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陈冬枫
每当我翻开祖国地图,常常深情地凝望着最北端的那个小黑点。它,就是驰名中外的“北极村”、“不夜城”。
幻想的翅膀,一次次把我带到这个遥远的边陲小镇,尽兴地领略着它的雄姿,它的风情,它浓厚的神秘色彩……
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盛夏的一天,我告别了吉林车站,穿越了大兴安岭北坡,踏上了“天鹅之首”“金鸡之冠”的漠河。
吃罢晚饭,已经八点多钟。屋外的大喇叭,正在播送着“联播节日”。在北京,此刻无疑是重幕低垂、华灯齐放的夜晚,然而这里,红彤彤的夕阳,仍然恋恋不舍地挂在西方,四周熊熊地燃着火一样绚丽的霞光。鸟在飞翔,蝶在欢舞,人们依旧若无其事地在打球、下棋、读报……
我被这奇异的景色深深吸引,把旅途奔波的劳顿,抛到九霄云外,迫不及待地走上街头。
小小边镇,虽然仅有几百户人家、两千多居民,但却颇有特色,很具魅力。它两面被葱茏滴翠的青山环抱,一面濒临波涛汹涌的黑龙江。一箭之地的对岸,就是俄罗斯。放眼望去,我们这山围水绕的小小边镇,宛如一幅线条凝练的工笔画,严谨、和谐、朴实、大方,给人们以新奇、开阔、蓬勃向上的感觉。你看那星罗棋布的邮电局、卫生院、气象站:你看那街道两旁泥土未干的红砖瓦房、脚手架尚在的高大建筑、地基刚刚掘开的新工地:而尤其使我感到兴趣的,还有那一棵棵雄伟壮观的“美人松”,和那一排排别具一格的“木刻楞”。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信步来到一个普通人家。长长的木栅栏,围着整齐宽敞的院落,一对挺拔苍劲的樟子松,犹如两把高高擎起的绿色大伞,送来一片勃勃生机。旁边,埋了根几层楼高的木杆,笔直笔直、光光溜溜的,顶端还挂着个柳条筐,从上到下,拴着麻绳,原来这是漠河人多年沿袭下来的小小“仓库”。他们常常把晾干的鱼吊在里边,风吹、日晒,不霉、不腐,连苍蝇也很少去“捣乱”。
走进“木刻楞”,处处都感到那么新奇,尖尖的屋顶,厚厚的四壁,不用钢筋,不用水泥,连一根铁钉也不用,几乎全是尺把粗上好圆木叠筑而成,就像孩子堆起的积木。更有趣的是,屋子里边不但有土暖气,而且还有藏菜的地窖、压水的机井,真是够方便的了。我有意环视一周,大彩电、DVD、全套的新式家具……,不用多问,只要看一眼室内摆设,就能断定这家小日子过得挺红火、挺富裕。大半是老主人看出我兴致很浓,便主动指着挂在墙上的电影演员照片和旁边的吉他,流露着亲昵的口吻介绍说:“儿媳是哈尔滨的中专生,在广播站工作。儿子在采金队,如今的年轻人,啥都爱摆弄,反正腰包鼓鼓的,花吧!”
老人年过七旬,好客而健谈。我刚刚坐下就端来了榛子、松子,还有没离枝的一大把都柿。
老人十多岁逃荒,讨饭来到这里,在这穷乡僻壤,整整度过了半个世纪。打过猎,捕过鱼,淘过金……什么差事都干过。猎到一只狍子,吃上十天半月;一张狍皮筒,光着身子钻进去,冰天雪地也冻不着半点筋骨……。大海一样的林子,养育了这些无依无靠的苦命人。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当地人早就听厌了,可是对我却那么新鲜、那么富有魅力。走过去,给老人添杯热茶、点着旱烟后,继续洗耳恭听。似乎老人平时也难得有这样抒发自己情怀的机会,就更加兴奋叙说起来。
藻河,原叫墨河,很早以前,是鄂伦春人狩猎的地方。处于大兴安岭的边缘,林海茫茫,荒野片片,交通非常闭塞,到齐齐哈尔一趟,少说也得个把月时间,该是多么偏僻、多么遥远!
老人知道的事真多,好像整个兴安岭里的奇闻,没有他不清楚的。什么大狗熊冬天在树洞里,如何蹲仓啦,什么猎户篱笆上挂着许多木圈圈,狼一见就吓跑啦,什么把雪泥糊在野兔身上,用火烤熟,连毛全都沾得干干净净啦,……而我急于想从老人嘴里了解的还是这“北极村”和“不夜城”的含义。
漠河,是我国最北边、也是纬度最高的地方,所以人们形象地称之为“北极村”。这里气温很低,最冷时可达零下50℃。每年见不到霜雪的日子,只有三四个月。隆冬时节,山峦、房舍、道路、田野,到处是白花花一片。奔腾的黑龙江,11月中旬就开始封冻,直到第二年5月才开化,冰层足有一人多厚。装满货物的大卡车,在上面驶来开去,根本没有一点危险。在这冰铺雪盖的日子,到那茫茫无垠的林海转转,还可看到神话般的“雪屋”。不要以为这里是淘气孩子们的“杰作”,这是狩猎的鄂伦春朋友,躲避冬夜奇寒的袭击,临时筑起的“家”。它通常建在背风的山坡口,挖个深坑,四角竖起木桩,顶部盖上熊皮,下面垫着狗皮,门前升堆篝火。野味、烧酒,吃饱喝足之后,便可无忧无虑美美地睡上一觉。
海阔天空地聊了好长一阵子,我们走出“木刻楞”,举目望去,天还没有断黑,尽管落日已经沉下西山,而那远近景物,仍然清晰可辨。尤其是夏至前后,暗夜只有两三个小时,劳累一天的人们,刚刚入睡,黎明的曙光,便又过早地闯进了“北极村”。在全国,也只有这个小小村镇,才能饱览到这种独特而又迷人的自然佳景。
扯起“极昼”,老人还绘声绘色地讲了段动人的传说呢!早在百多年前,漠河就成了淘金者向往的地方。后来,外国人听说这里埋有大量金矿,垂涎三尺,纷纷赶来,大肆掠夺、霸占。英勇的漠河人民,奋起反抗,保卫家园,结果不少人在洋枪、洋炮下倒在血泊里。目睹这一悲壮场面,就连太阳也不忍心落下山去……
“在我们不夜城,除了‘极地、‘极昼外,最吸引人的,还要算那蒙着神秘色彩的‘极光了。”老人带着自豪的口气,不紧不慢地讲起,“不过,像你们这样的外地人,就很难遇上,因为它至今还无法预报,究竟何时、何地会发生,也是个谜。”
不要说亲眼看见,就是身临其地听听,也够迷人的了。辽阔的夜空,骤然闪出一道道、一束束明暗相间、绚丽多彩的光带,而且在不断地扩展、不停地延伸。它,有的像彩虹横卧,有的像巨龙腾飞,有的像烈焰喷射。鹅黄的,火红的,绛紫的,碧绿的,五光十色,,变幻无穷。
这种现象,是由于太阳发出的高速带电粒子使上层空气分子或原子激发而形成。在我国,能看到极光的地区很少,唯独地处“北极”的漠河,却时有发生。或许正是这个缘故,凡到黑龙江旅游、出差的人们,都设法来“不夜城”转转,更渴望能目睹到梦幻般的“极光”。
我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巍巍七星山下,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一步一步登上峰顶。远远望去,那金链玉带般的黑龙江,那江中来往的两国船只,那江畔高高耸立的了望塔,以及对面异国的茂密森林,都笼罩在苍茫的暮色之中。而山下这座美丽富饶的祖国边镇,炊烟袅袅,灯火灿灿,歌声阵阵,完全沉浸在一片安谧、幸福、甜美的气氛之中。
责任编辑:刘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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