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周冬梅,1980年1月生,就职于重庆市潼南县科协。作品散见《诗潮》、《诗林》、《诗歌月刊》、《安徽文学》、《天津文学》、《北方作家》、《朔风》、《草原》、《青海文学》、《四川日报》、《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2卷》、《2012年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当代诗歌精品大全》、《2011—2012中国诗歌选》等报刊杂志。
母 亲
印象中,母亲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她用外婆嫁接给她的勤劳
劈柴,挑水,喂鸡,犁地,插秧,打谷
就连一直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的老水牛
也不再回头质疑母亲的身份
可以说,抬,担,挑,扛,打
割,磨,推,十八般武艺
母亲没有一样不精通
很多的时候,她像门前自留地里的苦瓜
什么都装在心里,从不轻易说出
为了活着,她常常把黑夜熬成白天
把苦难熬成汗水和泪水
把自己熬成一剂苦药
很多时候,她一肩挑着过去
一肩挑着现实,两只脚在上坡路上
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
但她还是像大树一样站着
扛着鸟巢,扛着风雨,扛着一片天空
扛到不能再扛的时候
还是咬牙切齿地扛着
很多时候,她翻晒着黄豆
像翻晒着光阴,事实上
她的硬伤比黄豆还多
很多时候,母亲握着镰刀的把柄
割断青黄不接的阳光
又把自己的青春和美貌
斩草除根
很多时候,母亲用打铁匠的女儿这个身份
举起铁锤,像生活捶打她一样
捶打另一块铁,直到变形
服帖了为止
一直到母亲老了。她还是保持着
形而上学的姿势,保持着一棵庄稼的样子
只不过,她的头发,下垂着
她的乳房,下垂着,她的脚
已深深陷入泥沙俱下的日子
不能自拔
等
一盏灯眼睛眨也不眨地
等一把钥匙开门的声音
等一个押韵的脚步声
等一个熟悉的身影
等呀,等呀,水管漏水的声音多么清晰
一点一点地把孤独放大
一滴一滴地滴穿了黑夜的寂静
每一分每一秒,水都数着
灯下的句子,心慌得晃过来
又晃过去,甚至开始失眠
她恨不得,时针,分针
快快指向12点
因为那一刻,时针和分针
才会重合,身与心才会重合
灯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才舍得重合
卧室里的那两盏灯
两盏灯,明目张胆地存在卧室里
卧室的主人,常常缺席
灯的眼睛瞪得老大
生怕把诗刊上的句子
读漏了一句
尤其是孤独的时候
尤其是风吹的时候
灯下的句子
晃过来
晃过去
也许是风大的缘故
一不小心
就吹灭了一盏灯的眼睛
让另一盏失去了首尾的照应
让另一盏灯用黑色的眼睛
继续寻找光明
后来,卧室一直
用半醉半醒的方式
看世界
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式
看世界
鸟儿是个高明的诗人
我一直觉得鸟儿是个高明的诗人
她写的每一句诗都能飞翔
至少有飞起来的意象
我不羡慕,也不嫉妒
因为我亲眼看见
她们的笔都长在翅膀上
像一根根尖锐的刺
狠狠地插入身体
她直接从血管里蘸取墨水
每写一次,都要把那些刺
从身体里硬生生地拔出来
她写的每一个字都好疼痛
甚至,每一个词都能流出血来
玻 璃
一块玻璃,有形式主义的存在感
洁净的内心,和无动于衷的表情
当灰尘蒙蔽了她不成熟的心智
时间这块抹布就会帮她反复擦拭
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透明的
赤裸的,特别是心照不宣的爱情
你甚至可以看见她的心动和心跳
或者一条裂缝,你可能看得更清晰
像台湾和大陆的关系
那些裂缝实在是太高明了
任何外科医生无法修补
她有着尖锐的美丽
和崩溃的精神
尤其是落地的那一声尖叫
美得心碎,有人一生都在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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