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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帝曾欲立奕訢为皇太子

时间:2024-05-04

众皇子登场

道光帝共生有九个儿子,次子、三子均早殇而亡。1831年,即道光十一年,年已23岁的长子奕纬突然死亡。因其死因不明,民间传言纷纷。

大约1840年(道光二十年)以后,年近六十的道光帝开始思考关系“国本”的立储问题,并为此而长期举棋不定。

皇四子奕詝、皇五子奕誴年龄相差仅六天,10岁左右;皇六子奕訢大约八九岁;皇七子奕譞刚刚出生。其时,皇八子奕詥、皇九子奕譓等尚未出生。因此从年龄方面考虑,只有四子奕詝、五子奕誴、六子奕訢最有可能被托付大清江山的社稷之重,继承皇位。然而皇五子奕誴生性耿直而略显粗鲁,不拘礼节,说话随意,一直不为道光帝所爱。1846年1月,即正式确定皇储的八个多月前,道光帝突然宣布将奕誴过继给自己的三弟惇亲王绵恺,使其失去继承皇位的任何一点可能。这一做法,颇具深意。剩下的只有四子奕詝和六子奕訢了。

奕詝是道光帝的爱妃钮祜禄氏所生。奕詝出生不及两年,皇后佟佳氏病亡。钮祜禄氏先被晋封为皇贵妃,后又被册封为皇后。1840年初钮祜禄氏病亡(又有记载被赐自尽),当时奕詝只有10岁。

奕訢幼奕詝一岁半,是道光帝的静贵妃所生。奕詝的生母死后,奕詝由静贵妃抚育教养。有史料记载称,静贵妃待其如自己的亲生之子,而奕詝“亦亲之如母,与奕訢问安,数年无间”。奕詝与奕訢虽为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于年少时却情同手足、亲密无间。

奕詝与奕訢到了读书的年龄,同在上书房学习。当时上书房的总师傅是满族人穆彰阿、汉族人潘世恩,两人均是大学士兼军机大臣,地位显赫。奕詝的汉文师傅名叫杜受田,而奕訢的汉文师傅名叫卓秉恬。这两位师傅,都是当时有名的饱学之士,翰林出身,他们对自己将来可能成为天子的学生,也十分尽心尽责,不但教其学业,而且直接参与了两人之间的储位之争。

“一树之果,有甜有酸,一父之子,有愚有贤。”伴随着奕詝、奕訢两人年龄的增长,彼此聪慧程度、脾气秉性等方面的差异逐渐显现出来。

据说,有一天道光帝欲亲自考验一下奕詝与奕訢兄弟两人的品行,便拿出一个金盒子,一个木盒子,让他们两个人挑选。奕詝颇有兄长之德,礼让奕訢先选,奕訢却无“孔融让梨”的修养与美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金盒子。这虽是人们事后的传言,但却颇为符合奕詝、奕訢日后为人处世的风格与态度。

野史中的线索

奕詝与奕訢兄弟两人之间有关储位之争,虽未演成康熙朝末年那样惊心动魄、刀光剑影、同室操戈、兄弟相残相杀的历史悲剧,但彼此间的明争暗斗却不能免。

奕訢的天分很高,极其聪明,颇得道光帝的喜欢,的确极有可能被道光帝立为皇太子。根据有四:

第一,笔记野史有多种版本但内容相似的记载。

李岳瑞的《春冰室野乘》记载称:“宣庙(即清宣宗道光帝)晚年最钟爱恭忠亲王,欲以大业付之,金合缄名时,几书恭王名者数矣。”这一记载并非空穴之来风、捕风捉影之孤证。《满清外史》的相关记载与其极其相似。“方旻宁(道光帝)之在位也,于诸子中,酷爱第六子奕訢,谓其类己,欲以神器付之,于金匮缄名时,几书奕訢名者数矣。”

清人徐珂《清稗类钞》相关记述可以佐证其事。其“文宗传位之异闻”条目记载:“恭王为宣宗第六子,天姿颖异,宣宗极钟爱之,恩宠为皇子冠,几夺嫡者数。”

以上的记载意思非常明确,即道光帝曾数次欲立奕訢为皇太子,几乎夺了奕詝之位。甚至在道光帝即将崩逝之时,道光帝不问奕詝情况如何,反而“命内侍宣六阿哥”。当奕詝赶至慎德堂,道光帝见到他时只是“微叹”,昏迷之中,“犹问‘六阿哥到否?”在其“文宗保全奕訢”条目中也记载说:“宣宗倦勤时,以恭王奕訢最为成皇后所宠,尝预书其名,置殿阁内。”也就是说,道光帝确曾写好立奕訢为皇太子的朱谕,放置于宫殿之内。

第二,奕訢之母去世前曾有明确的说明。

徐珂《清稗类钞》“文宗保全奕訢”条目中记载说,1855年奕訢之母病危之时,已即位的咸丰帝奕詝前来侍疾问候。奕訢之母因病精神恍惚,误以为是恭王奕訢,“乃执其手而谓之曰:阿玛(满语呼父为阿玛,呼母为额尼)本意立汝(为太子)。今若此,命也。汝宜自爱”。

第三,道光帝有明确的交代。

以上所引徐珂《清稗类钞》“文宗保全奕訢”条目中,奕訢之母于精神恍惚之中,将前来侍疾的奕詝误认为奕訢,说了一些不得体犯忌讳的话。于此,文宗奕詝不但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叩头自誓,必当保全奕訢”。咸丰帝何出此言?这倒有些让人如坠五里云雾中,大惑不解,莫名其妙,莫识其奥。《近现代名人小传》的记载,为我们解开了这一疑团。原来,因奕訢自幼极其聪明,道光帝曾向其明确表示将传位给他。但是,奕訢以奕詝年居长,才、武、德、量均优于自己,求请道光帝仍立奕詝为皇太子。道光帝颇为感动,因此于病重大渐之时,“执(奕)訢手谓文宗(咸丰帝奕詝)曰:‘是尝让位于尔者,尔视之当异诸弟。”原来,道光帝曾十分明确地对奕詝说,是奕訢让位给你的,奕訢不同于其他兄弟,你对奕訢必须予以特殊的关照。

第四,罗惇曧的《宾退随笔》记载说“宣宗爱恭王,欲立之”。奕詝的生母为了保证其子能顺利继位,“欲鸩杀诸子”。后因事泄,“宣宗母太后大怒,立命赐死”。这一记载可为道光帝确曾欲立奕訢为皇太子的反证。

毋庸讳言,以上各种说法,皆为野史稗说,似不足以为凭为据。然而,在当时的封建专制社会中,尤其是奕詝继承皇位后,官方正史自然不可能将其撰入,正所谓“为帝王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因此,野史稗说或许恰恰可以补官修正史之不足。

奕訢失败的原因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后来奕詝被道光立为太子而后继位的呢?

就奕詝与奕訢个人情况而言,以时人的品行标准来衡量,可以说各有优长,难分伯仲。奕詝性情稳重内敛,给人以忠厚仁德、谦恭温良、诚朴宽谨之感,实则是遇事优柔寡断,少有魄力。“受田朝夕教诲,必以正道”,即是说奕詝在杜受田师傅的教导之下,学习的仍是中国传统的儒家经典、诗文习作之类。这些所谓的“正道”,内容陈旧,不但根本无法应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侵略,就连错综复杂的国内问题也几无招架之功;而奕訢聪颖敏达、恃才傲物、锋芒外露,且较易于接受新事物、新思想,略具趋新应时之锐气。奕詝在南苑围猎之时,不慎坠落马下,摔伤了大腿,后经上驷院的精心治疗,虽无大碍,但却多少留下些残疾,行动不大方便;而奕訢则身体康健、文武皆能。

纯就个人的情感而言,道光帝无疑是偏爱奕訢,并愿意立其为皇太子的。但有两个因素是道光帝必须考虑的。

第一,在中国封建社会中,皇帝的立储原则一般是父死子继,有嫡立嫡,同嫡立长。皇后佟佳氏死后,奕詝之母被封为贵妃,统摄六宫之事,后又被封为皇后,与奕訢的生母静贵妃相比,显然有嫡庶之分,且奕詝长奕訢一岁,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道光帝皆应立奕詝为皇太子。

第二,道光帝深受传统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政治观念的影响。就道光帝本人的主观本意而言,未必一定是要抱残守缺、墨守成规,但实际上却难免一切政事率由旧章、蹈常袭故,因此在立储问题上,他更倾向于策立能维持政局和国家平稳的守成之君。

有关道光帝到底是立仁德宽厚的奕詝,还是立聪颖明达的奕訢为皇太子的两难抉择,清代有着诸多的传说。不但奕詝、奕訢本人在各显其能、明争暗斗,奕詝、奕訢的两位师傅也无时无刻不在斗智斗法。

1846年初春,道光帝决定亲率诸位皇子去南苑行围打猎,在这里的围场之内,放养着鹿、獐、雉、兔等动物,以供皇帝行猎之用。按当时的规定,凡正在读书的皇子奉命外出,都必须亲自向师傅请假,以示其尊师重教之道。奕詝把其将随道光帝围猎之事,如实报告给师傅杜受田。深谋远虑、老谋深算的杜受田抓住这一大好机会,向奕詝握筹布画,面授机宜妙计。

围猎结束之时,各位皇子纷纷拥至道光帝面前,献上所射杀的猎物,以讨其欢心、博其一笑。奕訢所获猎物尤多,不免“顾盼自喜”,有些神气活现、高视阔步之态。当然,道光帝亦是颇为高兴。

道光帝见奕詝竟一无所获,心中不快,询问原因何在?奕詝略带忧郁而谦和地回答说:“时方春和,鸟兽孳育,不忍伤生命以干天和,且不欲以弓马一日之长,与诸弟相争也。”道光帝闻言顿时大喜,称赞说,“是真有君子之度也”,立储之意遂决。《清史稿·杜受田传》,所记与上述内容大致相同。

在此,奕詝的两点表现令道光帝满意称许,也完全符合时人有关道德规范的优点与长处。

另有《清代野史大观》记载说,道光帝晚年体衰多病,遂召奕詝、奕訢兄弟两人前来谈话,以便进一步考察两人的品格德行,“将藉以决定储位”。奕詝、奕訢两人面见道光帝前,都曾分别问计于自己的师傅。

奕訢的师傅卓秉恬此次不敢疏忽大意,决定发挥奕訢才思敏捷、聪明伶俐的优点与特长,要求奕訢凡是道光帝有所询问,“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量向道光帝展示自己的才识,力争以才、以能取胜。这一“扬长”策略不能说不正确。

但是,奕詝的师傅杜受田更清楚“知己知彼”的道理,为奕詝确定了“避己之短,扬己之长”“藏拙示德”的策略。他运筹帷幄,授意奕詝说,若是在道光帝面前条陈时政,夸夸其谈,讲论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你的“知识万不敌六爷”,因此只能以仁、以德取胜。如道光帝向你们兄弟二人谈到自己年老多病,“将不久于此位”的话,“阿哥惟伏地流涕,以表孺慕之诚而已”。结果恰如杜受田所料,“帝大悦,谓皇四子仁孝,储位遂定”。

这样,奕訢在道光帝的心目中又输掉了第二个回合。

1846年8月7日(道光二十六年六月十六日)道光帝终于下定决心,立奕詝为皇太子。其建储朱谕为:“皇六子奕訢封为亲王;皇四子奕詝立为皇太子。”至此,人们终于明白道光帝为何于这年年初将五子奕誴过继给自己的三弟惇亲王绵恺,与其说是奕誴不为道光帝所喜,还不如说是道光帝是为立储之日,给封六子奕訢为亲王留下更大的自由空间。

立储后不过三年半的时间,道光帝病体愈来愈弱。

1850年2月25日,道光帝命召宗人府宗令载铨,御前大臣载垣、端华、科尔沁王僧格林沁,军机大臣穆彰阿、赛尚阿、何汝霖、陈孚恩、季芝昌,总管内务府大臣文庆,宣示御书“皇四子奕詝立为皇太子”,旋崩逝于圆明园慎德堂。

1850年2月28日,奕詝以新帝名义封六弟奕訢为恭亲王、七弟奕譞为醇郡王、八弟奕詥为钟郡王、九弟奕譓为孚郡王。咸丰帝对恭亲王奕訢,的确是“视之当异诸弟”,高看一等。

奕詝虽继位为帝,但却未曾因此而得到一日的安宁,才智中平,生不逢时而又短命的他,却要勉为其难地收拾乃父给他留下的大清国内忧外患的烂摊子、乱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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