和新的机会,五年来她一切的尽心尽力都是为了报答他,所以她还有什么好难过?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孟希月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纪总您好。”

“我,不,好。”纪承睿有点咬牙切齿,“颜定修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孟希月想了想,“您别这么说,颜总不是这样的人。”

“这么快就向着他了?”纪承睿的声音又冷又硬,“颜定修把你弄走就是想看我笑话,你不是很聪明么?那就最好不要帮他说话。”

孟希月默不作声,本以为纪承睿会发飙电话那头却一片沉默,过了好半会他才问:“你是不是恨我?”说完,立刻又补了句:“别给我来那套。”

她能猜到他最近的生活会有多乱,工作本来就多,那些女人他又向来不上心,稍微安排不妥必定会一团糟,不过颜定修既然能让颜子莹承诺不再追究,颜子莹又一向很买她这个哥哥的账,事情应该已经解决,至于她在或不在那都不重要。

只不过现在才来关心她的感受会不会晚了点?她唇边漾出一抹苦笑,“我不恨你,真的,颜总他人很好,我也希望您……你以后过得好。”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纪承睿沉默半晌,才说:“你不在我心里很不安,好像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很糟糕。”他又说:“希月,我好像爱上了你,怎么办?”

他终于叹气,弱不可闻的呼吸像是扑到她的脸上来,隔着那样远,她几乎从没有听他用如此认真而挫败的语调对她说过话,孟希月愣在房间里,洗过的头发还在滴水,浸了一背的冰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又觉得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才能轻易说出口,也许他表白过太多次了,所以听起来才这样逼真,这样地让人不知所措。

突然有敲门声。

“对不起我要挂了。”孟希月有些慌。

“不准挂。”

“我真的有事……”孟希月张皇地去开门,刚拉开就有只手使力将门一把推了开,她错愕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吓得手一松,手机摔到了地上。

四、

孟希月弯身去捡手机,手有点抖摸了好几次都没有碰到,她本要站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蹲了下去。

“我大老远来你就这么迎接我?”

孟希月闷不说话,一颗脑袋垂得特别低。

“起来。”纪承睿伸手去扶她,冷哼了一声:“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迅速背过身去,又慌慌张张地拿了件衣服裹住上半身,声音已经不够镇定,“你,你怎么来了?”

房门“啪”地一响,把孟希月惊得一震,她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刻意拉开距离,纪承睿看在眼里,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脱下外套扔在了沙发上。

“不要和颜定修走得那么近,”他一边关手机一边说:“你既然喜欢我就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做颜定修的秘书,可是没同意你做他女人。”

“你别乱说……”孟希月想解释,可又似乎顾忌着什么,始终都没有转过身。

“我乱说什么了?”

她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就被纪承睿从身后抱住,淡淡的香烟味道绕在耳边,有种特别的蛊惑感,他压低了声音问:“我乱说你喜欢我还是你喜欢我?嗯?”

不待她反应,他箍在她腰上的大手一紧,“那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还穿着我的衬衣干什么?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以为偷了一件不打眼的我就认不出了?”

“我没偷!”

孟希月心慌意乱地挣脱开纪承睿,才奔上观景阳台就被一个猛力强制翻过身,接着整个人突然悬空,纪承睿将她死死地抵在护栏上,二十三层的高楼,夜风呼呼,将她的长发吹得放肆乱飞。

“你,你要干什么?”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

“到底喜不喜欢?”

“不喜欢!你放开我!”

“再说一句不喜欢试试?”纪承睿故意使力将孟希月往外推,她有点恐高,一脸煞白地拽住他,想推开又不敢动,矛盾极了。

纪承睿却突然松手,她一声大叫,毫无准备地滑了下来,人已经稳稳落地却还像个八爪鱼似地挂在他身上,她惊魂未定,直到嘴唇上一阵吃痛这才反应过来纪承睿是在吻她。

“口是心非的东西!”

他凶狠狠地骂她,又恼又恨,好像无论怎样惩罚都不能解气,身边有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对他特别,怎么会感觉不到她喜欢他,偏偏她就是这样犟,宁可在背地里做自欺欺人的事也不肯坦白,连一分一毫的渴望都不肯承认,难道爱他就这么让她丢脸羞耻么?

“别……别在这里……”她的脸烧得又热又烫,所有的抗拒在他蛮狠的亲吻里变得渐渐恍惚,也许是自己的衬衣所以他才那样轻车熟路,几乎没有停顿一下就拉扯开了大片,他一直都喜欢她的身体,招架不住她欲拒还迎的样子,她的抵触和挣扎就像只尖牙利爪的小兽,温顺的时候又让他舍不得放手。

他进入她的身体里,连半分温柔都没有,每一次的索取都像是一场失控崩溃在她心里,她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满眼都是璀璨而深迷的星空,那是不能自拔的渊涂,最长的梦境在最炫目的夜色里一一跌落,这瞬间的美好只教人绝望,这么多年过去,看着他爱了一个又一个,经历了那样的心灰意冷,她还是没有勇气拒绝他。

五、

有些事情想象起来是一回事,可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吧台边,孟希月远远就看见纪承睿抱着个魅力四射的女人在作乐,电子音乐震耳欲聋,那些射灯闪得她眼前一片白花花的,他应该没有发现她,正附在美女耳边专心致志地调情,手也毛得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得人家乐得合不拢嘴。

自从回来后他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反正他阴晴不定的态度她也习惯了,只是突然见着这么一副要多赤裸就有多赤裸画面,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你怎么这种打扮?”

孟希月转过头,看见颜定修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皱起眉,“让你来酒吧又不是上班,我的意思你没明白?”

她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其实是想说她懂但是有点改变主意了,可还没开口颜定修已经把她拉到角落,上下其手起来。

“啊,啊,啊!”

在孟希月接连不断的惨叫中,颜定修已经把她的头发松开弄了个造型,又把白衬衣上的扣子解到胸前,他力气很大,她及膝的黑裙子一下子就被撕到了一个暧昧的高度,他退后上下扫了几遍,又将她的衣角捋起绑了个俏皮的结。

孟希月看着自己走光的腰和肚脐眼,有点不淡定了,“颜总,你还是叫别人演吧,我走了。”

颜定修有点发怔,听到最后三个字才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她,“就十分钟,被拍到就可以了。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看到你正面。”

“……”

难以想象一个如此斯文的男人居然要靠这种方法来打消自己母亲逼婚的念头,他是颜家唯一的男丁,却这么过分地在将近而立之年仍旧单身无子,颜老夫人想不发疯都不行,孟希月还记得就在白天,颜老夫人还亲自上了公司,非常强硬地把颜定修拖去相了亲。

回来后颜定修的脸色就不对了,孟希月在做例行报告,他突然就问:“你做我女朋友,怎样?

不等她拒绝,颜定修又说:“我没纪承睿花心,哦,不,我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我也不会限制你和别的男人交往,不过纪承睿除外,我们为这种事闹过不愉快。嗯,你想要钱也可以,只要能不让我明天订婚,多少都成……”说到最后颜定修几乎也绝望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神迷茫得像个小孩。

那一刻孟希月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纪承睿,每次他有摆不平的麻烦就是这种可怜巴巴的模样,她有点心酸,居然莫名其妙地答应和他演戏。

正失神,孟希月突然听见一声吼:“颜定修!”

她浑身一抖,只见纪承睿气势汹汹地走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又看了看正被颜定修握着的手,还想着大事不妙纪承睿已经一拳挥了过来。他动作又快又猛,颜定修顾忌着她,动作自然不利索,硬是生生地挨了一拳。

“你他妈的难道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吗!”纪承睿提起颜定修的衣领咆哮。

颜定修笑得镇静自若,丝毫不狼狈,“我以为其实你也不知道。”

纪承睿盯着颜定修,过了好久才终于松手,一声不吭地转过身走到孟希月面前,冷着脸说:“走。”

孟希月一动不动,“对不起,我要陪颜总上医院。”

“你给我闭嘴!”纪承睿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这下子气得更加不清醒了,一边掏钱包一边叫嚣:“他给你多少一晚?一万?十万?”他把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见孟希月无动于衷,又拿出了银行卡往她身上一甩,“你不就是要钱,都给你!反正密码你知道!”

所有的人都盯着她,酒吧光线太暗,以至于孟希月的表情看起来也很曲折。

六、

“想哭就哭,没什么好忍的。”

颜定修开着车,嘴角微肿但说起话来似乎也没受影响,“他就那样的人,从小就争强好胜,看不得别人抢他的东西,不过他倒挺喜欢抢别人的。”

见孟希月呆呆地看着窗外没反应,颜定修又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他家出事后就变了,我们都知道是受了他母亲外遇的影响,所以通常也不会说什么。”

孟希月突然偏过头,“纪老夫人不是出的车祸么?”

颜定修没接话,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像是在沉思却突然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压下子莹这件事么?”

孟希月摇摇头。

“我不想让子莹掺和你们这趟浑水。”颜定修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他现在是有资本把感情当儿戏,你也能忍,可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孟希月听得似懂非懂,总觉得颜定修话里有话,但又琢磨不出个究竟,她只是想起酒吧里纪承睿对她扔钱的那一幕,想到所有的自尊就这么被他摔了个粉碎,心里又痛又累。

他给的她要不起,她要的他却给不起,两个人这样子纠缠不清,她真的觉得好辛苦。

把孟希月送到了家门口,直到她房间亮了灯颜定修才离开,车子刚起动就听到手机在响,是纪承睿。

料到他一定会打来,颜定修干脆熄了火,才接通电话听见那边劈头就来:“你不要打她主意,她只是做你秘书,我没答应其他任何事!”

颜定修点点头,“我懂,不过你也知道我妈天天在逼婚,目前为止,我觉得希月是个不错的女孩。”

“不行,你看上哪个女人都可以,只有她不行,”纪承睿的声音很难听,不过感觉得出他在极力忍耐,“颜定修,从小到大我没欠过你什么,这次你可以好好记着。”

“怎么不行?”颜定修笑得有些冷,“我和她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不行?说到不行,承睿,我想你最清楚你们两个才根本不可能。”

电话那头纪承睿异常沉默,颜定修突然也不笑了,只是淡淡地看向车外,“别说这五年你是怎么对她的,当年让她大学毕不了业又陷害她父亲入狱的人又是谁?你可别告诉我你把她弄到你身边是觉得后悔了,想方设法让她爱上你,然后一点一点地折磨她,让她痛苦,你当时是这么想的吧?”

“够了。”

颜定修像是没听见,“你打电话来不就是担心我会告诉她这些事?怎么,终于不忍心了?不想报复了?她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却偏偏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加注在她身上,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你们还有可能?”

说实话,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应该有更好的结婚对象,加上那种下三滥的偷拍伎俩,即便让子莹如愿以偿,将来一旦纪承睿知道那晚他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后果可是真不敢想象。至于孟希月,他承认欣赏她,可他更好奇的是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纪承睿又恨又爱?她又怎么会死心塌地呆在一个该恨的人身边?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刻颜定修思考了很多,告诉她真相他不忍心,瞒着她将来势必更悲惨,当他发现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中被这个女人牵动时,他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也许是想得太投入,颜定修手里突然一空,转过头看见孟希月站在他车子边,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孟希月将他的手机凑到耳边,声音冷得连全身都在颤抖,她问:“纪承睿,你在哪里?”

七、

似乎快要下雨了,打雷闪电,天色黑得让人绝望。

到纪承睿公寓的这段路孟希月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还没有说话眼泪已经先掉下来,她逼迫自己看了他很久,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颜定修说的都是真的?”

纪承睿伸手想拉她进门,她往后一退那只手里便只抓住一片空茫,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一天的到来,他以为自己会痛快,会天经地义地说这是她应得的,可偏偏此时此刻,他看着她,手停在半空中,心里全是恐慌。

“我妈和你父亲在一起很久了。”纪承睿紧闭双眼,像是在回忆这辈子最痛苦的事,“那晚她和我爸吵得很凶,后来她开车出门去找你父亲,在路上出了车祸,我爸当晚心脏病就发作了,整整一年都没有下床。”

孟希月站在那里,脸色平静眼神里却一片麻木,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语气竟是出奇地镇定,“所以你就要报复我们?所以,你对我父亲做的事,这五年来你对我做的事,都是为了报复我们?”

她再清楚不过会是怎样的答案,又或者她害怕听到那个答案,所以只能转过身去,呆板地侧靠在墙上,她想起当年他在酒吧救她的时候,想起父亲被诬陷贪污的时候,想起他把名片递进她手里的时候……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身子一下子就跨了下去,这样残忍,这样冰冷,她的父亲从未告诉过她这些事实,哪怕入狱的那一天他也只是不停地说这是他应得的,是他欠别人的,原来,原来竟是这样。

“希月,我们好好谈一谈。”

纪承睿刚碰到就被她一把甩开,她盯着墙壁上光滑的瓷砖,盯着边角上细微的裂纹,那上面隐约映出的一张脸,千疮百孔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她的嘴唇开开合合,说出的那些话几乎也听不见了,但是最后一句清清楚楚,她说:“你不要跟着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她走了,走在暴雨倾盆的时候。

夏末,颜氏集团北美分部正式成立,由颜定修负责市场开拓,前往纽约任职。

同月,颜纪两家几乎是同时收到一张光碟,那是纪承睿在巴黎时和颜子莹上床的视频,纪老爷看后大怒,当即便带着纪承睿登门道歉,与颜家定下婚约。

机场高速公路上。

“嗯,上午的飞机,那边催得紧。嗯,要乖点,不能再孩子气了,结婚快乐。”

收了电话,颜定修对着手提电脑处理邮件,或许是加了通宵的班,声音里有点疲惫,“到了那边事情会很多,以后就住我那里,方便工作,房租我会从你工资里扣。”

一直缩在车角的女人终于动了一下,“我是去工作不是去卖身。”

“求人是你这样子的吗?”颜定修在打字,也没抬头,“你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毕竟能带你远走高飞的男人不多,还有,别把男人都想得那么恶劣,在我这里公是公私是私,分公司对秘书的要求只会高不会低,孟小姐,我希望用在你身上的每一分薪水都有所值。”

半晌也没听见答话,颜定修偏过头去,只见孟希月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早晨的阳光已经很亮,在她的脸上跳跃出一种很清新的感觉,却苍凉得让人心疼。

“为什么要把那段视频给我父母看?”颜定修终于问:“你要逃避我可以理解,不过这样一来,你和他就再也不可能了。”

“我就是要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孟希月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在骗自己。

八、

“纪承睿先生,你是否愿意娶颜子莹作为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吗?”

牧师等了很久,也没见纪承睿回答,长久而死寂的沉默,让在场所有的宾客都开始骚动。

现实这样疮痍,曾经家破人亡的日日夜夜,恨不能消减,却渐渐生根,最后以扭曲的姿态呈现出来,惨烈收场。而今呢,再光鲜华丽的婚姻,面对眼前的人,爱不能萌芽,却成了禁锢,直到腐烂也不得解脱。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犹豫不忍了呢?

是他看见她和颜定修表现亲热的时候?是他半夜爬起来飞往陌生的城市只为见她一面的时候?是他第一次带她回家过夜她明明害怕却故作镇定的时候?还是他那年在酒吧看到她醉的不醒人事却还在哭的时候?

整整五年,他把她捆绑在身边,只用了那样一个荒诞的借口。

“对不起。”纪承睿终于说。

“承睿哥!”

颜子莹尾随而来,在纪承睿准备上车的时候死死地拉住他,“和我进去,好不好?”

纪承睿并不回避,“对不起,今天的事我日后自会对两家长辈有个交代。”

“你要交代什么?说你想娶孟希月?想要你父亲接受一个仇人的孩子做他的儿媳妇?” 颜子莹没有放手,稚气未脱的脸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客人就在里面,你必须和我回去,现在,马上,颜家和纪家都丢不起这个脸。”

“我和你本来就是个笑话。”纪承睿没有动。

“是么?”颜子莹没有丝毫不快,反而淡淡一笑,“可是我非常愿意把这个笑话进行到底。纪承睿你给我听好,你要去找她我可以不拦你,但是你也不要怪我,你们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纪伯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你知道他受不了什么刺激,还有,我父亲多疼我你不是不知道,我信你会护她,可护得了一时你护不了她一世。”

说完,颜子莹把手也松了开,干脆让出一条路来,“今天,要么你就让她和我哥走,要么你就等着看好戏,你自己选。”

纪承睿微微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颜子莹,那种冷淡的目光根本看不出任何,他做错过很多事,伤过很多女人的心,无论要怎样恨他都可以接受,可偏偏是她,他想了一遍又一遍,如果就这么失去她他不能忍受,看着她走,看着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他做不到。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车门,母亲的面孔在脑海闪过,他只犹豫了一瞬便发动了引擎,车子才刚起步颜子莹却突然冲了出来,拦在车子前发疯了似的大叫:“孟希月的爸爸已经死了!”

纪承睿僵住,一动不动。

颜子莹擦了眼泪,走到车边,“她爸爸进了监狱后身体一直不好,上个星期突然脑淤血,没救活。是我哥告诉我的,承睿哥,都这样了你还要去找她吗?”

尾声

人来人往的候机厅,纪承睿找了很久,终于看到孟希月。

她站在颜定修身边,背对着他,长长的卷发披在身后,海藻一样繁盛,她穿了一双帆布球鞋,牛仔裤,纯色T恤,年轻娇小的样子,是他最初见到她时她喜爱的打扮。

那时她第一天来上班,他看着她,冷冷地说:“你这个样子,别走出去丢我的脸。”

她垂眼咬唇,也许难堪,也许在哭,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红红的眼圈里全都是倔强,她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果然做到,做到他终于满意,做到他终于说不出一个挑剔的字。

可谁会狠心舍弃一切,用一生中那样珍贵的五年去守望一个明知道会让自己万念俱灰的结果?谁又有勇气将爱反复相让,却傻傻地站在原地独自舔舐一身的荒凉?

踩下油门的那一瞬他也以为终于能放下一切,从此可以将曾经的亏欠加倍地偿还,他抛下婚礼来,闯红灯,超速,在机场心急如焚地寻找她,却在看到她蹲下身来的这一刹那蓦然止步。

偌大的候机厅,她像个孩子一样蜷在那里,掩面大哭,双肩颤抖得仿佛再也经不起任何催折,霎时间,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唯有她的哭泣从他的心脏贯穿而过,在这段不过百米的距离间撕扯出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记起那天她最后说:“我们家欠你的已经还清了吧,那么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他记起方才颜子莹说:“她的父亲也死了,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再内疚再深爱又有什么用呢,那些原本可以的幸福,在他决定伤害她的那一刻起已经被命运打了一个死结。

纪承睿回过神,正好与颜定修四目交汇,那一刻两个人都没有把视线移开,只是复杂地遥遥相望,通知登机的声音淹没了所有嘈杂,远远地传来,像梦一样不真实,他终于低头,默然转身,任凭汹涌人潮将自己阻隔,渐渐抹去,直至不见。

不知道站了多久,当落地窗外那抹腾起的光点从他的侧脸飞快闪去,过往的点点滴滴,快乐悲伤,执着绝望,如狼狈尘埃一点一点被迫降落,在空旷的跑道上终于画上一个永恒的句号。

“希月,我好像爱上了你,怎么办?”

想起那晚二十七年来唯一认真的表白,纪承睿摊开手心,久久地凝视着掌中错乱的感情线,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空三万英尺,不是太平洋万顷海域,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要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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