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许多美丽与壮伟,逃过了时间,却逃不过人欲。善恶、真假、美丑的拉锯战无时无处。保护与传承何其难,毁灭却可以在一念间。那些曾经的遗记,已经真的成记忆。
再也回不去
当叙利亚政府军终于宣布从极端组织 ISIS 手中夺回巴尔米拉古城时,它已经满目疮痍、面目全非了。巴尔米拉古城,2013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危险名单,连同叙利亚的其他4处文化遗产,在发出微弱的呼救。
夕阳下这座古城泛着金灿灿的光芒。这座被誉为“沙漠新娘”、“沙漠珍珠”的古城遭受了极端组织长达近1年的摧残。一系列的破坏行为包括对博物馆文物的肆意毁坏,激进分子拿着鹤嘴锄和铁锤,在伊拉克的摩苏尔博物馆横冲直撞、炸毁基督教和穆斯林的古老的圣地等等。
无止境的毁坏、掠夺和洗劫……极端组织让这些文物遗迹流入黑市,挣的钱再大量购置军火。有一位摄影师最近回到巴尔米拉古城拍摄了一组照片,看着这些摧毁前后的照片对比,珍贵古迹的不复存在令人痛心疾首。
恐怖武装组织ISIS炸毁的巴尔米拉的夏明神庙,曾是叙利亚巴尔米拉古城中保存最完好的遗址之一。
巴尔米拉的另一座供奉太阳神的巴力神庙也惨遭毒手,从卫星画面上看这座神庙大部分都已经被摧毁了。在希腊时期以太阳神而闻名,这里供奉了三座神灵,那时太阳神朱庇特神殿吸引了成千上万的朝圣者。其中巴力神庙极大地保留了罗马时代的宗教性,是罗马帝国建筑的典范。
巴尔米拉凯旋门,也已经看不到“门”的样子。
这里曾经是古丝绸之路上最繁荣、最有文化底蕴的一座绿洲城市,曾经作为中国长安和罗马之间的贸易中转站。虽然叙利亚政府官员说,目前已开始着手准备重建巴尔米拉古城的计划。
但我们都知道,古城已永远回不到当年的样子。
破坏不止是战争
看着文明被战争恶意摧毁固然令人心痛,但排除无力干涉的战争因素,平时人们对文物的保护似乎也未尽其责,损坏古迹、贩卖文物之事屡屡发生。
安徽泗县释迦寺,早在1981年就被列入泗县首批文物保护单位,是研究宋代建筑活的标本,但如今已经见不到寺庙的原型,仅存一块石碑顾影自怜。释迦寺所在的原址以1150万拍卖成交,用来建设商品房,即便有文物保护局的庇护,和市民们自发地组织抗议,还是没能在文物被推土机摧毁之前把它留下,而面对一堆废墟,利益熏心的人依然不知悔改。
据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结果显示,全国有超过3万处登记在册的文物消失。入围“2009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的江苏镇江13座宋元粮仓,毁于叫做“如意江南”的楼盘开发。始建于东晋时期的湖北鄂州城隍庙,同样面临被开发商拆除的命运。
一边疯狂毁遗,一边又狂热申遗。巨大的反差同样都因为有利益的驱使,搭文化之台,唱经济之戏。长城、莫高窟、秦始皇皇陵,大运河等,不仅能够吸引全世界游客蜂拥前往,甚至成为了中华民族的象征。上世纪末还鲜为人知的平遥、丽江等古城也因被认定为世界文化遗产而名声大噪,并很快成为新兴旅游地,创造了非常可观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虽然申遗鼓动的社会效益不容忽视,但保护文化遗产这项重任并没有根植在人们的脑海里,很多人对何为保护、如何保护只知一二,反而是申遗前的环境整治被吹得天花乱坠,民众被鼓动的申遗热情仿佛都投入到了申遗前这场巨大的花销中。想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除了文物自身价值之外,世界遗产委员会对于各遗产点的环境整治、基础设施、文物保护与陈列方式等多个方面都有着很高的要求,因此每个文物遗迹的申遗前期,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做准备。
为了申报世界遗产,洛阳市政府为丹霞山投入了1.2亿元进行环境整治;四川都江堰为整治文化环境,拆掉了价值大约2.2亿元的建筑;武夷山在申遗过程中花了1个多亿;连安徽黟县的西递和宏村两个小村落,也投入了600多万元用于整治环境。
以五台山为例,为申遗作出的牺牲可谓巨大,不符合遗产要求的宾馆、商业摊点等各类建筑大拆迁、大搬家,将一个昔日高山闹市还原成清静佛国。
申遗成功的好处颇多,最重要的莫过于促进旅游业的发展和增长GDP。但想到可观的经济收益便热血沸腾,反倒淡忘了真正申遗的意义所在,前期的声势浩大若只换得落选的下场,后期亦是不堪重负。
申遗成功是否就万事大吉?就在今年8月,中国国家旅游局决定对严重不达标的5家 5A景区进行处理,对湖南省长沙市橘子洲、重庆市南川区神龙峡两景区摘牌,对安徽省安庆市天柱山、福建省武夷山、福建永定 - 南靖土楼三景区进行严重警告。其中的武夷山及土楼,均名列世遗名单。武夷山景区主要存在景区交通管理混乱,“野导游”现象严重,竹筏漂流项目存在变相强迫消费、庸俗讲解、厕所革命滞后等严重问题;永定-南靖土楼旅游区,存在“野导”扎堆现象,游步道安全隐患突出,厕所革命滞后,环境卫生差,车辆管理混乱,占道摆摊现象严重等突出问题。
利用还是“保护”
“欲亡其国,必亡其历史;欲灭其族,必灭其文化”。大部分申遗成功的古迹,如果没有被开发和保护,就会处于一种原始的状态直至销声匿迹;但如果过度开发,在保护和规划上又是一个难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考古专家王巍认为,对于文化遗产需合理利用,可考虑根据自身情况因地制宜采取数字三维技术等多种方式进行保护开发,“但当保护和利用发生矛盾时,‘利用应让位于‘保护”。“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可以因地制宜,根据自身情况选择好的保护、展示利用方式。”王巍认为,在这方面,北京故宫是一个比较好的典范,可以借鉴其在经费投入、数字技术展示等方面的经验,“目前看来,中国已经进入世遗名录的这些文化遗产都还保护的不错。至于开发利用层面,有些已经做得很好,有些则还有较大提升空间”。
另外,不对遗产进行雪中送炭的保护,锦上添花的作秀不仅无法保持古物原貌,也会带来被除名的风险。德国的易北河谷2004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拥有众多18世纪巴洛克风格的古宫殿建筑,风景别致秀丽。可惜在景区中心修建了一座四车道大桥,本想“美化”却“破坏了文化遗产的原有风貌”,2009年被除名。
阿拉伯羚羊保护区于1994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该地区是濒危阿拉伯羚羊唯一的自由生存地。由于阿曼决定将保护区面积缩减90%,并计划在那里勘探油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2007年决定将其从《世界遗产名录》中除名。这是世界遗产委员会首次将已列入名录的遗产除名。
若“世遗”只为让项目变成日进斗金的旅游景点,缺乏有效管理,建设审批管理制度和机制不健全等都将是灾难,对自然与文化遗产的保护,更是一种需要深入人心、被培养和坚持的社会责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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