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4
达舒
真是巧,前几天上网,偶尔在母校杭州师范学院的网站上,竟看到我读大学在校刊上发表的一篇论文《论石膏头像的动态美》。
网络真好!将过去的日子,遗失的往事,都为你找了回来。
事隔了20多年,再读了一遍这论文的内容,想那是脱产读大学快毕业时,为总结几年来学习临摹石膏头像的满满感想,内积外溢吧。
就在那年大学毕业,我辞去了学校十几年的教职,带着9岁的孩子“出走”到深圳下海了。
“好好的教师工作,为什么要放弃?”同事们都不理解我的突然离去。
我也问自己,是因为害怕一种固定、周而复始的生活,看到自己生命已固定结局的害怕吗?总之,我看到学校一些从教30多年临退休的老教师,教育着一班又一班的学生离校、进校又离校。他们一直在一个地方,倾注着一生所有的情感,机械式原地踏步循环,从嫩颜到鹤发,重复在日复一日的单调中——让我,看不到前途中新的各种可能,可却清楚地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
在生命开始老起来的时候,读书使我重新年轻了,重进学校获得知识,使我更勇敢。我不愿意像学校教室里那尊美丽的石膏头像,几百年不变,便开始下意识地寻找着变化。
写石膏头像的动态美的论文,就是念由心生。此时,自己内心看来已初起“出走”念头了。
那时节,我希冀着生命的动态之美,内心寻求着改变,希望将有限人生通过努力,演绎无限之华丽;希望能找回少年时因文化革命愚昧教育而遗失的梦想。翻读美国现代女诗人《出走》的诗,它恰合了我当时的心境:
我一定得走,得另找个去处。
我并不清楚我心里的东西,
对脑海里的念头也不清楚,
可是我就一心要起身离去——
脚走向哪儿这我可不在乎。
我很喜欢这种“出走”的感觉,有点儿像灵魂出窍的重生。
出走,本身是内在背叛引发的行动出逃,回看自己的生命过程,我仿佛总是设定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出走”行动,不断背叛自己,不自觉地改变着墨守陈规的生活。每一次挑战自己,无论输赢,获得的那些过程,还是让我一生无悔。
2002年在含辛茹苦的企业管理中,我硬挤了近一年时间,画了十几幅画。为画画熬着夜班,激情满溢地画着自己的心绪。那时,孩子在外读大学,我将对孩子的挂念,一笔一笔地倾注在这些画面中。在生产的这些油画中,我现在还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浓浓思情,流淌在画里画外。
想那年,可能是因为孩子已在香港科技大学就读,企业也开始顺利,压力逐渐释放,身体便也自然地开始释放了创作的荷尔蒙,造就了内在欲望的又一次“出走”吧。
这些画,无论是在画的过程中,还是今天再欣赏,都让我内心溢满微笑。
今天是5月1日劳动节,我坐在家中看海的窗前,蔚蓝海面,为我送来初夏微风徐徐,庭前云卷云舒,莺歌燕舞,花开花落间芳香迎面……我欢愉地点着鼠标,看着电脑里当年画的那些素描,当自己临摹的这尊由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布鲁特斯胸像》跃入眼帘时,我突悟——
人的生命,不应该仅是我以前理解的石膏雕像外表的那种动态美,更应该是具有石膏雕像内在强大的精神气势,那种昂首天外的气质!
这位布鲁特斯是古罗马的统治者,本身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形象,而胸像更以一种行动的意志力和内在的精神力量,让观者激动。当然,那气质实质上更是雕塑家的素质和修养,是活的生命在劳动中,将自身内在梦想,依附在雕塑上。
回看今天,深圳众多移民和我当年一样,出走下海,来到太平洋的海边,内在都具备很强的行动精神和创新力量。为了梦想,移民们远离美丽安逸的家乡,远离年迈的父母……这些别于凝固雕塑的活着的生命,主动为自己设定着奋斗目标,让一切从零开始。
在这片土地上,我和大家一样,很努力地劳动,很认真地活着,甜酸苦辣二十几年,似凤凰涅槃——
更似海面上飘走的那一朵云……
可上帝今天回报我的耕耘,付于我的劳动报酬,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惊喜!
——有感于劳动节。
2015年5月1日写于深圳玫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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