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记忆

作为地道的中原人，面条在我的生命中占有重要的一部分。在儿时的记忆中，几乎每天午饭都是各式各样的面条，而最难忘的是高中时，学校门口一家小店里的面条。那种美妙的味道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回味悠长。

那时，我在离家几十里路的县城郊区上高中。学校为封闭式教学，纪律严明，学生都必须住宿，每两星期休息两天。因离家较远，又为了省下路費，一学期下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当时的学校伙食单调无味，实在忍不住，就偶尔会到校门口的饭馆里打打牙祭。

那是一家简陋的小店，只有两间低矮的平房，外面用鱼鳞布搭成棚子，简易的大炉火就在棚子下，旁边案板上随意摆放着时令蔬菜、肉丝或肉片、鸡蛋、面条等。平房内和棚子下空闲的地方有几张破旧的矮方桌，放几条同样破旧的长矮凳子，一个饭馆就此形成。做饭就在眼皮底下，你能够看到厨师做饭的全过程。

对于不富裕的学生来说，去饭馆吃饭是一种奢侈，看做饭的过程就是一种迷人的享受。就看厨师用高粱刷子快速把锅一抹，水下一冲，立即放到炉火上。锅铲在旁边的大碗或大盆里挖点黄白色的猪油，放到锅里，火热油化，撒入花椒、八角、茴香，待香味一出，再抓少许葱姜蒜，炸出香味儿，放入肉丝，滋滋的香味便充满了鼻子，扁扁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肉丝差不多快熟时，撒入豆芽、白菜之类再次翻炒，随后倒入备好的开水。水开放入面条，有时是擀面，有时是切面，有时直接是成把的挂面。放入后大火烧锅，很快锅里的面、肉、菜翻腾起来，之后放入几根青菜；等到面九成熟时，厨师便把面出锅，盛到碗里。这时看碗里热气腾腾，汤是浓浓的，面条是半透明的，青菜是碧绿的，豆芽是白白的，肉丝是褐色的，这些平淡无奇的颜色搭配起来竟是如此美丽，再加上浓浓的香气，忍不住就咽口水了，觉得世上美味不过如此。热乎乎、香喷喷、筋道的面条一入口，幸福满足感油然而生。高中紧张艰苦的学习、窘迫拮据的日子突然变得微不足道，暗无天日的生活也突然有滋有味了。只不过在捉襟见肘的当时，这样的美味也只是数月享受一次而已，但在那个容易满足的年代，数月一次的享受已足够温暖整整一个学期。

今时今日，生活一天好似一天，吃得起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待在繁华气派的城市，去过昂贵高级的饭店，尝过高级厨师的手艺，吃过很多精致的面点，可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美味的面条。也许是没了当时的心情，也许是没了当时的胃口，也许是没了当时的感觉，也许是在贫困的生活中些许幸福记忆深刻，也许是在众多美味中丧失了鉴别能力，也许是现在的食物没了那时的天然口感。总感觉现在只是为了吃饭而吃饭，再没有当时享受食物的快乐。

怀念那年那月那时的面条，只是时光一去不返，空留惆怅。

作者简介：武娜，1979年生于河南省周口市，现任北京市海淀区解放军总医院医务室主治医师。

（责任编辑 宋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