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小说的起点是一个听来的故事,一个老人经年累月在大湖底寻找他的“海昏国”,他将自己的大半生都寄放在这一愿念中……初听到就想写成小说,等了六七年,然后,一个单词“寄”出现,成了故事抵达小说的媒介。当然,老人和他关于“海昏国”的执念只是中篇《寄》的一小部分。
理想,这是一个曾太过泛滥以致变得可疑的词汇,可我还是想说,在这篇小说里我寄放了自己的一点理想——关于安放身心的冀望。
我们有限的一生寄居于这个实体的世界,只占据极其短暂、狭小的时空,可是对于每一个人又是生命的全部。安放身心,是每一个人都回避不了的命题。让人们可以安放身心的居所,既是物质意义上的,也是精神层面的,细究起来,物质层面的居所易实现,精神的居所很难,有着更加复杂的内涵。有时候表面看起来是安放,但不一定是人们需要的真正的安放,这之中又有一个真伪命题……这些不是一个中篇可以容纳穷尽的。当人们谈论国力强盛,谈论社会健康和谐发展,谈论文化自信的时候,我想一个最基本、最重要的方面就是让人们能安放他们的身心,物质与精神双重意义上的安放。这是一种朴素的却又不容易实现的社会理想。
城市的边界日益模糊。小时候觉得是城郊、乡村的地方,随着现代化进程,城市的迅疾扩张,已经成了城市机体的一部分。乡村在不断地丧失,丧失土地而建成了高速路、高铁轨道、经济开发区、商住房,丧失年轻人的依恋而成了城市打工大潮的传送带,丧失活力而成了一个个容留老弱病残的“空心村”,丧失宁静完整的家庭生活而留下一堆自小就与父母亲分离的留守孩子……一切在飞奔向前,汰旧追新。每个人都似身不由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
我迷恋旧物。总觉得在那些业已老去或陪伴我们日渐老去的事物中,不只印刻着我们生活的影像、声响、记忆,还隐藏着我们生命和精神的密码,寄放着一些自久远而来的幽微的线索。于是,我虚构了“寄物居”,它是一个存放旧物的仓库,是一个容留流浪者的免费住宿地,也是一个理想意义的壳,可以容纳人们对旧物的情感,对尘世的痴念、牵系,让人们回望时不至于心头空空落落,让人们前行时身后尚有依傍,去实现非常有限,却并非毫无意义的安放。
同时,“寄物居”还容纳和彰显着小说中的韩老师对天地人伦的朴素的理解。那也是我寄放在小说里的理想的一部分。因而,在一处“寄物居”消失的时候,我让城市的另一端又冒出了一个“寄物居”……
写作,可以顺流而上,也可以逆流而下。当我选择后者时,我愿意潜得更深,像那个一次次去大湖底寻找“海昏国”的老人。某一刻,我们合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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