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狼的爱

□春草葳蕤

·人与自然·

母狼的爱

□春草葳蕤

冷雨凄风，周围是望不尽的黑暗与寒冷，山涧与绝壁。在这里，一场恶战刚刚结束。

母狼瑞妮知道它们现在的位置很安全，四周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就在不久前，它和丈夫雄恩拼尽全力跃过山涧跳进了这个山洞，摆脱了猎人的围捕。

瑞妮受了重伤，它的一条腿就快断了，一只眼睛也被子弹打中，身上的伤口，正汩汩地往外淌着血。但它的腹部却被保护得很好，那是雄恩用自己的身躯拼命护下的。瑞妮用它唯一的一只眼睛哀伤地望着虚弱的雄恩，自己那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狼王丈夫，为了保护它和孩子，已经遍体鳞伤。胸口那汩汩的殷红，是它为瑞妮挡下的一枪。

雄恩感受到妻子的爱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曾经那样美丽的妻子，如今却这样狼狈，一阵酸楚袭上心头：失败，做狼王的失败，做丈夫的失败。它决心向猎人复仇，抬头发出了低低的长嗥。

这声音虽然微弱，对瑞妮来说却是如此震撼。听到狼王的呼唤，狼群必定会蜂拥而至，那不仅是人类的灾难，也是狼群的灭顶之灾呀。善良的瑞妮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知不觉七天过去了，守在悬崖边的猎人们认定两只狼已经死了—或者掉下悬崖摔死了，或者在山洞饿死了。他们决定下山。

然而，一年以后，这里出现了一只腿瘸眼瞎的母狼，身后还跟着七只小狼。

谁也无法想象，一年前的那个夜晚，进退维谷的母狼怎样含着泪咬断了丈夫的咽喉。雄恩明白瑞妮的举动，流下一行痴泪离去了。

第二天黎明，瑞妮忍着悲伤和剧痛产下了七个儿女。漆黑的夜呀，瑞妮看不见星星，更看不到希望，只有悲痛填满了胸膛。接下来的日子，它靠饮丈夫的血、食丈夫的肉来维持生存，哺育七个鲜活的生命。而每一次触碰到雄恩的血肉时，瑞妮的心，碎了又碎。终于，它坚持到猎人们撤去，才重新回到了狼群中。

今天，瑞妮领着它的孩子们来到这悬崖边。它们不愧是狼王的后代，全都跟着母亲跃过了山涧。这天晚上，瑞妮同它的孩子们宿在了这里。深夜，瑞妮吻遍了它的七个孩子，温柔地为它们理顺毛发，然后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洞口。它站在悬崖边仰头长嗥—来了，雄恩，你的瑞妮来了……

那声长嗥，被万丈悬崖吞没，成为瑞妮的绝响……

（原载《意林·少年版》2015年第8期 江苏任桂芬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