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的 （外二首）

北 夫

未命名的 （外二首）

北 夫

这里的石头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多

这些石头常年裸露，被流水洗濯，承接千年之欢

有一朵花，我叫不出它的名字

有一棵草，活得与周遭不同

深深的峡谷里面住着一户人家，走着一群人

那个时候，山已成型，山还没有名字

叫它莲花山，叫它刘家沟

如果爱上了它，就叫它“亲爱的”

亲爱的，我也和他们一样，还不能给你命名

我只能抚摸一下你的头发，拥抱一下你的肩膀

父亲

我那么小

像一只小铁环

卡在大铁环上

你转动的时候必须带上我

我那么小

像一颗尖锐的小石头

硌痛你的脚

你必须停下来

给我讲的鬼故事

让我迷恋你的阴影

迷恋你的气味

跟在你的身后

没有人可以吃我

你知道我跟在你的身后

不肯停下来

也不往回走

你去吃酒，后来大醉

你说你找到了一座洞穴

满满的幸福

现在要把我带到那里去

你从不担心我紧张，恐惧

不担心我的骨头里可能长出刺

我那么小

不知道醉和醒

不知道酒和毒

我跟在你的身后

可我还是把你跟丢了

冬日茶园

一场雪后，茶树的绿色更显馥郁

一垄一垄雪的覆盖下

仍在流动与跌落，向着山坡下

在那断壁处

沟涧的上空集合的雾岚

仿佛在等待什么

一次太阳的直射，还是溪水的反光？

昨夜睡眠中的鸟雀还未醒来

或者是，一只红眼睛的野兔刚刚误入

在那迷人处？

迷人处，是茶园的魂

只有几枝笔直的香杉树挑破这层寂静

它们落光了叶子，印证着高处的寒凉

又像是兀自迎接冬天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