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不倒

□徐树建

大旗不倒

□徐树建

仁信大粮庄是临安城里最大的粮庄。花遇春是粮庄少东家，长大后正准备接过父亲的班，不料父亲却撵他出门历练。

一晃三年过去了，花遇春返回家中。父亲命人摆上酒菜，爷儿俩边喝边聊。酒至半酣，父亲起身倒茶时不慎摔倒，脑袋撞到桌子上，不幸身亡！

丧事办完后，花遇春自然成了粮庄的新东家。一段时间后，花遇春将粮庄打理得井井有条，唯有一点让他颇为不满：有个傻子白吃白喝不说，竟每月从账上支取不少银两！账房先生只说是老东家的意思。花遇春正要细查，却突然出事了。

因天气不好，今年收成很差，一方面，庄里收不到多少粮食；另一方面，当地占山为王的大盗独眼龙率手下抢劫了很多大户，却唯独不抢花遇春的粮庄。官府锁走了花遇春，罪名是通匪，不然山匪为何单单不抢他家？

花遇春花了好多银子，换得了自由。此时的粮庄已是元气大伤，连自家吃饭都成了问题。但怪事随之发生了：百姓们竟自愿把粮食赊给他家。

花遇春感动之余，知道这是因为父亲多年来行善积德得来的。他决定辞退冗员节省开支，不顾一帮老伙计的反对，首先撵走了那傻子。

撵走傻子后，花遇春怎么也没想到，一连串的坏事接踵而至：先是粮庄赊不到粮了，接着老伙计们纷纷请辞不干，独眼龙竟又下山抢劫了，而这回只抢劫了花家粮庄的一家分号！

花遇春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时，一位曾跟着老东家几十年的老伙计，从老家赶到了店里，告诉了少东家背后的故事。

老伙计说：“多年前，咱粮庄刚开张，那时的伙计只有两人，其中一个就是我。有一天，老东家命另一个伙计持银票到外地收粮，那可是粮庄的全部家当。谁知半路上，那伙计被山匪截住了。伙计把牙都咬碎了，就是不肯说出银票的兑付暗语。山匪恼羞成怒之下竟把那伙计的一只手砍断了，还把他打傻了。从此以后，老东家便养着傻子，还付给他双倍的月钱，因为傻子还有一个老娘。粮庄后来生意蒸蒸日上，究其原因是大伙都因此事敬重老东家的为人，包括那个山匪。”

花遇春听完，大汗淋漓，后悔不已，他当即向老伙计深深鞠了一躬，说：“原来父亲给我立了一杆仁义的大旗，却被我亲手放倒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后，花遇春把傻子娘儿俩接回了粮庄，认作亲娘、亲哥！

很快，百姓们又肯赊粮了，老伙计们纷纷回来了，连被山匪独眼龙抢走的东西也悉数送回来了。

独眼龙还附了一封信，信中写遒：“多年前，我打伤了那个伙计，回来后就瞎了一只眼，紧接着，我娘跌断了一条腿。这应该是触怒了老天爷，遭了报应！从那以后，我发誓永不抢劫仁信大粮庄。可后来发现你竟赶走了那个伙计，我这才假装抢劫了你家分号。现在见你同老东家一样仁义，我把东西原样送回！”

（原载《文摘周刊》2016年5月13日 河北涂勇江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