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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蔡元培

时间:2024-05-04

张燕

北京大学校长周其凤在《北大与北大精神》一文中说:当前,北京大学文化建设最紧迫、最重要的就是回归老校长蔡元培所倡导的北大精神。

蔡元培离世至今已经七十三年了,他与其所谛造的北大精神,曾一度被忽略,被淡忘。但蔡元培在国际文化的视野里,却依然是一棵顶天立地的常青的文化大树。美国著名哲学家杜威说:“拿世界各国的大学校长来比较一下,牛津、剑桥、巴黎、柏林、哈佛、哥伦比亚等等,这些校长中,在某些学科上有卓越贡献的,固不乏其人,但是,以一个校长身份,则能领导那所大学对一个民族、一个时代所起到转折作用的,除蔡元培而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而这篇短文,只是撷取了这棵枝繁叶茂的常青大树上的几片绿叶……

蔡元培(1868—1940),号子民,浙江绍兴人。他的青少年时期,正处于清代光绪年间。当时,他走的还是一条正统读书应考的老路子。一八九二年,他二十六岁,考中进士,官至翰林院,一时名震朝野。但时代风云剧变,腥风血雨,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走向;他清醒地认识到,所谓“立志报国”的地方,原来并不在清廷官场。一八九五年(光绪二十一年),甲午海战惨败;三个月之后,戊戌变法运动被清廷血腥镇压;由此,蔡元培识透了清廷的黑暗和腐朽,他认为革新时政、唤醒民众的唯一道路在于“教育救国”。

一八九八年九月,蔡元培决然地放弃了令多少人仰慕的官职和厚禄,南下绍兴、上海,走上了艰难曲折的自主办学救国之路。最开始,他在绍兴中西学堂任校长,因为倡言新学,遭到多层清廷封建官吏的压制,蔡元培愤而辞职。一九〇二年(清光绪二十八年),蔡元培与著名民主革命家章炳麟等人,在上海发起并成立了中国教育会,随后又创办教育实体爱国学社和爱国女校。中国教育会的办事处,就设在南京路泥城桥的爱国学社(学校)内,并以《苏报》作为会报。由此,中国教育会、爱国学社、《苏报》结为一体,形成了当时中国民主革命的中心和策源地,掀起了爱国民主教育的风潮,汹涌澎湃。随着中国教育会的各个支部的建立,迅速波及江浙各地。其中最著名的学校有“吴中公学社”、杭州“两浙公学社”等。蔡元培的卓越表现,使他成为了上海倡导爱国民主教育和反清革命的领军人物。

就在这片广阔的爱国民主的沃土上,“革命军中马前卒”邹容和他所写的震撼中外的《革命军》一书诞生了。

一九〇二年,十七岁的四川巴县小青年邹容,自费留学日本;由于参加爱国活动,并揭露清廷驻日本外交官的丑闻,邹容被清廷追捕,被迫返回上海。当时,邹容还是一个无名小卒,也不是爱国学社学生,但蔡元培以革命情谊宽怀地接纳了邹容,让他沐浴学社自由民主的阳光和革命文化启蒙的雨露。一年后,邹容写出两万多字的《革命军》,被誉为“国民教育第一教科书”,先后被印刷二十多次,发行上百万册,国内外民众争相阅读。《革命军》的出版和传播,与蔡元培、章炳麟、章士钊在《苏报》上的鼎力刊载和推介密不可分。随后,蔡元培被任命为中华民国第一任教育总长。

一九一二年一月,蔡元培在南京担任教育总长,上任之初,便欣然接受了朋友许寿裳的推荐,果断正式聘用未曾谋面却神交已久的鲁迅到教育部担任要职。由此,蔡元培成为了“在上海孤岛独自作战、腹背受敌而处境艰危”的鲁迅的患难之友。遍读民国史料,有谁衷心援助过受难的鲁迅?唯有蔡元培一人。他不仅亲自上门拜访,还连续三次起用鲁迅,给其提供了一个自由施展才华的平台。鲁迅在日记中说:“当时我在南京教育部,觉得中国将来很有希望。”

当年四月,教育部由南京迁到北平(北京),当时的教育次长景某一方面乘机大力安插亲信,一方面排挤刚直不阿的鲁迅,还将鲁迅列入裁员名单之中。蔡元培在审批名单时,立刻制止景某的这一阴谋,重新授命鲁迅为教育司第一科科长,主管科学艺术、文化建设等重大事项。

蔡元培一贯主张“以美育代替宗教”的教育方针,目的是培育“健全人格”,但由于他也被旧式所谓文化官僚层层掣肘,被迫辞职,而新任的教育总长才刚上台,就将“美育”课目取消。对此行径,鲁迅在日记中愤而写道:“闻临时教育会议竟删去美育,此种豚犬,可怜,可怜!”由此可见,鲁迅不仅与蔡元培心意相通,也对蔡元培的被迫辞职而愤懑不平。

一九二〇年八月二日,蔡元培任职北京大学校长时,第三次聘任鲁迅为北大讲师,讲授中国小说史,由此开创了北大新文化、新思想的先河和光辉的篇章。

蔡元培任职北京大学校长的十年间,教育思想集中在著名的“八字纲领”之中:“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这八字纲领也体现在他对教师的聘任上,体现在他对学术团体、刊物的扶植上。此外,蔡元培还启用了大批学有专长的进步学者入校,对整顿校风和学风起到了关键的转折作用,使北大面貌焕然一新;同时礼聘陈独秀与《新青年》杂志进入北大校园,从而使北大成为五四运动的摇篮和发源地,是现代文化思想上的里程碑。其还在献身北大文化和科学教育事业的同时,以其健全的人格魅力,培育了北大师生崭新的思想和道德品质。

在“五四运动”中,蔡元培热情支持学生的爱国正义行动,多方奔走、营救;在北大任职十年来,自始至终,两袖清风,清贫正气,毫无旧式官僚的架势,毫无旧式衙门的恶习,甚至连一间个人的住房也没有。因此,他受到学生们衷心的尊敬和爱戴。这一切,都来源于他自身人格力量的感召。柳亚子在《记念蔡子民先生》一文中说:“蔡先生一生平和敦厚,蔼然使人如坐春风。”

一九三六年,北大師生自发组织起来,以民间集资的方式,为蔡老建了一处住所,并给蔡老写了一封让人至今都感动落泪的信:“我们希望先生把这所大家奉献的房屋,用作颐养、著作的地方;同时这也可以看做一座公共纪念坊,因为这是几百个公民用来纪念他们最敬爱的一个公民的。我们希望先生的子孙和我们的子孙,都知道社会对一位终身尽忠于国家和文化而不及其私的公民,是不会忘记的。”

北大师生将老校长称为与自己同样平等的“公民”,不称其官职,这是对蔡元培最崇高的赞誉。“公民”与“公民社会”的先进政治思想,在当年已经在北大普及,并深入人心;即使到八十多年后的今天,这一思想体系仍然是推进世界民主进程的前沿科学。由此可见,当年北大文化建设的崭新风貌。

蔡元培主导北大,书写了北大最为灿烂辉煌的历史篇章,也是国际大学教育史上最为光彩的一页。一九四〇年三月五日,他于香港溘然长逝,国家相关领导人从延安发了唁电,称蔡元培为“学界泰斗,人世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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