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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翻译的创译研究——以《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为例

时间:2024-05-04

李阳 李艾蒙 陈林

江苏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

一、引言

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儿童文学出版市场空前繁荣。从数据看,全国五百八十多家出版社中,有五百三十多家出版少儿图书,年均出版六亿多册少儿图书,我国年出版少儿图书品种数居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这种繁荣在多方力量作用下将会进一步增长。小学语文新教学大纲要求“课外阅读量六年制不少于150万字”这只是最低要求。根据有关专家研究,六至十二岁的孩童大多应该达到五六百万的阅读量。这就需要很大的图书市场才能满足需要。

从市场占有份额来看,国内儿童文学作品在这几年虽然出了《杨红缨》系列等很多新作,但国外文学仍然占据了主体地位。人们熟知的儿童图书一般来说都是外来的翻译作品,诸如《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夏洛的网》等。

相对于外国儿童文学在中国市场的悠久历史以及眼下的迅猛发展,对于外国儿童文学作品翻译的研究却未能跟上其步伐,本课题组从中国知网搜索“儿童文学翻译”条文发现,2015-2017年共有文献232篇,期刊204篇。数目不多,且点击文章可发现,大多发出的文章主题不外乎儿童翻译文学的现状、发展趋势、译者素养以及各种理论角度下的儿童文学翻译。明确涉及翻译原则以及策略的文章屈指可数,这是不足。

另一方面,翻译中的创译现象其实颇为普遍,在儿童文学翻译中尤为明显,但其研究也不多,知网上可见的文章更少,1998-2016共计文献13篇,1994-2017共计期刊132篇,总数来说比较可观,但近年来的年平均发表量在20篇左右。从发表的文章来看,主要涉及内容是诗词类创译、广告类创译、各种理论下的创译,停留在表面化的论述,儿童文学翻译方面的创译研究论文数量过少。

本课题组观察到创译现象在翻译实践中普遍存在,但以前的研究对创译定义模糊,同时对创译方法缺乏总结。本课题组尝试以《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为例,从三个方面进行研究,并探讨创译方法在将来儿童文学翻译中的前景。

二、创译的理论前提

创译(transcreation)就是创造性翻译(creative translation),是一个开放的多元的概念。目前已有的研究来既把它当成形式上的创新,又指内容或意义上为了某种目的(比如再现原文的风格或内容)在译文上的改变。“将原作的效果、情感、氛围语气等翻译出来是在不同文化或语言背景下转换的关键[1],“前提是要忠实,在此基础上最大化地追求译作的可读性”[2],“由于翻译的文本类型不同,译者在翻译时需要对其进行再处理、协调、编辑。”[3]根据接受美学的理论,“创译是根据译者不同的审美观念对原文进行再创造的过程,用所有能用的手段和陌生化的技巧达到既定的审美要求,再有效地将其传达给读者。因此,创译是以目标语为导向的基于译者个人审美观念对译文的再创造。”[4]

无论如何,很多研究者都从读者的角度看待创译,认为译者的创造总是为了译文读者服务的。正如坎波斯(H.de Campos)所言:“创译不是仅仅就是翻译出一个具有声音特性的译本,而是应该应用当前时代的诗歌以及当地最好诗歌的技巧来对原文创造性地翻译”[5]。英国学者维埃拉(Else R.P.Vieira)将他的这一说法凝练为“创译诗学”。在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译者遵循的无疑是“把最好的留给孩子”这种普世原则。

正如有学者将人类的思维过程看做广义的翻译过程,在其他一些人眼中翻译则是一种尤其需要创造力的行为。谢天振就说:“译者既是原文的接受者即读者,又是原文的阐释者即再创造者。”[6]翻译时,根据不同的需要,译者对译文的改写,重组,编译往往是家常便饭,这些翻译手法中无不包含了译者的创造性,即创造性的翻译。

创译是译者自身创造力和翻译水平的高度集合;同时当人们谈及“创译”和“翻译”时,由于这两者是彼此之间相互对应的关系,所以人们能够很自然地就联想到他们间的不同。如铁木志科所言(Maria Tymoczko),当我们研究翻译时“往往纯粹地将翻译看作是一种关于语言的艺术,因此翻译的审视有时就不会受到时间的限制。”而创译被定义之所以被称之为“创译”是在因为在目的语中,译者通过对源文本创意性地重写、重组、编辑等方式,来得到具有表达性和目的语文本,其方式可以为单模态或多模态。[5]

吕和发、蒋璐采用的是效果的视角,把创译看做是“对跨文化交际效果的追求”[7]。越能吸引儿童读者的作品越能占领市场,因此,儿童文学的原创和翻译作品都要追求趣味性以及其他儿童文学独有的特点。在跨越文化障碍实现这些目标的过程中,创译成为了普遍和必不可少的翻译策略。

对于创译的理解由不同的角度可得出不同的结论。这导致了对创译认识的混淆。本课题组认为,创译和一般性翻译在文本对比上差别比较明显。实际上,从翻译研究的语言学派开始,对于翻译行为的主流理解还是把它看做是意义、信息、风格、效果等因素上的对等。译文并没有脱出原文的桎梏。创译则更加接近文化学派的“改写”,它是在原文的基础上创造出新的东西来。在意义、信息等维度都与原文有一定的差别。同时“创译”的提法注重创新与原创,这是它与其他一般翻译的最大不同。

为了与上文中以谢天振为代表的学者对于翻译本质为创造这种观点相区别,本文把创译定义为:“译者为了实现或再现某种目的或效果,在译文中创造出原文没有的语言形式或意义。”

从这个定义出发,我们可以看出创译的本质特征是“翻译中的创造”,需要在译文中创造出原文没有的东西来。创译的基本出发点仍然是翻译,也就是说,译者创造的东西依然是以原文为蓝本生成的。如果我们把儿童文学翻译过程中文本对应的层次分成文字意义,语言风格、交际效果的话,创译仍然会寻求在第三层次上实现原文与译文的对应。本课题组认为,“创译”与“交际翻译”、“归化”等等提法的区别在于,“创译”侧重翻译方法,是实现某种翻译目的的手段。

如前文例子:

An enormous puppy was looking down at her with large round eyes,…till at last it sat down a good way off,panting,with its tongue hanging out of its mouth,and its great eyes half shut.[8]

一头个儿挺大的小狗睁着两只灯笼大的圆眼睛对着她看,轻轻地伸一只爪子出来好像要挨到她似的。[9]

通过对比我们看到,译文中的“灯笼大”意义,在原文中都是没有的,这就是翻译中的创造。设想,英语小读者读到“large round eyes”联想到的形象和汉语小读者读到“灯笼大的圆眼睛”联想到的形象肯定不同。那么译者为何要创造出新的意像呢?比较有无这个形象的两句话,答案就明显了。

一头个儿挺大的小狗睁着两只大大的圆眼睛对着她看。

一头个儿挺大的小狗睁着两只灯笼大的圆眼睛对着她看。

从对比可以看到,第一句中虽然用了“大大的”描述,但是没有具体比较的对象,很难讲“大”具体化,而译者加上“灯笼”的比喻之后,原本空乏平淡的描述立刻就变成了现实生化中可以比较的东西,大小尺寸具体化,译文立刻就生动了。这是儿童文学的要求。

三、儿童文学的特点与翻译的困境

儿童文学的读者的特点,决定了其与承认文学的不同。这些特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翻译的策略与方法。

(一)儿童文学语言的特点

儿童语言的最大特点就是简单易懂。书名和故事的内容都是最容易理解的,儿童作为语言的初级学习者,学习能力和语言水平都十分有限,因此在翻译时能够让他们读懂就显得格外重要。孙彩蝶、邱天河运用语料库的方法分析其词汇,发现类符/形符比非常低,词汇的重复率高,密度小。[10]说明其文中所用的词汇量非常有限。

形象生动是儿童文学语言的第二个特点。儿童本身就是好动群体,什么有趣,喜欢什么。一旦文本枯燥,他们阅读的时间往往只有几分钟。年龄越小的儿童,由于其有限的知识,因此往往会对类似于图像、视频之类的媒介感兴趣,因此针对于这部分读者的文字也应当具有形象性的特点;而年级稍微大一点的少年儿童,他们对世界有了一定的认识,有一定的语言基础,他们更关加关注语言本身是否有趣。为了吸引这部分少年儿童读者,译文的形象性和有趣味性就显得格外重要。为了激发他们的阅读兴趣,我们可以在翻译时适当采用一些手法,如添加拟声词、曡词等。例如拟声词在儿童文学中的使用比任何其他文学类型都要多。

出于人类儿童的共性因而引起的文学共性,这种特点在任何一种语言作品中都可以看到。

如:An enormous puppy was looking down at her with large round eyes,…till at last it sat down a good way off,panting,with its tongue hanging out of its mouth,and its great eyes half shut.[8]

从下划线的部分我们可以看到,这段文字同样运用了简单的语言描绘了声音、形态、和动作。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总是尽量地使译文同样生动形象。

优美动听是第三个特点。声音在语言的传递中也扮演着十分重要的作用,自古以来就是越是朗朗上口的文章诗歌越能被人们记住并广为流传,儿童文学则更是如此。儿童作为语言的初级学习者,由于认知水平的不足,他们往往会对有节奏、有韵律,读起来朗朗上口的作品记忆力更加深刻也更感兴趣,因此译者在翻译儿童文学作品时也要考虑到翻译出来的作品是否有韵律节奏感。例如《爱》文中有这样的儿歌:

Speak roughly to your little boy,

And beat him when he sneezes:

He only does it to annoy,

Because he knows it teases.’[8]

与成人世界的诗歌复杂的韵律和节奏以及深邃的思想相比,这首诗歌具有简洁的节奏和响亮的尾韵,非常适合儿童记忆与歌唱。

(二)传统翻译的困境

儿童文学作品的语言简单的特点并没有让儿童文学的翻译更加容易。恰恰相反,由于儿童的语言和认知有限,缺乏世界知识,对于译文的可读性和易懂性要求更高。为了让译文如原文一样生动有趣,译者必须运用各种方法来帮助幼小的读者跨越文化的障碍,领略到阅读的乐趣。否则,小读者就会对文本失去阅读的兴趣。

比如《爱丽丝漫游仙境》中有句话

Do you say pig or fig?

这句话使用的词极其简单,每个单词不超过三个字母。意思是“你说的是猪还是无花果?”。不过,原文用上了尾韵,读起来朗朗上口。翻译成汉语时语音和语义无法在译文中两全。类似的情形也出现在儿歌的翻译问题上。

"winkle,twinkle,little bat!

How I wonder what you’re at!"

语言形式的不同使它的韵律特点很难与意义一起转换到汉语中来。

原语和译语小读者生活经历的不同也是儿童文学翻译困境的根源。在原语中最常见的董西到了译语里面也许就成了最难想象的东西。例如《爱》中的小老鼠dormouse,本是欧洲常见的一种家鼠,但是中国基本是见不到了。因此中国的小读者很难想象得到这种小动物的模样。

考虑到儿童文学市场的竞争本质上就是译文对儿童吸引力的要求,如果传统的翻译翻译无法使译文同样具备儿童文学应有的这些特征,译者就会采用创译。

四、创译方法

创译是译者翻译过程中艺术的那个方面,体现了他的创造才能,并且无法用规律来形容或总结。虽然如此,我们可以清楚地发现译者的创意来自于译语文化,是译者翻译知识和其他知识积累之后的发挥,其中包括了对其他译者的学习。正因为创造力的这种传承性质,我们有必要总结创译常用的方式。

创译的形式包括文本改编、创造性重写、重构等等。前文已经说过,创译是一种具有悠久历史的翻译中的普遍现象。从译者的主体性来分析,有被动创造和主动创造之分。被动的创译是指为了跨越文化障碍不得已而为之。主动的创译指的是在传统的“对等式”的翻译能够实现的情况下,为了使译文生动有趣,译者主动弃用原文的语言形式与意义,创造出新的语言形式与意义。

跨越文化障碍是创译的初级阶段。翻译中的文化障碍是不可避免的。下面举个简单的例子:

“—that begins with an M,such as mouse-traps,and the moon,and memory,and muchness.”

这个例子中,小老鼠说的以M开头的英文字母,在汉语译文中无论怎么翻译,都不可能在语音和逻辑两个方面与原文对等。

在跨越文化障碍的阶段,译者是被动的。有时译者在译文能够基本表达原文的情况下选择抛弃原文的意义,创造出新的意义或信息,译者就是主动的。这是创译的高级阶段。在第二种情况之下,译者往往是关注原文文字意义之外的东西,比如说效果和功能。

创译是一种翻译方法,但是具体到文字的处理,创译的提法仍然过于笼统,我们列举一些传统的文字处理方法来具体说明创译的实现途径。

(一)仿拟

仿拟的方法指的是译者舍弃原文的文字所指的意义,将重点放在模仿原文形成语言效果的修辞特征,并在译文中也使用这种特征。

例如下文中使用了谐音双关,译文2也模仿了这种方法。

例1:

`Mine is a long and a sad tale!'said the Mouse,turning to Alice,and sighing.`It IS a long tail,certainly,'said Alice,looking down with wonder at the Mouse's tail;`but why do you call it sad?'

译文1:

那老鼠对爱丽丝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的故事又长又伤心呀!”

爱丽丝听了,瞧着那老鼠的尾巴说:“你这尾巴是长啊!可是为什么又伤心呢!”[11]

译文2:

那老鼠对着阿丽思叹了一口气道:“唉!我的历史说来真是又长又苦又委屈呀!”

阿丽思听了,瞧着那老鼠的尾巴说,“你这尾是曲啊!可是为什么又叫它苦呢?”[9]

原文中的 “tale”和“tail”读音相同,用的是双关语,表现出爱丽丝故意捣乱的顽皮心性。这里对人物形象的刻画比”故事“和“尾巴”这个词义的传达更重要。译文1虽然在”委屈“和”故事“的意义上没有实现完全的对等,但两个词多少是相关的,而且在这个语境下,把“故事”理解为“委屈”也未尝不可。这样既顾及了原文文字的意义,又再现了谐趣的语言效果,把“双关“的修辞手法完美地再次运用于译文中。

例 2:Curiouser and curiouser!” cried Alice(she was so much surprised,that for the moment she quite forgot how to speak good English).

译文1:“好怪!好怪”爱丽丝失声叫道(她太吃惊,一时忘了讲标准英语)。[11]

译文2:“越越越,越来越奇怪啦,”爱丽丝嚷道(她非常吃惊,有一会儿工夫,她竟然不知如何用正确的语言来表达)。[12]

原文“curiouser“这个词的意思是爱丽丝慌忙之下语法都用错了,使用了”curious+er”的结构,后文说的good Englsih,就是指的这点。译文1只翻译了curious的意义,却没有再现er的错误使用,因此后文的“一时忘了讲标准英语“就无法与前文形成逻辑照应。而译文2模仿了比较级的不规范用法,使译文也像原文一样不但有趣,而且合乎逻辑。

(二)替代

原文和译文在对比文字意义与效果时,一般情况下两者无法兼顾。这时译者可以权衡轻重,如果语言形成的文本外的效果比文字的意义更为重要,译者就可以用新的语言形式和新的意义来代替,以求在文本外的效果上达到原文的层次。如下文:

例:“Did you say pig or fig?” said the Cat.

译文1:那猫问道,“你刚才说猪还是书。”

译文2:“你刚才说的是`猪'还是`无花果'?”它问。[13]

译文2死守原文的词义,必然失去谐音的效果。在难以两全的情况下,译文1创造出“书”的音韵,再现押韵的效果。

不过译文1仍然可以改善。我们可以参考上文其他例子的分析,把“书”改成“树”,使其在词义上更靠近原文一点。这也可以说明,”创造”是翻译活动中“艺术”的部分,是充满灵性,有目标而没有固定答案,也没有极限的那一部分。、

a)增补

广义上的增补包含了创译的所有内涵,因为它增添了原文没有的内容。狭义上增补指具体的某个文本位置上译文添加了原文没有的内容。比如译文在口语词,尤其是句尾语气词的增加,使文本更口语化。

例:“Oh,my poor little feet,I wonder who will put on your shoes and stockingsfor you now,dears?...”

译文1:“哦,我可怜的小脚呦!谁再给你们穿上鞋和长袜呢,亲爱的……”[14]

译文2:噢,可怜的小脚丫,谁再给你们穿鞋袜呢?[11]

译文3:“噢,我可怜的小脚哟!亲爱的……[12]

这三个译本都增加了新词。译文1和3增加了句尾语气词“呦”和“哟”,译文2直接将本已经儿童化的表达法“小脚”增加了后缀词,变成更加口语化的“小脚丫”。虽然在增加的形式上略有不同,但是他们的作用基本相同,都能让小读者在阅读时感受到自然亲切。

在一定目的的指导下,创译的方法不一而足。但是创译本身尚处争议之中。

五、创译的前景

儿童文学是为儿童而写的文学形式,通过形状、声音、颜色、味道的直接描写和大量的浅显的比喻,它的风格简单但丰富有趣。由于文化的差异,这些内容基本无法通过语言对应在译文中产生同样的效果。因为译文读者同样是儿童,同样需要将抽象的意义具体化生活化。所以儿童文学的写作需要有创意的作者,而儿童文学的翻译同样需要有创意的译者。

译者的翻译,取决于他接受过的翻译技巧训练以及他自身的创造的才能,前者可以成为翻译科学,后者是翻译艺术。创译是翻译中艺术的那一面。艺术灵感的出现和形成的过程没有极限,也无迹可寻,但是我们能从创造的结果来总结创译常常使用的方法。通过以《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作为例子进行总结和对比可以看出,创译能使儿童文学翻译的译本达到原文的生动有趣的效果,起到吸引读者的作用。

放眼整个翻译领域,翻译理论和实践的发展早已脱出文本的范围,译者对文本的效果、功能、目的以及文本外的文化因素的关注的增强,使创译的用武之地更为宽广。我们可以预测将来不但在儿童文学翻译领域,而且在其他任何翻译领域,创译都会有更大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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