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诺尔德 岩壁上的武僧

王大骐

9月，晴朗的周六清晨，一个年轻人贴在峭壁上，高悬于半空，指尖扣住薄如硬币的岩石边缘，脚踩岩面突起处。痞子阿姆在随身携带的iPod里喋喋不休。攀岩者亚历克斯·汉诺尔德正在尝试前无古人的壮举--徒手攀爬半圆顶山的西北岩壁。

半圆顶山位于优胜美地谷（Yosemite Valley）的中心地带，是一面高达658米的花岗岩壁，险峻无比。19世纪地质勘测专家曾给其下结论：人迹绝不能至。百多年后，攀登者不断发明各种辅助器械、无休止地辩论在岩壁上打洞的原理，半圆顶山西北壁首先成为从“不可能”到“可能”的传奇路线，优胜美地攀登的黄金年代就此开启。

全世界只有不到十人在从事徒手攀爬运动，该项目死亡率颇高，一般的攀岩者光是想想身无一物的攀爬，就已经无法动作了。

可是汉诺尔德似乎天生就是为攀爬而生。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频道专门拍摄的纪录片里，汉诺尔德一边对着镜头轻松地聊天，一边一步步地借助岩缝向上攀爬，仿佛爬的是家里的柜子。可当攀至距离峰顶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时，灾难在不知不觉中降临了——汉诺尔德失去了最后残留的自信心，他的修行似乎到头了。

之前的两小时45分钟里，汉诺尔德一直处于攀岩的巅峰状态，完美无瑕、一个接一个地完成了数百个精准的攀爬动作，一次也没有犹豫过。在自由攀岩运动中，攀登者只随身携带粉袋和攀岩鞋--没有绳索，没有各种攀岩工具，有的只是信念和能力所撑起的无穷的向上动力。毫无疑问，这是一项极端危险的运动，一旦指尖没有扣住，汉诺尔德就会送命。

每年优胜美地会发生一百多起攀岩事故，其中大约有15至25队攀岩小组需要紧急援助——出动救护车或直升机。

“我从来没有爬过这样的地方，”汉诺尔德盯着岩面上滑溜溜的突起部分，自言自语，“噢，天呐，我快要晕过去了。”

两天前爬到此处时，他还没有这种感觉，那时他带着一条绳子。整个攀登过程十分顺利，于是汉诺尔德决定沿着这条极限难的线路，再来一次自由攀岩。半圆顶山早在1957年就被首次征服过，当时来自加州的罗耶尔·罗宾斯和队友们花了5天时间，终于登顶。20年后，科罗拉多人阿特·希吉比（Art Higbee）和吉姆·埃里克森（Jim Erickson）几乎赤手空拳地登上了半圆顶山，仅凭一条用于垂降的绳索，依靠手脚作楔，用34小时完成了攀爬。而汉诺尔德这一次对半圆顶山的自由征服，简直将难度提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

此刻他站在“感谢上帝壁架”上，这处12米长的花岗岩狭长平台是翻越西北岩壁线路上的帽舌巨顶（Visor）的必经之路。穿过这里仅需30秒，完全不需要高超的攀岩技巧，但汉诺尔德停了下来，他调整呼吸，清空大脑、重新汲取力量。

5分钟后，他给双手细心地涂了一遍粉，在看不到的小小立足点上谨慎地调整自己的脚步。随后，他突然动作起来，用脚撑住光滑的岩壁突起点，开始努力向上。几分钟后，他成功登顶，整个过程耗时两小时50分钟。

汉诺尔德自由攀登半圆顶山的壮举令世人震惊，目瞪口呆的攀岩好手们开始奔走相告。这位曾经对女孩不感兴趣、除了攀岩就是读书、19岁辍学后偷了家里的面包车天天攀岩、喜欢跟妈妈一起玩拼字游戏、来自萨克拉门托郊区的23岁大男孩，创下了难以逾越的新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