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3
程中原记录整理
我和你(指张闻天夫人刘英同志)是在中央苏区才熟悉的,同闻天,我到莫斯科后就比较熟。他在重庆二女师教书的时候,同我的四哥杨闇公是朋友。他那时宣传新文化,提倡自由恋爱,是个才子。杨闇公支持他。四川军阀要把他驱逐出境时,他还在我家里住过十几天。李伯钊比我先到莫斯科。她在重庆二女师时,是张闻天的学生,对张闻天很佩服。我一去,她就向我介绍张闻天。由于有这些关系,我一到莫斯科就同闻天同志比较熟。
闻天同志是我学俄文的老师。教我们俄文的一个是张闻天,还有一个是王稼祥。
后来闻天同志进了红色教授学院,那是苏共中央的,与中山大学没有关系。
1931年初,我同闻天两人一道从莫斯科回国。到中央苏区后,他当宣传部长,我先当干事。宣传部就是我和他两个人。
马克思共产主义大学创办起来,张闻天是第一任校长,我是副校长。在马克思共产主义大学之前,任弼时办过一个训练班。正式办共大,第一任校长是闻天。后来又增加董必武同志为教育长。我到前方去,李维汉同志就来接替我。我1996年回瑞金,到当年共大所在的那个村子去看了,有个七十多岁的妇女还认识我。
博古、洛甫(即张闻天)、稼祥三个,开头都是所谓“教条宗派”里的人,主张是同样的,都是相信共产国际的,认为共产国际说的都是对的;他们学的是本本,没有实际工作经验,对中国革命他们都没有实践过。
这三个人也不一样,有区别。张闻天喜欢学习,喜欢研究问题,平易近人,不大愿意做整人的事。博古很有才气,是个锋芒毕露的人,比较喜欢整人。王稼祥比较灵活,但也没有经验。
在上海临时中央的时候,许多文章是张闻天写的。他是宣传部长,这是他的任务。所以大家的印象中,博古和洛甫就连在一起了。其实,在上海后来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张闻天写了关于中国社会性质问题的文章,中间的思想有共产国际的,也有张闻天自己的独立思考。后来,他反对文艺战线的关门主义,反对宣传工作中的党八股,同博古的分歧就比较明显了。
到中央苏区以后,就有很多的不同意见了。后来博古就想把闻天排挤出领导核心。闻天同志被派到政府去工作,当人民委员会主席。这对闻天同志来说倒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一采,他同毛主席接近起来了。毛主席对闻天施加影响,慢慢地看出张闻天是有可能争取的,到长征出发的时候,洛甫和毛主席还有王稼祥就走到一起了。到遵义会议,张闻天同博古分开,可以说是完全决裂了。
前些日子看了遵义会议的电视片,好多人间,张闻天怎么转变得那么快啊。他们不了解这一段历史是怎么走过来的,也可能是受过去宣传的影响,总认为洛甫和博古一直是在一起的。看来要给张闻天拨乱反正。
写张闻天,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所谓“教条宗派”的问题。毛主席在七大做决定时说过,所谓“教条宗派”,在革命过程中已经分化了,现在没有“教条宗派”了,所以决议上也不要写了。
你(指张闻天选集传记组成员程中原)说周恩来同志讲过,党史上形成的“宗派”不是指秘密的反党小组织,而是指在一些思想观点以至策略纲领上意见相投即结合、不投即反对的关系。这些观点、策略、纲领被实践证明是错误的,这些同志在实践中思想不断发生变化,所以这种结合也是不稳固、不长久的。恩来同志的这个分析是符合实际的。
但是,有的同志始终不同意,如陆定一同志,至死都认为所谓“二十八个半”非要写不可。他去世之前我去看他,他还跟我说这个事,要同我争论。
长征刚出发时,大家茫茫然,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全军都不知道。领导当然是.有打算的。我们在《红色中华》上读到张闻天写的那篇社论《一切为了:保卫苏维埃》,才知道要转移地区了,但到哪里去,不知道。在这篇社论发表之前大约十天,博古和李德到我们三军团驻地来过一次,彭德怀说“崽卖爷田心不疼?就是在这一次。那时没有说到要长征。后来说;当时应该打到浙江去,可以打到浙江去。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长征中关于到什么地方去,在哪里建立根据地,口号换了好几次,但都不能站住,实现不了。几经周折,最后才在陕北落脚。
遵义会议以后,不知你们注意没有,有一段时间没有总书记。这是什么原因呢?这是因为闻天同志谦虚。在遵义会议上,形成比较一致的意见是由洛甫代替博古担任总书记。但闻天同志非常谦虚,再三推辞。毛泽东同志也说自己参加军事指挥较好。于是这个问题就搁置起来。拖了二十来天,不能再拖了,中央常委作出决定,闻天同志这才挑起这副担子。张闻天当时当总书记,是得到大家拥护的。
整风后闻天同志到晋西北调查研究,对他很有帮助。可惜迟了一点,不过早也不可能。真正从哲学思想上解决问题,是这次一年多的深入调查研究。
闻天同志一直是研究问题的。庐山会议时,他的发言是有准备的,预先写好了几页纸的提纲。受到打击后,也还是研究问题。他写的东西,都经过我转到毛主席那里。
党史上有些问题很复杂。大革命失败后,在莫斯科,中国去的有上千人,大家都有埋怨情绪。有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在莫斯科的党内负责干部也有好几位,如周恩来、瞿秋白、张国焘、陆定一。他们讲他们的意见,想影响学生。学生中情况也很复杂,有的是经过大革命失败的干部,如夏曦,大革命时期是湖南省委书记;有的是工人,有的是学生,有的是从法国去的。从家庭出身来划阶级成分的话,大部分是不合格的,是地主资产阶级的子女。其中还有不少是国民党高级干部的子弟,如蒋经国等。
共产国际对中国大革命的失败也有两派意见。一派认为主要是中国共产党不行,王明讲斯大林给中共政治局委员上课,讲革命高潮和低潮,如何听不懂,斯大林怎样打比方,意思是说中国党领导人的水平实在太差。一派以托洛茨基为代表,认为主要责任在共产国际,是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指导方针有问题。
共产国际同中共代表团之间也有矛盾。莫斯科中山大学是为中国培养干部的,可是不让中共代表团插手;米夫从中捣乱,使矛盾更加复杂。
中山大学里面整托派,有个河南去的学生自杀。也确实有托派,苏联教职员中也是两派,托派也有。还有俞秀松、董亦湘、孙冶方等,都是江浙人,常在一起,就说他们是江浙同乡会。
总之,复杂得很。那时整个党处在幼稚阶段。
六大的时候,强调工人成分,选了个向忠发当总书记,真是笑话。
六届四中全会也就是几个人在那里定。王明没有实际工作经验,只在区委里面干了几天,一下子就上去了。后来他到共产国际,还当了主席团成员,不但管东方部,还管拉丁美洲。比较成熟的还是毛主席。
那一时期周恩来的作用较大,地方党、秘密党他都管。向忠发当总书记,实际上是周在管事,周恩来是半边天。
四中全会分裂出去的,也就几十个人。
那时都是小资产阶级,没有多少工人。四中全会以后的常委中有个卢福坦,山东淄博人,是工人,比向忠发的水平更差。他想要当总书记,浮在上面,工人中去不了,一天到晚躲来躲去。他也不懂马列主义。这个人后来叛变了。
现在还没有一本好的党史。不少历史上的问题没有讲清楚。
刘少奇关于新民主主义社会的思想,我看有一定道理,值得好好研究。社会主义改造没到两年就完成了,太快了。
毛主席着急是在斯大林死后。毛主席看不起赫鲁晓夫,1957年莫斯科会议,提出以苏联为首通不过。波兰的哥穆尔卡特别反对。毛主席在莫斯科一个代表团一个代表团去做工作,才算说通。
毛主席搞大炼钢铁,想快,没有经验,没有办法,就想通过搞群众运动。现在有人说毛主席没有理论,这怎么说得通呢!
毛主席也有矛盾。老挝革命胜利后取消货币,主席很称赞。主席有过这种想法,但也反对过这种想法。他也是有矛盾的。
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根本就是错误的。他在滴水洞写的那封信,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想法,到现在也还没有搞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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