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公司

□鲁 三

·荒诞世界·

鼓掌公司

□鲁 三

我来到一座城市，发现这里的人都极喜欢鼓掌，见个面要鼓掌，吃个饭也要鼓掌，生活中随处可以听到鼓掌声。城中心立着的那尊标志性雕塑也是双手相击，可见这个城市对鼓掌的欣赏和重视。

换句话说，只要人们对你鼓掌，就说明人们认可你，信任你，于是我发现了鼓掌的商机，马上成立了鼓掌公司。

果然，公司刚成立，业务便纷至沓来。

他是一个男人，他向我倾诉，他的女友对他能力不予认可。他说他很有能力，虽然暂时没挣到足够的钱来为她买房子。我适时地对他进行了鼓掌，这一幕被他女友发现了。女友牵着他的手走了。

还有一个男人，他向我倾诉，他父母说他不孝顺。他说他很孝顺，不是不养他们的老，只是生计困难，等有钱了肯定养他们。我适时地对他进行了鼓掌，这一幕被他父母发现了。父母这才同意把房子让他继承。

这是一个卖烤鸭的。他向我倾诉，他的烤鸭最香了，可是没人问津。他给了我一只，我尝了尝，确实香。我适时地鼓了掌。买的人就排起了长队。

这是一个乞丐。他向我倾诉，没人向他投钱，他真的需要救助。他向我展示了他四肢的残疾。我适时地对他进行了鼓掌。一时间，他乞讨的碗里的钱已满。

这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他想当本城的城长。他说过几天要参加一个竞选大会，到时让我混入其中，做到两件事即可，适时鼓掌，适时举手就行。

为了对得起这份丰厚的酬金，我又多招了几个鼓掌者。那天我们带着他提供的入场证进了大会现场。

经过我的努力，大会竞选圆满成功，这个男人如愿当上本城城长。

一年下来我靠此赚了盆满钵满，可渐渐我也发现最近业务量急剧地减少。

没办法，我只好做了个上面写有广告词“真诚为您鼓掌”的背板背在身上亲自到街上来回鼓掌做宣传，可几天下来还没揽到一个业务。

我看到一个女的，无精打采地走着。我急忙走上前去：“我是鼓掌公司的，您需要鼓一下吗？”那女人瞥了我一下：“鼓个屁！上次本来和我男朋友分手了，看见有人给他鼓掌，我就轻信了他，谁承想他把我哄上床又把我甩了，我现在才明白就是你们这些鼓掌公司闹的。”

我看到一对老年夫妇手牵手走着，我急忙走上前去：“我是鼓掌公司的，您需要鼓一下吗？”

那夫妇瞥了我一下：“鼓个屁！上次本来对我们儿子已没信心了，看见有人给他鼓掌，我们就轻信了他，谁承想我们把房子给了他，他又不养我们了。我们现在才明白过来就是你们这些鼓掌公司闹的。”

我无精打采地走着，不再向人推销鼓掌业务，却有人跑过来说：“大哥我可找到你了，您看我那烤鸭又卖不动了，再去给我鼓一下吧。”

我瞥了他一下：“鼓个屁！你那烤鸭之所以香，还不是因为你添了化学添加剂一滴香？鼓掌公司的名誉怎么搞坏的？还不就是让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商贩搞坏的？”

他见我脱下鞋要打他，马上逃了。

刚要走，一个乞丐爬行在我面前：“大哥，可找到你了，您看我这乞讨碗又空了好几天了，您再去鼓一下掌吧。”

我瞥了他一下：“鼓个屁！你有家有业的，装残在这丢人现眼，你把多少人的善心都掏空了？鼓掌公司的名誉是怎么搞坏的？还不就是让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乞丐搞坏的？”

他见我真要把他打残，急忙爬走了。

没多久，我那公司就破产了，同时我惊奇地发现城里的人眼光都变得怪怪的，他们见了面也不再鼓掌，还把手插在口袋里，生怕被别人看到他们有手似的，就连城中心那座标志性的雕塑也成了“断手的维纳斯”，我知道要出大事了。

我刚要逃离就被两个人抓住了，带到了一个人的面前，我一看竟是城长。

城长丢给我一张高清晰度的照片让我看。这是一张那次竞选大会上我的鼓掌者们鼓掌的照片。我问：“这照片有问题？”

城长说：“难道你没看出问题吗？你看他们的表情是不是都一样？他们的鼓掌的手是不是都一样？就连他们鼓掌的样子，鼓掌的角度是不是也都一样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肯定一样啊，我统一指挥的嘛，要不你能全票当选吗？”

城长阴下脸来说：“有人怀疑那是机器人，利用机器人来造假竞选。本来我还想以后大力发展我们城的鼓掌产业，靠此发城致富呢，没想到一个好端端的产业让你们这些不专业，没良心的鼓掌公司给毁了。我以破坏人类发展罪正式拘捕你！”

我一下晕了，我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城市呢？

（原载《北方文学》 河南李雪霞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