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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宁浩“疯狂”系列电影的审美风格及其折射的民族审美心理

时间:2024-05-04

肖岩

2006年6月,一部不起眼的小制作影片《疯狂的石头》上映后(以下简称《石头》),创造了中国电影界一个不小的奇迹。延续着《石头》的疯狂,宁浩的新作《疯狂的赛车》(以下简称 《赛车》)在2009年岁初推出,在票房上最终突破了一亿。笔者认为该系列电影之所以成功,应当归功于影片本身的审美风格以及在此基础之上的对中国观众审美心理的准确把握。

一、“疯狂”系列电影的审美风格

“后现代式的荒诞”是在宁浩这两部影片落下帷幕后,影评人纷纷为之加诸的最常见的评价。后现代文化思潮的兴起与传播是20世纪西方最重要的文化现象之一,是后现代工业社会下,经济、文化高速发展的产物,是以对现代主义主流文化的批判来颠覆传统思维模式的一种文化思潮,强调注重创新性和新奇性。主要特点包括:无中心、反权威、无深度、零散化、否定性、消解性等。“它通过对语言解拆和对逻辑、理性和秩序的褒读,使现代文明秩序的权力话语和资本主义永世长存的神话归于失效。”①而这恰恰是“疯狂”系列电影所具备的“后现代”标签。

(一)“解构英雄”

首先是对“英雄”的解构。“当崇高逐渐退出了审美文化舞台的前景,英雄主义成为过去的‘神话’。一种世俗的、实际的生活场面和行为方式,成为了中国当代审美文化的基本景观。英雄的退场,为普通角色的登场提供了机会。”②影片中的主人公一个为保护全厂人的希望而守护玉石,一个为安葬师傅而卷入风波,两个人物都具有 “英雄人物”的基本特点,但导演颠覆了传统的英雄形象,将人物形象平面化、丑陋化,情节展开是被动的,如包世宏的撞车事件和耿浩的禁赛事件,导演没有深究人物的情感和思想诉求,而是关注小人物的命运走向,一个生活的大漩涡把所有人都卷了进来,导演让漩涡中的小人物依靠个人的奋斗与精英阶级的对抗,预示着一种草根文化对传统精英文化的宣战。宁浩电影中的“英雄”人物是用一种永不言败的草根精神,展现出小人物真诚的生活态度和洋溢的鲜活生命力。正如尹鸿教授所阐述的:“后现代文化对那种矫情的贵族意识的嘲笑、对那些虚伪的道德寓言和价值观念的瓦解,以及它那种进退自如、宠辱不惊,超然于胜利与失败之上的人生智慧,都为中国电影带来某种生机,带来了某种脱离了教化传统的自由和轻松。”③

(二)“堆积的偶然性”

疯狂系列电影中还包含偶然性的堆积,具后现代性。“后现代性是一种思想风格,它怀疑关于真理、理性、同一性和客观性的经典概念,怀疑关于普遍性或解放的观念,怀疑单一体系、大叙事或解释的最终依据。与这些启蒙主义规范相对立,它把世界看做是偶然的、没有根据的、多样的、易变的和不确定的。”④作为后现代文化的特征之一。偶然性已经从哲学层面进入到后现代电影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宁浩电影就非常善于利用偶然与巧合这对戏剧元素来制造剧情矛盾冲突的。

影片环环相扣,通过偶然与巧合将所有线索紧紧相连,开篇三条线索第一次交汇就巧合连连,包世宏的车被谢晓盟扔下的可乐罐意外打中,下车谩骂时,车子滑动撞上秘书的宝马,而就在这个偶然事故发生时,意外地帮助道哥等人逃脱,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故事后半程更是巧合连连、意外不断,保证了对抗贯穿剧情始终、戏剧冲突随时可能发生的戏剧张力。在这样高密度剧情的轰炸下,观众神经紧绷,随时被意外而来的笑料点燃。黑皮受困于下水道,而堵住他出路的竟然是戏中救过他的宝马车,观众恍然之间,察觉导演对剧情设计的精细巧妙,是充满诚意和想象力的。而在《疯狂的赛车》中主人公一次偶然的被陷害,导致各路人马因为各种意外而纠结在一起,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命运尽管充斥着戏谑和巧合,但为了个人欲望互相争斗,上演一出人间悲喜剧。在宁浩的电影中通过精心的设计、巧妙的组织、以线索偶然碰撞制造冲突,形成强大的力场,把人物吸引进来,按各自不确定的方向尽情发展,并无人工雕琢之感,如同不稳定的漩涡一般自然生成,互相挤压、互相碰撞。偶然成为强大的剧情驱动力量,颠覆了传统戏剧原则下必然的效用,使偶然决定必然。如疯狂系列的主人公,虽然战胜了各自对手,但是险象环生、巧合不断,包世宏的石灰粉与耿浩的银牌都在偶然间起到决定胜负的关键作用,各种偶然巧合帮助他们得到最终的胜利。而道哥的死,也完全出乎意外,可以说宁浩电影是许多“偶然”营造的结构型喜剧。

综上笔者认为上述两点正是疯狂系列电影之所以能够大获成功的原因之一。宁浩娴熟地运用了后现代审美风格浸润的“解构英雄”和“堆积偶然”的拍摄手法,使疯狂系列影片在充斥了“高处不胜寒”的“英雄导向型”国产电影市场中杀出重围,又以“偶然堆积”的别致叙事手段牢牢抓住观众眼球,辅以黑色幽默的“包袱”,让观众在爆笑中体味生活的苍凉。论及此,笔者将在下文继续讨论“疯狂”系列电影的这种成功的审美风格所折射出的中国观众的民族审美心理。

二、疯狂系列电影折射出的民族审美心理

(一)喜剧情结

中国观众喜欢喜剧,就像美国观众喜欢“美式英雄”一样根深蒂固。在“疯狂”系列影片中,导演宁浩将“喜剧”的元素贯彻始终。语言上,四川话、广东话、唐山话夹杂,既充满了本土的味道又给观众以亲切的笑料。因为影片的主角都是地地道道的草根阶层,观众在观影之时会有很强的代入感,而对这种草根贫民的取笑调侃成为影片的主色调。观影之时的大笑,或因其丑、因其笨而嘲笑,或因其真、因其善而会心地笑,电影表现的就是观众每一天的生活;结局上,宁浩同样没有脱离中国观众惩恶扬善的心理预期,在《石头》中,真正的翡翠最后阴差阳错地挂到了包世宏女朋友的脖子上;《赛车》里,耿浩最终得以安葬师父,坏蛋骗子都没有好下场。“疯狂”电影尽管疯狂,结局却还是中规中矩的喜剧。这样的套路是符合中国观众的心理预期的:走进电影院笑一场,不管是逗乐的大笑还是苍凉的辛酸之笑。

(二)高度消费化的大众文化

影视观众是文化工业的主要消费者,文化工业产品只有通过影视观众才能真正进入社会,带有高度消费化特点。这种高度消费化表现为为了娱乐对传统进行的疯狂颠覆,“颠覆”的后现代特质使电影艺术走向了大众化,随着电影艺术的大众化发展,电影作品的价值取向也必然与大众文化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疯狂”系列影片便呈现出鲜明的后现代颠覆特色,以戏谑的方式颠覆传统、颠覆现实。比如说影片中对传统善恶表现方式的颠覆。两部影片从始至终都通过艺术地表现“恶”来制造喜剧情境,对“恶”的人物、“恶”的场景和“恶”的事件进行漫画式塑造和呈现,着意于夸张人物和事件本身的喜剧效果,从而避免影片对善恶进行直接和主观的道德评价,像“干一行、爱一行”、“素质,注意你的素质”等传统上极具道德倾向的口号式的语言在电影里被拿来调侃,被观众拿来消费,成为了中国当下社会令人觉得可乐的事实,不得不说是莫大的嘲讽。

三、结论

宁浩作为中国电影新生代导演,凭借“疯狂”系列影片在2006年到2009年在国产电影市场上掀起一阵“疯狂”风,也正是在那时,中国观众才从这两部片子中首次得以窥见“后现代式的荒诞”的电影类型。伴随着中国社会的转型,“后现代文化”迎合了中国观众的观影心理,带来了这两部片子的大卖。转型中的中国社会,小人物人群走进了大荧幕,小人物的生存、命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英雄”事实上并没有被完全消解,他只是在某种程度上被小人物所取代,小人物成为了英雄,成为了主角,平民百姓阶层更加关怀起自身的命运而非一直被道德说教所牵引。同时“大团圆”式结局仍是中国观众的最爱,这就涉及影片对整个中国观众民族审美心理的把握。观众喜欢喜剧,喜欢的是在走出影院时因为看到了电影的完满结局而产生的满足感。总的来看,“疯狂”系列电影满足种种条件,小投资获得大回报也是情理之中。

注释

①王岳川.后现代主义文化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②钱晓田.后现代语境下的冯小刚电影特色[D].扬州大学硕士论文,2006.

③ 王岳川.中国后现代话语 [M].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

④ (英)伊格尔顿.后现代主义的假象[M].华明,译.商务印书馆,2000.

[1](英)伊格尔顿.后现代主义的假象[M].华明,译.商务印书馆,2000.

[2](法)吉尔·德勒兹.尼采与哲学[M].周颖,刘玉宇,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

[3](美)明恩溥.中国人的气质[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7.

[4](美)弗雷德里克·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唐小兵,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5]王岳川.后现代主义文化研究[M].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6]王岳川.中国后现代话语 [M].中山大学出版社,2004.

[7]钱晓田.后现代语境下的冯小刚电影特色[D].扬州大学硕士论文,2006.

[8]吴冠平,吴孟璋.讲故事是一门技术活儿——宁浩访谈[J].电影艺术,2009(325).

[9]刘学楷,余恕诚.李商隐诗歌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8.

[10]韩王韦.中国式的狂欢与小人物的现代生存空间——论宁浩的疯狂电影系列[J].艺苑,2009(5).

[11]刘云兰,陈斌.中国当代影视艺术的后现代主义审美特征探析[M].电影文学,2008(9).

[12]燕俊.像石头那样疯狂——看疯狂石头[J].电影文学,2006(9).

[13]吴冠平,吴孟璋.讲故事是一门技术活儿——宁浩访谈[J].电影艺术,2009(2).

[14]饶曙光.后现代主义文化与当代中国电影电视[J].当代电影,19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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