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孙逗
遇到你,真好。
独自栖身在西安都市的屋檐下,于欢欢渴望着爱情。但是,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位做音乐人的朋友把他介绍给了她。
“你们先联系着,你在西安,离北京也不是太远,相互了解下,兴许,你们有戏。”她的朋友也正好是他的朋友。
廖风!他的名字,于欢欢几年前就有所耳闻,漂在北京的南方人,音乐呆子。为了音乐,把地方上挺有前途的工作扔了,把老家的房子也卖了,但最终都赔了进去。可他还是在痴迷不悟着,一如既往地追逐着他的梦想。
没有谁知道,廖风创作的每一首歌曲,于欢欢都是那么的喜欢。喜欢到心窝,喜欢到骨髓里去的那种。对于她来说,廖风就是天上的星,她遥不可及。可是,遥不可及的那个人,竟然一下子跟她有了关联。
晚上,于欢欢直到下班回到租住的房子,还心情大好的出奇。连同住的女孩把一锅土豆炖成了漆黑,满屋乱窜着糊臭味,她都没有感觉。女孩实在疑惑,才一开口问,于欢欢就来个竹筒倒豆子。女孩也跟着兴奋:“打个电话给他。先听听他的声音,我也好喜欢他呦。”
“那哪成,这不显得我太掉价了吗。我好歹也是个小有成就的音乐教师嘛。”关键时刻,于欢欢还矜持起来了。
“那就说你是词曲作者,准备给他投稿,不就成了吗?”女孩机灵,她的博士男朋友,就是完全靠她一天一封情书,N个电话短信降服的。
也正好,租房里有房东原本就带的座机电话。
于欢欢稍作迟疑,就把廖风办公室兼卧室的电话号码告诉给了女孩,并叮嘱:“按免提。”
廖风的工作室承接了一本歌曲创作的杂志来做,其实从主编到编务也就只他自己。电话通了,才只响了两声,那边就传来了说话声:“喂,你好!”他的声音跟唱歌就是不一样,他唱歌像风中的火苗在熊熊燃烧。而说话,却像夏天池塘里的水,平稳,舒缓。
女孩握着电话,赶紧拿眼神拉于欢欢过来接话筒。可是于欢欢突然很紧张,她扎扎着双手,竟然不知所措。
女孩干脆救场:“那个,老师,我,我想投稿……”
爱来了,又去了。
于欢欢终于盼来了廖风的信。
信写的简短。其中“……感谢朋友让我认识了你,也感谢你给我相识的机会。希望我们有好的开始,也希望我们有好的结尾……”
同住的女孩抢着信,斟词酌句:“‘结尾而不是‘结局,瞧瞧,搞艺术的人就是有个性!”
他信里还说:“我想等我老了的时候,栖身在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做着外公,撑着小船,不为打渔,只为回忆……都忘记多久没有用笔写信了。这感觉真好,让我想起好久以前的自己,那时我还很年轻,年轻的没有想到过老的那一天……笔没有油了,我换支……”
同住女孩终忍无可忍,把信郑重交还到于欢欢之手,抱头感叹:“I serve you!真乃绝配啊你们!”
于欢欢自得其乐,陶醉其中。她给廖风写信,把快乐的点滴告诉他,把稍许的失意也讲给他。感觉自己像精灵,飞在他的树林里,她如此的幸福。
墨守成规的不通电话,墨守成规的不互发信息。尽管彼此的信里,谁都没有说过跟爱情有关的字词,但是,她就是觉得幸福,和快乐!
其间于欢欢发了几首歌词,复印了给廖风寄去。廖风选了一首,谱了曲子,在一个义演活动中,他自己演唱的。那个节目她看到了,在电视里,在流光溢彩的眩晕里,廖风演唱得非常成功,一位美丽漂亮的女歌迷冲上了舞台,在送他一捧鲜花的同时,还熊抱了他。摄像师不失时机地给他们来了个特写镜头。
那之后足足有一个多月,她接不到廖风的信。实在放心不下,她给他打了电话。他办公室兼卧室的座机没有人接。她打他的手机,通了,他不接,给按了。是在忙着吧?他不方便接听。她想,等等,他会给她回过来的。
但是,直到又过了好些天,她接到他的信,也没有接到他的回电。
打开信,才看了一点点,于欢欢就感觉到了冷。此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廖风的信却把她一下子给拉回到了冬天。他说:“你是火,我是冰。被你融化,就没有我了。这是我所不愿的。别再回信。到此为止!”
旧伤被揭开,竟也会痛。
好冷的春天!
虽然电视上再没看到廖风的身影,书报上也再没看到他的创作成果,但是,想必跟三两家末流娱乐媒体上所说的,他正跟绯闻女友度蜜月去了吧。至于那绯闻女友,有的说就是那次义演晚会上熊抱他的美女,有的说是他雪藏了N年的地下恋人。
于欢欢自己想了又想,她算什么?她算他的什么?
是啊,她到底算他的什么呢?为这个问题,她同自己纠缠不清。
自己说:“你们连面都没有见过,你何苦要对人家念念不忘?醒醒吧,放过自己!饶过自己!”
她说:“若不打算给我结尾,那何必要给我开始!何必给我开始的春风细雨,阳光明媚,小河流水,万物生长。还给我看到那么多的希望,看到嫩芽,看到生机,看到蓬勃,看到发展,看到两只小燕子一同筑巢,看到牵手,看到黄昏,看到摇椅,看到一双老手相握着面朝大海,儿孙绕膝!”
……
于欢欢正当自己跟自己搅在一起,不分所以然的时候,他真的出来说话了:“于欢欢女士是跟我合作过的具有实力派词作者之一。”
那是在一个访谈上,廖风对一个八卦的女记者提出的“于欢欢是谁”的回答。
够了,没有什么比这个回答更有杀伤力。一刀子,都不带出的血伤,就把她扼杀在原地。
再次闻你的信息,竟心如此不宁。
沉寂的三年后,于欢欢重新出道。如今,她成了名副其实的词曲作者。两次取得全国词曲比赛一等奖。真的不容易,这其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廖风,三年的时间里,于欢欢没有見到他的一点信息,各路媒体对他封杀了般寂静。她亦没有跟朋友问询他。她想,他定是娶妻生子去了。娱乐圈的人,很多喜欢国外生活,廖风或许也是吧。
一日,她上网查阅资料,突然跃入眼帘一个募捐的帖子。点开,是有关于廖风的,却原来,消失的这三年,他还是单身,也没有出国,只是他患了重病,一直在与病魔抗战中。帖子中没有说他得的是什么病,只是说为了治病,他把在北京所置下的一切都卖了。帖子中,还说了她不曾为知的他的一些经历。说他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跟着年迈的祖母生活。在他八岁的时候,放学路上捡到一个女婴,他抱回了家。他的祖母养不起,就把孩子给了邻居家。村邻居家却把那女孩卖给了人贩子。之后,他就开始了寻找那女孩。全国各地,他打听到哪里有那女孩的信息,就会去哪里找。实在没有路费,他就卖血。直到他后来到了北京,结识了全国各地的音乐人,请大家朋友托朋友,熟人托熟人的共同努力,费尽周折,终于在一个偏远地区的山旮旯里才找到了那个女孩。她蓬头垢面,已经成了两个穿着破头撕烂的孩子的母亲。于是,他把他所有的家当处理掉,用全部的所得送给了她。后来他也是在一直接济着这个女孩一家。直到他病。
于欢欢揪着心,看完帖子,她按照网上提供的那个银行卡号,给打了两万块钱过去。
张开双臂,拥抱彼此经风雨的心。
只幾天的时间,网上给廖风募捐的帖子遍地都是,还天天更新着记着的跟踪报道。报道里附着一张他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在一个新的报道里,说一名外地的女青年,千里迢迢去他住院的病房找到他,问他爱不爱她,爱她的话,就娶她,她照顾他一辈子。报道里说他只是淡淡地笑。
于欢欢莫名其妙地叹息了一声,关闭了电脑。他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还是少不了追寻着。自己纵然对他再有情,再念念不忘,又如何。
忙了几天,再上网,竟看到有关他的帖子里,一直没有对外公布的他的病情,竟然是艾滋病。是当年有一次他去N省的一个小县城寻找那女孩,没有路费了,在那里卖血感染上的。
当下,五味杂陈,于欢欢用手捂住心口的地方,她突然泪眼朦胧。
却原来,对于他们间的情感,不是他不再坚持与坚守,而是现实改变了他的初衷。他宁愿让她暂时受伤,也不愿让她背负更重的枷锁。
但是,廖风当时的离去,此时竟是如此地震撼和感动着于欢欢。
报道里还说,廖风出院回到了他的老家,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里修养。图片上的房子是石头的,在半山腰,矮小简陋。他跟记者说,他已经得到很多的资助,他无以回报,如今他病情已经稳定,无须网友和朋友们再给他捐助。
于欢欢跟朋友要了廖风老家的地址,辞了职,背着自己全部的家当,乘了三天两夜的火车,又倒了汽车,又步行了6个小时,终于站到了廖风的门外。
院里他正戴着草帽,在伺弄几根青菜。院墙矮到腿根,只要她稍一抬脚就会迈进去。但是,她还是敲了门。
敲门的刹那,她竟然想,假如他问她做什么的,那她就回答他,跟他问个路。
“你怎么来了?”他太吃惊了。
“你认识我?”她也吃惊了。
“欢欢,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你。恭喜你,取得的好成绩。还有,谢谢你,为我捐的钱。”他更瘦了,眼睛凹进去。
“我能进去吗?”她激动着问。
他迟疑了下,说:“可是,你来做什么?”
她不等他开门,自己一迈腿,就从矮矮的墙上过去了。
她说:“我想,给你个拥抱,可以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那样的真,那样的无法抗拒。
张开双臂,他们紧紧地拥抱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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