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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相公

时间:2024-05-04

凯琍

【故事简介】

他是自小寄居在她家里的哑巴孤儿,也是村里最厉害的猎手,因为射杀了全村的隐患——吃人的猛虎,而获得了娶她的机会。对于婚姻,她一直没有太大的期望,所以大家都替她嫁给一个哑巴相公而惋惜的时候,她的内心却一片平静,她以为他是一个好人,不会伤害她,直到他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一本画册,从此总是想着法子要“欺负”她……

那是一个晴朗的秋日,石家夫妇都外出农忙,独子石雅夫一人在屋里玩着玩着睡着了,山上的猛虎饿昏了下山咬走了正在睡梦中的雅夫。

在昏沉之中一切就像是梦一样,雅夫甚至不觉得疼,只感到身上湿湿热热的。当父母拿起镰刀锄头一起追上山去拼死拼活的把雅夫救回来后,父母俩却因受伤过重奄奄一息。

当村长周百彦率领救兵赶上山,只见石父挣扎着最后一口气哽咽道:“求求你照顾这孩子。”

周百彦还没来得及答应,石父抱着已经断气的妻子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石雅夫望着这一幕他没有哭号、没有流泪,那双眼眸平静、深邃得惊人,似是了悟这世间最深的悲哀,从那天起雅夫便不曾再开口说话。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尽管雅夫失去了父母却也跟所有孩子一样会长大,而且他明白了一件事——当他不再说话之后他多了一个名字,除了石雅夫还有更多人叫他哑巴。他是个哑巴他是个孤儿他借住在村长家里,他要尊敬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虽然村长一家人对他都不坏,但那无形的隔阂总是存在。七岁的他就学会了砍柴生火、淘米煮饭,那殷勤工作的模样让人甚至看得心疼。

十五岁那年雅夫算是长大了,他比同龄的小孩生得更高更壮也有了自己谋生的能力,因此他拜别了周家夫妇以及他最喜欢的三小姐。虽然直至那时,三小姐雨音还是不大认识他,只觉得他好像每天都在干活,偶尔会停在她窗前听她弹琴唱歌,但他什么也不会说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她称赞有加。

“雅夫哥哥再见。”雨音微笑道,那是带着点距离的微笑。雅夫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不曾回头。

当雅夫回到昔日爹娘的家,那儿已经不像是一个家了,处处杂草,屋舍颓圯甚至还有蜂窝、蛇窟,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凭借着一己之力他独自伐木砍柴、挑砖铺地竟然一天一天盖好了屋子,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住,他却固执着要盖出一间大房子,就好像爹娘都还在身边一样。而仗着一身打猎的本领雅夫很快就成了村里最高明的猎人。

凡是想要跟他收买猎物的人,只要自己去他家门口放下钱、画张图隔天就会在自家门前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过着非常安静的日子,一天到晚不用开口也没有人会对他开口,尽管生活在村庄中却像个离群索居的隐士。每隔几天他就会拿些猎物来到周家门口,也不敲门打扰也不见任何周家人,感恩之情不需言语。

周百彦看到门口的谢礼.忍不住要夸奖道:“雅夫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村长夫人苏珍珠却叹口气说:“可惜他是个哑巴,这辈子可能都要孤家寡人了。”

会有哪个姑娘要这哑巴当丈夫呢?这时十三岁的周雨音蹦蹦跳跳的跑出来打断了他们夫妻俩的对话,“爹、娘你们在嘀咕嘀咕什么?”

一看到女儿苏珍珠笑骂道:“你这丫头都十几岁的姑娘了,还跟孩子似的!”

雨音抱住娘的颈子故意噘高小嘴,“大姐和二姐都嫁人了,我就是爹娘唯一的孩子,怎么我不能撒撒娇吗?”

周百彦捻捻胡子道:“我们正在谈雅夫那孩子,他又送东西来了。”

“哇!”雨音皱起小脸,“又是那些流血的东西?我最怕看了!”

“傻孩子,那些都是可以吃的,你这样以后嫁人怎么办?”苏珍珠摇摇头。

“我知道,可是人家不敢看嘛。”雨音吐着舌头突发奇想,“下次叫雅夫哥哥送些花儿来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雅夫在山上打猎很危险的,还给你去摘花呢!”周百彦和苏珍珠都笑了。

此时的雅夫正站在周家后墙,他的耳力一向很好,现在吹的是南风他可以听到被风吹来的谈话声,而他很高兴这次他听到了雨音的声音。是的,只要能听到那温柔活泼的声音,他的生命就可以暂时感觉没有缺憾。

第二天早上雨音在晨光之中醒来,发现自己窗前有一枝白色的花。

她没看过这样小小的、洁白的花瓣,一串一串像是铃铛似的,当风儿轻轻吹来仿佛想要对她诉说什么。

转眼之间匆匆数年过去,雅夫满二十三岁,雨音也满十八岁了。

“哇!巨人来了!”村里的小孩远远看到雅夫都会一哄而散,尤其是在他上山狩猎归来时,连大人也会被他那种可怕的样子给吓着。

唯一不会排斥他的除了村长周百彦之外就是药行的滕威大夫。打猎难免受伤雅夫不会形容自己的伤况,滕威却总是能够一看就知,坚持要免费为他疗伤。因此雅夫每次上山总会替老医生带回一些特别的药草作为小小的回报。

这天雅夫背着一笼药草送来,药行门口滕威正坐在竹椅上品茗。

滕威站起身,跟在整理药草的雅夫后面,把村里的大小消息都说了一遍,才像是随意提起道:“你听说了没?最近周家的三丫头要找婆家了。”

雅夫此时正一直低头拿刀削着竹箭,听到这话刀尖刺进手指硬是挤出了一枚血滴。

好样的!反应也太激烈了吧?滕威暗自窃笑,就他这几年对雅夫的观察,这小子根本是个石头,除了雨音那姑娘没什么能够撼动他。

滕威喝口茶轻松惬意的道:“说来雨音真是个可爱的姑娘,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也爱听她唱歌弹琴,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呀。”

雅夫能说什么?他没有声音、没有资格、没有那个命。

滕威看他这么失魂落魄也不好意思再说风凉话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布告,递给了雅夫。雅夫接过布告,望着上面完全不认识的字,一脸迷惘。

滕威拍拍他的肩膀,道,“最近老虎又进村了,已经咬伤了很多人,所以村里经过商议,贴了个布告,只要能捉到猛虎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

雅夫点了头表示了解,眼中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滕威眨眨眼睛,“怎么,对一百两不感兴趣?还是你更想要别的?”

雅夫被说中了心事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冷静点个头就要离去。

“到时一切包在我身上,我等着你扛猛虎回来!”滕威在他背后喊着,心想村里就快办喜事了,到时他应该讨个红包才对。

山上不时传来老虎的怒吼吓得人心惶惶,日日夜夜都点着火把,除了滕威大夫没有人发现雅夫消失了。

一早醒来朝阳依旧鸟啼依然,雨音迷惘地看着窗外,为何这三天都没有人送花儿给她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送花儿的人就这样不来了吗?她该问谁、能问谁?唉!她摇摇头或许那人只是厌倦了而已,然而这五年来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走出闺房,外头传来了一阵骚动,只见大姐周淑媛边跑边喊:“爹、娘,雨音,快来看老虎被打死了!”

只见大街上挤满了人潮不过都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带路的人是滕威大夫后面是扛着老虎的雅夫,那老虎几乎有两个人那么大,雅夫却一路从山上扛到山下。雅夫一身都是鲜红的,脸上几乎只看得到两个眼珠子其他全都是污泥和血迹。

老虎背上中了数箭还有一把刀子插在眼中,雅夫每走一步就是血流满地,那阵阵鲜血的味道让人掩鼻。

雨音瞪大了双眼和所有人一样都为这一幕而感到震撼,她向来不敢见血,眼前这景象应该会让她昏倒的,然而雅夫那双奇特的眼眸却又紧紧的吸引住她。

周百彦打开大门迎接这位打虎英雄,由衷开怀道:“雅夫你真的办到了,你太了不起了!”

雅夫把老虎的尸体放在周家门口像是一种证明、一种表达。

周百彦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雅夫不会说话,又道:“雅夫我们准备了一百两银子,你现在可发财了!”

不料雅夫却摇了摇头。

“你不要银子?那可是全村贡献出来的一大笔钱呢!”

面对周百彦诧异的表情,滕威出面代雅夫说明道:“我看雅夫并不想要钱,他可能想要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周百彦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比钱更好的,不过他还是承诺道:“只要我办得到,就算你要村长的位子我也给你!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凭着我对你爹娘保证过的话我一定替你作主。”

“村长大人这可是你说的喔!”滕威笑了笑转向雅夫道,“雅夫你不会说话你就指给我们看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鲜血继续流着不只是老虎的血还有雅夫身上的血,但此刻他觉得很好,因为他可以告诉所有的人他石雅夫要的是什么。他缓缓转移着视线找到了目标然后定住不动。

众人都随着他的行动而观望当他举起手指着某个方向大家也跟着看过去,赫然发现那是周家的三小姐周雨音!

雨音傻傻的站在那儿,这个全身是血的巨人这个沉默无言的男人竟然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要她!

“什么?你要我们家雨音?”苏珍珠第一个尖叫起来。

雅夫点了点头算是答覆村长夫人的疑问。

这怎么会?周百彦立刻对自己说过的话感到后悔不已。

滕威却主持公道说:“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刚才你们都听到了村长大人说只要他能作主的,就一定会给雅夫作主,所以事情就给这样定案了。石雅夫打死了老虎准备娶雨音小姐作老婆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没想到剧情如此发展,村民看得眼花撩乱,这时雅夫露出了一个没有人发现的微笑,便觉得眼前一片昏暗随即昏了过去。

砰!巨人倒在老虎的尸体上,猛一眼看去真不知谁是死是活?

夜深了周家仍然灯火不熄。

“荒唐!荒唐!”苏珍珠不知骂了多少次还是忿忿不平,“那个哑巴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根本是癞虾蟆想吃天鹅,凭他也配得上我们家雨音吗?”

周百彦没有吭声,但是表情也是老大不情愿的,唉!打从雨音十二岁以来不知有多少媒人上门来提亲过?早知道我们就早早把雨音嫁了。

躺在床上的雨音静静的听着外面爹娘的声音,反复无法成眠。这般终生大事自有爹娘作主她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她脑中不断浮现满身是血的雅夫,还有当他伸手指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湖像是一片平静又像是阵阵涟漪,她也弄不懂自己该是什么感觉了。

婚礼到底还是举行了,如果一村之长欺负一个孤儿、一个哑巴、一个英雄这种事传出去他们周家多年经营的家风也就要随风而逝了。周百彦不能为了女儿变成一个不仁不义之人。

苏珍珠尽管万般无奈,但她也明白这件事恐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三井村从早热闹到晚,处处都摆满了酒席、点上了灯笼。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雅夫好好的绑起头发、好好的穿起衣裳的样子,发现他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只是黑了点、壮了点又沉默了点,所以还是让人感到有点怕怕的。

而且在那次猎虎之后他的双眉间多了一道伤疤,差点就要毁了双眼,幸好他没有又哑又瞎否则大家可更要同情雨音了。

雨音偷偷瞄了他一眼赶紧又收回视线,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曾让他背过,那时她还是个小娃娃但他已经长得好高好壮了,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们竟会以夫妻的身分坐在一起。

这样尴尬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雨音迟疑了很久,不断想着二姐说的话,自己该要主动些才对,于是她为雅夫把酒杯倒满,“我帮你倒酒。”

雅夫的肩膀振动了一下,如夜般的眼眸望着她片刻像是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却欲言又止的,终于举起酒杯一口喝干。

雨音被他的喝法吓了一跳,这样的烈酒他竟能一口喝完?他是不是很爱喝酒而且酒量很好?他怎么又老是盯着她看这是什么意思?表示他还想喝酒吗?不然他为何露出那样渴望的表情?

雨音赶紧又把酒杯倒满,“请……请用。”

雅夫深深凝望着她然后又喝光了酒。

就这样雨音完全不懂雅夫的意思,只能照着自己的猜测不断的倒酒,而雅夫也一杯接着一杯喝完了。

“呃,你会不会喝得太多了?”雨音发现酒桶已经干了。

雅夫自然无言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专心的注视着她。

这时滕威东摇西晃的走过来兴高采烈的道:“雅夫你这小子,我本来要跟你喝个过瘾的,可惜你的伤口还没好,现在不能喝酒,不过下次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咦?雨音睁大了眼睛,原来雅夫现在的状况不能喝酒?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也不拒绝她呢?

新婚之夜显得有些混乱,村民都欢闹得过了头,谁也没管新郎和新娘上哪儿去了。

月儿转西雨音认为自己的夫君应该休息了,他身上还有伤刚刚又喝了酒,虽然他看来壮得像头熊,但她最好还是快点扶他回家免得他等会儿又昏倒了。

我们回家好不好?雨音抬起头小小声的问。

当她说到回家两字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雅夫的脸上似乎发亮了,也不是真的脸会发亮而是一种很开朗、很快乐的表情。虽然只有一刹那,不过他那样发亮起来的时候感觉上亲切多了。

新婚夫妻就这样安静的离席,路上不少人喝得东倒西歪的,还有人醉得掉到田垄里一路走来竟然没人发现他们就是今天成亲的主角。

雨音突然停住转过身来,低头小声道,“我们以后说话的时候,不,不是,就是我对你说话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用摇头和点头让我明白你的意思?”

雅夫没有立刻摇头或点头,因为他感觉到她额前的发丝落下轻轻拂在他的脸上那触感让他暂时忘了要回答。

“可以吗?”她又问了一次。

他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她微笑了这也是她今晚对他的第一个微笑。

回到家,洗漱完毕后,熄了灯,雨音在黑暗中更衣静静的躺在一角。对于嫁人这件事她心中不是不紧张,但却有一份说不出的平静。从今天起她的少女时代就结束了,但她至少还拥有一份回忆。是的,就是那送她花儿的人,虽然她从未见过但对她来说那就是初恋了。能够有过一段淡淡的初恋再为人妻、为人母对她而言就没什么遗憾了。

新婚第一夜雨音睡得很好。她向来有手脚冰冷的毛病,尤其是在夜里现在已是深秋她当然会更怕冷、更睡不稳,但很奇怪的是她一整晚都没醒来因为她觉得很温暖。

当她睁开双眼发现了两件事:第一天亮了;第二雅夫正盯着她瞧。

“呃,早。”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该打声招呼。

奇怪,他是什么时候醒的?他总是这么静悄悄的让她一点知觉都没有现在他为何又用这么奇妙的眼神望着她呢?

低头一看她竟然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还把双脚挤进他的双腿里汲取他身上过人的热度,难怪昨晚她会一觉到天明,她根本就把人家当成火炉了嘛!

叩!叩!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解决了雨音的困境。

雅夫起身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紧张万分的人那是苏珍珠和滕威。

“娘!”雨音喊了一声表情很迷惘。

“小子,我有话要跟雨音谈,我们母女俩进房里去!”苏珍珠口气很不客气,直接进门拉了女儿的手就往卧房里走。

滕威大夫关了门也咳嗽一声道:“雅夫老弟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不清楚你到底清不清楚,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跟你讲解一下好了。”

雅夫点点头替滕大夫倒了杯茶。

“前阵子为了你的婚事我忙得焦头烂额,竟然忘了问你,昨晚我又喝得大醉还是忘了问你,所以呢现在我问你……”滕威说是要问却迟疑了好久都没声音。

雅夫听得不是很专注,他有点挂念房里的妻子和岳母。

滕威嗯嗯了一阵子总算压低了声音问:“你知不知道怎么生小孩?”

生小孩?雅夫皱起眉头那不是女人的事吗?为什么要问他这大男人?

滕威从胸怀里掏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册子,小心翼翼的交到雅夫手中,“咳!你不识字没关系,这里面有很多图画,你看了就会明白。雅夫老弟你们这门亲事是我牵起的,你可得保证让你的娘子幸福,千万别做得又粗鲁又愚蠢,先研究好了再做懂了吗?”

雅夫随手翻开小册子一看黝黑的肤色立刻染红了。

寝房里苏珍珠拉着女儿左看右看,紧张兮兮问道:“昨晚大家都喝大多了,也没送你们入洞房,怎么样?他有没有对你很坏?”

“他?娘是说雅夫吗?他对我不错!”雨音以安抚的口吻回答。

“真的吗?看他那么大块头,他没有伤着你吗?”苏珍珠满脸的狐疑。

“真的没有我觉得他挺好的。”雨音想到早上睡醒在他怀里,还怪不好意思的。

苏珍珠看女儿这番神态心想好事应该已经做成,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问,“雨音你到底知不知道嫁人是怎么回事?”

“知道,姐姐们告诉过我。”

“哦!那就好。”苏珍珠大大的松了口气,那她就不用覆述一次了。

新婚十天雨音逐渐融入了雅夫的生活中。她发现雅夫过得很简单、很规律,早起吃饭下田耕种上山打猎、采药、日落前回家便是洗澡、吃饭、睡觉。

原本今天是准备去拜访姐姐的,但是看到外面的大雨雨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道雅夫在山上是不是淋湿了?

该做的家事都做完了,她拿着针线活儿守在门前,感觉自己真的就像个妻子等待夫君的归来。

前方雅夫正在雨中狂奔,以往或许他会选择待在山上找个岩洞等大雨过去,但现在他很喜欢回家因为家里有人在等地。

雅夫进门后,雨音赶紧拉着他坐在椅上,自己站在他面前从他的头发开始擦,瞧他全身都在滴水这怎么得了?

从脸庞、脖子直到胸前还脱了他的草鞋。不行!他简直就像泡过水似的应该给他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意才对。

雅夫觉得自己全身都冒出了热气,内心因为雨音的温柔抚过而沸腾。脑子里不禁又想起滕大夫给的那本小册子。

干布变成了湿布,雨音摇头,“我去给你烧热水你等会儿。”

她一转身他就立刻站起来拉回她,将她带入怀中没有半句警告一低头就封住了她的唇。雨音根本还来不及躲避只能睁大了双眼心想,雅夫疯了吗?他为什么要吃她的嘴?这是她第一个想法。

但很快她就发觉这好像不是吃而是吸、舔、吮、尝。这是什么妖法?怎么把她的全身的力气都夺走了?

当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唇,两个人都是呼吸不顺、面色潮红。

“你为什么……”雨音还没问完就发现自己竟被横抱起来,而且那目的地是房里的大床。

“你困了吗?你先洗澡再休息好不好?”她还是担心他的身体。

当雨音被放到的突然觉得不对,她并不想睡觉!为什么要她也一起来?

他整个人压住她开始拉扯她的衣服,她惊慌到了极点。

“你怎么了?我哪儿做错了?你告诉我,别这样!”成亲以来他从来不曾对她有过任何粗鲁的举动,她以为自己是可以相信他的,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场面?

“你是坏人!我讨厌你。”她像个孩子般哭着却躲不开他的占有、他的亲吻。

雨仍在下着,泪不肯停下但雅夫不在乎,他已经等了十几年现在能够这样听着她的哭声对他来说也是梦一般的快乐。

许久雨音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啜泣反而开口道:你别这样亲我,感觉好奇怪……

他感觉到她的身子放松了些,他尝试着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果然听到她的惊呼……

雨音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也似乎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她朦胧醒来她却不记得自己作了什么梦。只是她好像跟以前有一些些不同了。

就如同往常的每个早晨躺在她面前的是她的夫君,而她也照样缩进他的怀里,可是他们两个都没有穿衣服地贴在一起。

在一起?雷声响过心底闪电划破黑暗,她清楚的回想起那个画面,天!他真的对她做出那样过分的事,而现在他还敢酣睡得那么无辜?

心中一股恼意,她伸手推开他的胸怀,她才不要让他为她取暖,她再也不要了!

然而一翻开被子冷冽的感觉刺骨袭来,又被后面那双手臂抓了回去。

不要碰我!她扭动着身子发现自己每根骨头都在酸疼,你昨天把我弄得好痛!她噘嘴抗议。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但没有什么忏悔之意,大掌抚下她的双腿从脚踝开始替她按摩。

“你讨厌!你最讨厌!”她只能在口头上数落着他。“我不能走路了,我的腿都被你压坏了!”

他停下手里的按摩,话也不说就抱起她走到房门口停下来,像是在问她要去哪儿?

她脸一红嗫嚅道:“我要去茅房,你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啦!”他点点头却不是要放她下来而是抱着她直接走向茅房。

雨音被他吓得脸都转白了急忙道:“我自己过去,你不准给我开门,不准跟着我!”

她坚持而震惊的声音让他软化了,只好在门前放下她,让她自己走进去。

雨音走出茅房一看雅夫还是堵在那儿,气得她嘟起小嘴骂道:“你别老是跟着我,你好烦喔!”

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儿来的勇气,原本她是那么怕他的,也许是昨晚两人发生了那样的亲密关系现在她竟敢随时对他发脾气了。

晚上夫妻俩吃过饭、洗过澡,雨音拿出嫁妆里的文房四宝开始计算今天的帐目,雅夫则修理农具和猎刀。

做好帐雨音拿着毛笔走到他面前,突然调皮地在他脸上一画。

雅夫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但很顺从地弯下腰来让她方便再多画几笔。

“傻瓜,我才懒得跟你玩呢!“她哼了一声,”我问你,你会不会读书写字?”

雅夫摇摇头,他从小就没上过学堂,他说不出口,夫子怎能知道他懂了没呢?

她早就料到他的答案,得意的道:“那还不拜师?我要收你为徒了!”

他没说话但他眼里写着诧异,而后变成欣喜却又显得犹豫不决,真奇怪她现在都看得懂了。

“在我面前丢脸没关系,我是你的娘子嘛!”她拉着他走到桌前,她已经准备好纸笔还写好了今天的课程。

雅夫望着那几个大字,完全没有看懂,她微笑着讲解道:“这是石雅夫这是周雨音,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

他恍然领悟点了点头。

看他听话地开始写着歪七扭八的字迹,她微笑道:“你好好练习,等学会以后,你就可以用这种法子来跟我说话了。你别怕难,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慢慢教你的。”

一辈子的时间,多美好的这句话,雅夫情不自禁吻了她,害得她紧张地缩起肩膀警告道:“现在是讲课时间你不可以乱来!”

他并没有要乱来,他只是很想亲她一下,他笑了笑拿起那张写满了周雨音的纸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谁准你亲我的名字?还给我!”雨音脸一红对他这亲昵的表现非常不好意思。

抢过那张纸她却笑了起来,因为他唇边、嘴上都沾了墨汁,傻瓜!

那晚起安静不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形容词……

雅夫和雨音成亲以来,除了周家两老常来探视,周家大女儿和二女儿也没忘记来关怀关怀小妹。

周淑媛和周慈梅相偕来访,雨音当然竭诚欢迎准备了许多佳肴甜点。

三姐妹在房里缝制冬衣,自然也聊起彼此的近况,周淑媛盯着小妹已经很久了,终于忍不住问:“雨音你怎么变漂亮了?”

有吗?雨音摸摸自己的脸,“我不觉得呀!”

周慈梅颇有同感,“你看来气色很好皮肤也变细了,你是吃了什么补品吗?”

雨音试着推想道:“没有!食物都是雅夫带回来的,或许跟以前在爹娘家里吃的不大一样吧?”

真好,雅夫又会种田又会打猎,那些食物当然是最新鲜的了。周淑媛点头道:“虽然我看他不大顺眼,不过这一点我可不能否认,他干活时确实很认真。”

周慈梅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老公想吃山猪你叫雅夫有空送过来。”

“哦!”雨音放下针线活儿拿起帐簿记下来。

“现在都是你在帮他做生意吗?”周慈梅问。

“嗯!钱也是我在管。”雨音诚实以对。

“不会吧?”周淑媛瞪大了眼睛很不愿相信这事实,“那小子把钱都交给你?他就这么信任你?”

“有什么不对吗?我是他的娘子!”雨音一脸的无辜。

周淑媛和周慈梅相对一望,她们两个都在藏私房钱,这种辛苦岂是小妹能够明白的?

周慈梅转了个话题,指着桌上的小花瓶问:“好可爱的小花儿,我从没看过呢!”

雨音微笑了笑,“雅夫每天都摘花给我,所以我都插起来欣赏。”发现那个多年来,一直给自己送花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公,算不算惊喜?

“摘花给你?”周淑媛和周慈梅又是杏眼圆睁无法置信。

“很奇怪吗?”雨音被姐姐们的反应吓着了。

周淑媛叹了口气感慨万千道:“我家那口子只有在求亲的时候塞给我一朵路边的野花,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摘花给我了。”

周慈梅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要是提起以前他摘花给我的事情,他就叫我们儿子去邻居那儿讨朵花儿回来,丢死人了!”

哦!那她还是别说出雅夫送了好几年的花儿而且还都是爬到很高的山上摘的了。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周淑媛咳嗽一声敲敲肩膀,“昨儿个洗衣服洗太久了,全身都酸疼起来。”

周慈梅也道:“天那么冷我晚上有时候双脚冰得都睡不着。”

听着两个姐姐抱怨,雨音很迷惘地问:“难道你们的相公不会帮你们按摩肩膀,还有帮你们的双脚搓暖吗?”

周淑媛和周慈梅又是相对凝视然后一起瞪住三妹,“你家相公会吗?”

雨音郑重的点头,“会!每晚睡觉前他都会这样!”

周淑媛和周慈梅同时摇头,“这是什么没天理的世界?”

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意外突然降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紧急地要把我抓回来?”成亲快一年了,这还是头一回,被两个姐姐这样不由分说地扯回家。

周淑媛和周慈梅都不知如何解释,“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一进门雨音便发现厅里坐着爹和娘还有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

“雨音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么亭亭玉立的!”那男子一脸欣喜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多失礼的男子!雨音连忙收回手退后几步问:“请问你是哪位?”

那男子欣喜的表情倏地转为失落,“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夫黄天奇!”

天奇哥?雨音当然想起来了,表情也立刻转为惊喜,“五年前你跟你爹去做生意,现在回来啦?”

“我们家在省城买了地、盖了屋,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娶你!”黄天奇朝思暮想的就是能够回到三井村来迎娶他最喜爱的小雨音!

雨音噗哧一笑,“天奇哥你回来晚了。”

晚了?黄天奇脸色一变,“这什么意思?伯父、伯母刚才也这么说!”

“因为我嫁人啦!”雨音有点不好意思,但不说出来也不是办法。

“什么?”黄天奇的表情就像是给人打了一拳。

周家后院里,树枝上点点细雪有如白花绽放,雨音摸了摸耳畔的花朵那是雅夫天天送给她的花朵。

“雨音你当真把我忘了吗?”

黄天奇含怨的声音拉回雨音的心,她赶忙恢复神志回答道:“天奇哥我没忘记你,从小你就很照顾我。”

“你该知道我很喜欢你的。”黄天奇落寞道。

“我很感谢你,可是缘分是很难说的,就当是我没这个福气你值得更好的姑娘。”雨音试着婉转劝说。事实上她自己也没料到最后她竟是和雅夫成亲,上天的安排真是很奇妙的。

“不!我不要别人!”黄天奇握住她的肩膀激动道:“你跟着那个哑巴不会有幸福的,我才能给你幸福。”

唉!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死心呢?“雅夫他对我很好。”

“对你再好又能怎样?我可以让你过富贵的生活,他不过是个打猎的、种田的粗人,他永远也成为不了有钱人。就算你不爱荣华富贵,但你总要一个正常的丈夫吧?他是个哑巴,说不定他和你生下的孩子也是哑巴,到时你要怎么办呢?”

雨音颤抖了一下,“如果这是天意,我也无法强求。”

“不会的,天意不会如此,你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我爹在省城很有势力,我可以帮你改名,我可以请权贵人家收你作养女,到时我们照样可以堂堂正正地成亲!那个哑巴如果还敢找上门来别说一百两了我还可以用一千两堵住他的嘴!”

“我……”她该如何劝醒这个大傻瓜呢?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等你,天一亮鸡一啼,我们不见不散!”

“天奇哥……” 雨音站在原地只觉得一切荒谬得可笑,黄天奇已经离开,这时追上去也没用了。

而雨音踌躇的样子,看在躲在角落里的雅夫眼里,却变成了一种犹疑……

她会离开?还是留下?

这个问题一整天都环绕在雅夫的脑中,他不敢问也不能问,他开不了口即使让他写字也会发抖,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太困难的问题。

“你怎么了?你的眼神好像很悲伤似的。”雨音摸了摸他的眉间感觉他的伤痕仿佛更深了一些。

雅夫摇摇头,将她的腰身拉近一些,他想要呼吸她的芬芳想要熨贴她的温暖,感受她的小手轻碰。

直至清晨雅夫不曾合上眼睛雨音却累得早已熟睡。

咕咕咕!鸡啼了他的心跳随之震撼。他做出了生平最痛苦的决定,如果她选择在这时离去,他会握紧双拳不会挽留,因为他不是那个最能给她幸福的人。

听到鸡啼雨音的反应只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继续沉睡。

雅夫咬咬牙推了推她的肩膀,他必须提醒她时辰已经到了!

“做什么啦?人家不要了,人家好累。”她直觉以为他又要抓狂,赶紧躲到角落处她实在太需要睡眠了。

不!不是这样的是天亮了!那个男人正在等着带你走,他可以给你我所给不起的,他会陪你说说笑笑,给你荣华富贵,和你一起抚育正常健康的孩子。

雅夫在心中大叫,却见她毫无所动,在无奈之余他只好又摸摸她的脸,希望她能快醒过来。天可怜见他竟然必须亲手叫醒自己的妻子,为的就是让她跟别的男人私奔去!

“到底怎么了?”雨音睁开迷蒙的睡眠。

雅夫指着窗外朝阳已经射进屋内,鸡啼也一声声响起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哦!天亮了怎么样吗?”她还是很不解。

雅夫皱着眉头他心急得要命,真该死为何他就是不能说半句话呢?

看他那么激动指着窗外雨音敷衍着说:“天亮了你饿了是不是?你去吃点干粮好不好?我好困我想睡嘛。”

她一回头钻进他温暖的胸膛撒娇似的腻在他的身上,希望他别那么残忍要她起来做饭。

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小手还环抱着他的腰背,难道她不走吗?这个小小的、不敢多想的希望终于在他心中缓缓升起。

他捧起她眯着眼的小脸,不知如何说明自己的激动,在大大喘了几口气后他终于吻上她的,这花朵一般的嘴唇!

迷迷糊糊的承受着他的吻,雨音模糊不清地说:“嗯,等我睡醒了你再亲嘛?你真有这么饿?”

雅夫低笑抱着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睡脸他笑得有如拥有了全世界。

今天是村里市集的第三天,依照传统要举行祭神大典向老天祈求来年也能平安丰收。

拜过神上过香周家二个女儿都由夫婿陪同一起回到周家晚餐,这也是往年的习惯只不过今年多了一个雅夫。

餐桌上苏珍珠把大女婿和二女婿都赞了好几回,就是不肯对雅夫有任何评语,偏心的模样不用多说也能看出。

雨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好怕娘会说出什么不可收拾的话。

果然,见雅夫一声不吭地给雨音夹菜,苏珍珠哼了一声说:“我们雨音十三岁就订了亲家,那户可是有钱有势的黄家呢!人家黄少爷还说不计较雨音已经嫁人,坚持要把雨音带回省城去,要不是因为我们还有一点仁义道德现在你已经没有娘子啦!”

“娘!”雨音大感懊恼,她就是不想让雅夫知道这件事!

苏珍珠却不以为意,“说出来有什么关系?让他这小子知道要珍惜你,否则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改嫁的!”

场面变得很安静、很诡异,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雨音吸了口气开口道:“我不会改嫁的!我既然嫁给了雅夫,我这辈子都是石家的人,直到我死都是一样!”

雨音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说话,这番话之激烈、之愤慨完全不像是她温柔甜美的声音,大家听得皆是一愣就连苏珍珠也被这气势压倒。

然而最最震惊的人应该是雅夫了,他紧握住她的手感动之情满溢眼中。

“爹、娘我和雅夫先回去了。”雨音站起来由雅夫替她披上外衣,两人肩倚着肩就这么离开了。

留下的几位受惊者这时才敢低声议论,没想到三妹也会发飙,我以前从没看过她这样子。

看来她是真的很爱那哑巴夫君,黄大少爷没指望了。

“呜呜,那小子把咱们雨音抢走了啦。”苏珍珠抓着丈夫的肩膀痛哭。

周百彦就像哄着小孩一样拍着老婆大人的背,“儿孙自有造化,就由着她去吧!”

打从村头的周家走到村尾的石家是有那么一小段路,雨音满心都是乱糟糟的,没发现雅夫把她拉向远路直到他突然停步她才跟着一愣。

“怎么不走了?”随着他的视线她也抬头往上看!今夜是满月呢!

再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去,在那明亮的月光下,她看见了几个歪扭生硬的字迹在一个巨大的岩石上,一个让她为之落泪的句子——石雅夫爱周雨音。

那是他用多少夜晚才学会的一笔一划,那般深刻仿佛写在她心头。

望向他诚挚无比的双眸,雨音恍然明白其实有些事是不需要言语的,只要看着他那双孩子般的眼睛,她就能看出他毫无隐藏的真心。

爱我?你真的爱我?她眨了眨泪眼要把他这份爱看仔细。

他用力点头想说却说不出口,唯有这双眼可以倾诉、可以表达。

雨音突然想到就像姐姐们所预料的,她当真和她的夫君谈情说爱起来了唉!是注定的吧?她就是要爱上这个哑巴夫君!

放弃了挣扎放弃了矛盾,她伸手环上他的颈,低声轻喃道:爱我就别放我走。

雅夫将她搂入怀里,几乎要抱疼了她。他懂得该如何爱她了,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趁,从今以后,谁也别想抢他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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