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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来我不走

时间:2024-05-04

庞永力

熬暑,上街干脆赤了上身,衣不蔽体,其实是不符合市民文明规范的。所居住的城市有一句介绍语:四季分明。通俗地讲就是冬天真冷、夏天真热,严冬零下十几度,酷暑零上四十度,有五六十度的差异呢。如置蒸笼,身为多年胖子的我更是难堪,真想在山区或高原置一处房子,饱尝清凉!

避暑,有暑来我走的意思。夏天,往凉的地方去;冬天,往暖的地方走。冷也好,热也好,关键是能避,夏天去承德,冬天飞三亚。避暑不是人人可为的,既要有金钱,又要有空闲;否则无处可避,只能待在原籍,一年一轮回,先是热得要死,然后冻得要死。

这几年,在气候与地质方面,老天就没有消停过,南方雪灾、云南旱灾、汶川大地震、玉树大地震……现在讲低碳、讲环保,就是为了维护整个人类的利益,谋求这个地球的再发展,而不是少数人暴发了,却把所有人的水源、土壤、空气、气候、季节给毁了。这就是最大的不平等,也是一种根本性的掠夺,大多数人早就被侵犯了却没有觉察,少数人糟蹋了环境后反过来又牛气冲天,占尽了便宜还装傻卖乖。

夏天就是这样。这些年,相对于冬天,我更畏惧夏天一些。喜欢他长长的白天,身上轻便的衣服,只是害怕他的热情:酷晒还好些,焖蒸尤为难忍。

一年一度,强买强卖。今年的免费桑拿开始了,窗外的枝叶浓绿宽厚,蝉声悠长尖锐,气压都是低的,静坐,汗水如小溪潺潺。

电扇的风都是热的,只有空调了,它能把一小块密闭空间的濡濕吸走。海边也去过的,虽然凉些,但也是潮,身上黏糊糊的。想真正爽透的话,只有去高海拔的山区,中午直晒,但一早一晚温差大。

这就是四季之一,红尘中众生的必经之途。人们都尽量躲着,但大多数人需要定时上班的,受到节制必须领带、长裤,甚至要到户外出大力气,一想之下不禁满心悲悯。有的人行,可以到山海间避暑去,也就十天半月,一年一度的难熬就过去了。他们有钱,也有闲——

猛然有了挫败感。又是一年熬暑,不能逃避,除了车票、食宿、景区门票开销外,栓在本地蝇头小利的桩子上,忙得不可开交。人生的悠然,钱与闲,缺一不可。拼争多年,还如此别无可选地遍历节气,可见身为小人物之悲催。

八月九日,立秋后第二天,却仍在中伏,好像比前两天还要热。真的迷信节气了,好像一立秋就立马儿“一场秋雨一场凉”了;其实不是,四季都有拖延的,好像我们各种所谓的事业,曲曲弯弯,很少一蹴而就、立竿见影。

对节气如此期待,可见我的耐力真的大不如前了。活到大梦惊醒,没有多少理想与诗意了,又不好提前退场。很多豪情掺杂了功利,成为欲望的漩涡;对那些冠冕堂皇更加不相信,对自家多年辛劳开始不自信,更加这山望着那山高,满心叛离却腰膝酸软。

处暑了,今年还没能出去一避,就觉得有些委屈。人是不能选择出生地的,我的一位同学就生长在号称避暑胜地的山间,风景好于平原,无此熬暑之罪——山间闭塞、穷困,他老兄多年搞活也成了大款。没办法,所以很多人努力拼争为自己选择第二故乡,钱厚、人傻、生态好是上上之选。又想:哪个地方都有冷热高低,海边有台风、山间易地震,先享受了别地的舒适,再回来赶上此地的清爽,你倒想脚踏两只船便宜占尽呢!你躲开了一场溽热、一场暴雨,也就错过了一个地方的一段过往,渐渐地,由残缺变成疏绝。每个事物,都有自己独具属性的地方,甘苦相杂,不太可能让你吃瓤吐籽儿地挑拣——你想别的口味了,就与它的根系慢慢断裂;你开始挑捡了,也就是离别的开始。

(选自2016年5月14日《燕赵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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