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虎的震撼与哀愁

胡一虎

人生大幕的每一次开启，并非都会有期待的掌声响起。刚刚离开象牙塔，结束兵役生涯，初涉社会的我在一连串的“闭门羹”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现实震撼，也品尝到梦想濒临破灭的绝望哀愁。

在我的人生履历中，考取“华视”是具有重要转折意义的大事件。很多报道都说，我当年是以第一名的身份入职“华视”的，可他们不知道，在获取这个“第一”之前，我在求职道路上遭受过接连不断的挫折与失败。

在整整两年的兵役生涯中，我始终未放弃自己的“三大台”电视新闻主播梦想。服兵役期间，我努力练英文，学习之余每天坚持收看新闻，希望有朝一日再度参加招考并顺利折桂。

兵役结束之后的夏天，正好是“三大台”招考的第三期。台湾全岛已经解除“报禁”，报考“三大台”竞争异常激烈，无数有志青年都希望在电视媒体中一显身手。按照当时收视率的市场检验标准，“三大台”的排名依次是：“台视”、“中视”、“华视”。在人才大战中，“台视”凭借它业界老大的地位和背后执政当局支持的实力率先发力，在6月第一个公开招考。

大三就成功考取过“中视”，又经历两年沉淀的我，信心满满地前去参加“台视”的面试，没想到前进的步伐在第一道门槛前就倏然止步。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打击，也给我的满腔热忱浇了一瓢冷水。

我是穿着大学校服去参加面试的，这本来就是不重视招考单位的表现，何况面对自己抽到的播报水灾新闻的考题，我竟然满脸微笑地朗读了新闻全稿。今日想来，当年的我真是可笑至极。

我对“三大台”梦想的第一次冲击，就如同一个美丽的泡沫一样，迅速破灭了。没过几天，我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中视”。这个在两年前就曾经成全自己圆了首次主播梦的“老东家”果然再度垂青于我，首轮的面试，次轮的笔试，我都顺利通过，进入至关重要的面谈环节。

其中一位主管忽然问我：“你家在高雄，你一旦被录用，我们派你去高雄入职，你愿意吗?”年轻气盛的我没有明白考官的真正意图，本能地脱口而出：“我是来台北发展的。台北是文化中心，我觉得在这里才能够有大发展。”

考官紧接着说：“那你就不能委屈一下，从基层做起吗?”至此，我才领悟到评审的真正用意，无奈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能眼睁睁看着已经向我徐徐开启的“中视”大门在瞬间绝情地关闭。从考场走出来，我感觉世界井然有序的秩序体系一下子破碎瓦解。

如果说“台视”的败北我还可以为自己找到解脱的理由，“中视”的落败，则彻底清扫了我所有的骄傲与信心。“还要不要继续做主播的梦想?”24岁的我开始摇摆不定。站在梦想与绝望的边界线上，我问自已：那个在幼时就种下的梦想种子果真要随风散去吗?

在无尽的自我考问中，我无法平复短时间内两度失败带来的心灵震撼，开始挨过备受煎熬而不知所措的哀愁时期。

我不敢说是由于当时的失败才成就了现在的我，亦不敢大言不惭地说现今的自己已经身处成功与幸福之中，只是当初深陷斗争和苦恼泥沼的自己，一时间找不回失落殆尽的信心，也无法迈步继续上路。如果说人生的每一个困境都要被希望挽救，那么谁来挽救我几近破碎的梦想与希望呢?接连两次功败垂成，令我在瞄准“华视”时，再也不敢马虎大意。

秋天摘自《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