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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蒙古族的“变形计”

时间:2024-05-04

杨杨

蒙古人踏上云南这片土地的时间是公元1253年。那时,南宋王朝依然存在,云南之北的四川仍在南宋的统治之下。元朝统治者为了实现迂回包围南宋的战略,派忽必烈率兵10万,从西线抵达金沙江,乘牛皮船和木筏渡江,灭掉了割据云南300余年的大理国。此后,元朝把云南作为重要的战略之地,派驻众多的蒙族诸王重兵把守。今天的玉溪市通海县曲陀关,就是当时的一个军事重镇。

曲陀关,雄奇险要,神奇迷离,位于通海县城西北方向25公里处,俨然通海县的天然屏障,被誉为通海的“西大门”。《云南图经志书》描述道:“山势峭拔,自陆至顶可二十里,南望山光水色,奇胜莫比”。的确是历代兵家必争的军事要塞。

据史书记载,元朝至元年间,即公元1283年,元朝统治者在曲陀关设置“临安(今建水一带)、广西(今泸西一带)、元江等处宣慰司兼管军民万户府”。到元朝末年,升格为“临安、元江、车里等处宣慰使司都元帅府”。到了明洪武15年(公元1382年),曲陀关都元帅府才被明军灭亡。在其102年的历史间,共有四任都元帅。其中第三任都元帅,名叫阿拉贴木耳,原籍蒙古,曾在陕西省西安府长安县为官,元至正二十年,奉命调云南,任“宣慰司总管”,后因“云南去京师万里,诸彝杂处,叛服无常,威之以兵,则久安而长治。”特被授为元帅府都元帅,带领山东、浙江、河北、山西、陕西的共“一十五翼”兵马,镇守曲陀关,管辖今天的通海、峨山、华宁、建水、石屏、开远、蒙自、泸西、弥勒、师宗、元江,以及西双版纳州等州县。曲陀关都元帅作为统治滇南一方的边疆大吏,为“从二品大员”。

曲陀关建都元帅府以后,这里曾极盛一时,皇庆、延佑年间,已经“人物繁盛,市肆辏辐”。泰定乙丑年(1325年)“建学立师”。至正壬午年(1342年)建卧龙祠、武安王庙。毫无疑问,曲陀关在云南历史上,已成为显赫一时的历史、文化古镇。

往事悠悠,沧海沉浮,地名依旧。但留下了许多遗址遗迹。在其山腰有一眼“马刨井”。相传,当年忽必烈率军到此,人困马疲,口干舌燥,而险峻的古道上却空无一人。正无计可施时,忽必烈的战马突然奋蹄翻刨出这眼神井。至今,“马刨井”依然四季喷珠如玉,清洌甘甜,长流不息。附近的乡民用此水酿出“甜白酒”,色味俱美,远近闻名,成为通海美味食品中的极品。

曲陀关的几任都元帅,“崇尚斯文,投戈讲道”,有较深的汉学修养,主持建造过一些学校、宗教建筑。并且,绿化驻地,植桃树千株。把这个军事重地建成一个“其乐亦融融”的文化中心。由于战争,这里的学校、寺观、元帅府等建筑已毁,但元碑、遗址尚存,“帅府桃林”繁盛二百多年,作为“河西八景”之一载入地方史志。数百年来,大量文人学士到此赋诗凭吊。据传,元朝的都元帅曾把大量的财宝埋藏于此,因机关设置巧妙,不易识破。有个商人破译了流传于曲陀关的民谚“金也漆,银也漆,金子落在黑漆里,谁要不相信,去问对门老李”。原来,“漆”是“黑香炉”,“对门老李”是卧龙祠前的“栗树”。商人把黑香炉偷回家去,用刀一刮,就变成了一个黄澄澄的金香炉。如今,卧龙祠仅留遗址,但“老李”(栗树)仍活于世,安然无恙。另有民谚“东也见,西也见,谁若能发现,买得通河两县,饶来新兴,做马店”,交代了足以买下三县的财宝的下落,但至今未揭谜底。类似这样的传闻很多,都不足信,但可以借此想象曲陀关当时的富足和繁华。

历史无情却有情,随着元朝统治者的衰亡,当年那些北方游牧民族的后裔——云南蒙古族,已被历史无情地抛弃在云岭之上。他们经受了数百年严酷的生存考验,从曲陀关迁移到杞麓湖畔的凤凰山,成为杞麓湖最早的开发者。据考证,“杞麓”是蒙古语,翻译成汉语是“水里生长出来的石头”之意。在当时,这些被蒙古军队遣散下来的军人和眷属,为了生存,为了躲避政治和异族的迫害,他们逃遁到一个被汉人称之为“海河”中的一个孤岛之上。在他们的眼里,这个孤岛是一个“水里生长出来的石头”,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可食的东西。很显然,面对生存的考验,他们的梦想产生了。

一个蒙古族老人无数次对年轻人叙说:古时候的杞麓湖,水连着天,天连着水,无边无岸。有两个喀卓(蒙古)小伙子坐在湖中的一个大石头上,看见一个汉族老爷爷乘坐着一块犀牛皮在湖中漂荡。同时,老爷爷也看到两个喀卓小伙子生得壮实、勇猛,非常可爱。老爷爷很高兴,就邀请他俩一同去游湖。三个人站在犀牛皮上,飞速向湖心漂去。很快,他们的眼里就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寺庙,它漂泊在湖心,整个庙宇都是用金子铸的,光芒四射,把杞麓湖映照得晶莹剔透,美不胜收。老爷爷慢慢把犀牛皮靠近寺门,然后带着两个喀卓小伙子,走进庙宇。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闪动的金光让两个喀卓小伙子兴奋不已。他们对老爷爷说:“别走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吧!那么多的金子,让我们怎么花也花不完啊!”

“不能,不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老爷爷边说边把他俩拉出寺门,跨上了犀牛皮。未等他俩站稳脚跟,那座金光闪闪的寺庙就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老爷爷心平气和地对他俩讲:“那不是一座真实的寺庙,而是湖里的鱼儿用嘴哈出来的影子,我们把它称为鱼抬寺。这湖里没有金子,但里面游动着如同金子一样宝贵的鱼儿。”从此,喀卓人得到启示,学会了制船、拉网、打鱼、捞虾,开始在杞麓湖上谋生活了。

现在,人们发现,喀卓人为了感谢他们心目中的神仙——那位在湖上漂泊的老爷爷,他们虔诚地在小娃娃佩带的帽子上,镶嵌上一个铜圈和金牌,铜圈上的图案就是“鱼抬寺”,金牌上则雕刻着“老爷爷”的肖像。

可是,让喀卓人想不到的事终于发生了。数百年后,杞麓湖水急剧下降,“水里生长出来的石头”变成了一座富饶美丽的“凤凰山”。山下露出了一片一片的泥滩。喀卓人不得不从山腰迁至山麓和平地,开始接受更大的磨砺和考验。他们在芦苇丛生的沼泽地里打桩垒坝、移沙填湖、插秧割谷,开始了他们最陌生的农耕生活。数十年之后,他们把湖边大片沼泽地变成了数干亩良田,使蒙古族聚居地变成了鱼米之乡。

许多蒙古人还从其他兄弟民族那里学会了建筑技术。清代和民国期间,他们参加建造了通海秀山古楼、聚奎阁、清真寺等古典建筑,还参加了昆明建造兴文银行、震庄等中西式建筑。他们的优秀建筑工人曾被派往马里、老挝等国家参加援建施工,为国家争得了荣誉。改革开放以来,他们组织起来的兴蒙乡建筑队伍,实力更强,技术更精,他们承建了各种类型的厂房、车站、影剧院、体育馆、医院、宾馆等多层或高层的建筑,如景洪外宾招待所、昆明水利设计院、玉溪行署办公大楼等。他们从未出现过不合格工程,兴蒙乡从此成为远近闻名的“建筑之乡”。

如今的通海蒙古族已嬗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南方民族,并建立起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云南省唯一的蒙古族聚居地——兴蒙蒙古族乡。

最让外界吃惊的是这里的蒙古族,在700余年的沧桑变化中,依然保留着本民族的传统和精神。他们操持着一口特有的口语口音,欢度着自己所特有的节日“那达幕”和“鲁班节”,吃着富有民族饮食文化特色的“太极黄鳝”,跳着奔放热烈的具有高原蒙古族特色的歌舞。人们每次到曲陀关、凤山之麓的兴蒙乡寻幽探访,目睹这些元军后裔们的生产和生活风貌,看着他们虔诚而清楚地指出今天的凤凰山就是过去的杞麓山,听着他们聊叙自己与杞麓湖相依为命的苦难历史及今天的幸福生活,许多人常常被他们现时的生活风采和他们对杞麓湖的依恋之情,感动得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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