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脑

田际洲

打果果五岁时起，有钱有势的蒋上云就觉得儿子患有先天性痴愚症，成天望着天，一语不发。

他向前来府上拜访的医学教授汪建人讨教。

扫了一眼蒋大财主的儿子，早年留学日本的汪教授说：“这还不好办，给你儿子换一副脑子不就行了！”蒋上云一想，很有道理，就问汪教授去哪儿换最好。汪教授马上回答：“还能去哪儿换，首选当然是日本啊！”

过了一个星期，蒋上云就带着果果去到日本。动手术时，日本医生藤田满脸堆笑地对他说：“你孩子的脑细胞坏死了，幸好治得及时。”蒋上云就给儿子换了一副所谓世界上最好的日本人脑子，花了八万块。

不知不觉过了三年，儿子果果已是八岁了。蒋大财主觉得儿子并没有变聪明，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动不动就挥棒打人，还连爷奶父母都不认。蒋上云请托，向一位刚从欧洲回来探亲的医学专家朱子良请教。

当一听说蒋大财主儿子到日本换过脑子，这位朱专家就说：“你真是无知，像这样的高端医疗技术，首选当然是英国啊。”蒋上云十分感激，并庆幸有这位朱专家给自己指点迷津。

过了一个月，蒋上云带着果果去了英国。动手术的时候，那位英格兰医学博士吉尔逊却问他：“你的儿子咋是一副狗脑子呢，这能聪明吗？”蒋大财主一听羞愧难当，就说是在日本换的。查尔逊又说：“难怪会是这样！”蒋上云叹息一声后，又花了十万块，又给儿子换上一副所谓聪明过人的英国脑子。

见儿子换脑又满了三年，而蒋上云觉得儿子的智力没有一点儿长进不说，还染上了鸦片瘾，又去请教曾经留学美国的医学泰斗吴专家。吴专家一听，他的儿子曾到日本、英国换过脑子，就连连责备他说：“你呀你，美国那么文明，科技那么发达，你儿子要换脑子当然是首选美国嘛！”

吴专家说得太对了，当初为啥就不去美国换一副呢，要是长期下去，儿子长期抽鸦片，就会变成废人，咱蒋家就会断香火了。

又过一个月，蒋上云又带着果果去了美国。动手术的时候，白人医生希拉弗对他说：“蒋大老板，英国人给你儿子换的是猪脑子，早就烂了，他能不抽鸦片吗？”二话不说，他又花了二十万块，给儿子换上一副美国人的脑子。

五年一晃就过去了，果果的确变了，但变得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美国大片，成天找父母要银子和一帮狐朋狗友下馆子，要不上街跟着一群流氓混，人家叫他打谁就打谁。蒋上云又开始怀疑美国的科学。

过了好长时间，蒋上云听说湖南有一个老神医十分有能耐，曾治好了成千上万人的愚痴病，他包了一条大船，载着儿子和心腹来到湖南，但一问询，这位神医到北方游医去了。他就弃船，马不停蹄地赶往北方。

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黄土坡上，蒋大财主总算见着了这位神医。没想到，这位神医，就是他当年派人追讨过债的毛祖一。当一听说他曾带着儿子到日本、英国、美国换过脑子，而毛神医却比当年蒋大财主派人向他四处追债时还要愤怒：“我看是你的脑子有病，是你把你儿子脑子搞坏的，这病我当然能治好，但前提是，你一定要找回你儿子之前的那副原脑子。”

第二天一早，爱子心切的蒋大财主就派了一心腹前往日本，花了二十万两银子贿赂了东京那家医院的院长，又才将自己儿子那副原脑赎了回来。

动手术前一个月，毛神医吩咐助手小王去取水，小王半年后才回来，手里抱着一只竹筒。毛神医推过竹筒，起身拿出一只古瓷碗，倒上一碗，后就把果果的原脑子放进碗水里浸泡。毛神医说：“这是黄河源头的水，是一种专治病的‘神水。”

整整泡了两年，毛神医又叫另一助手小刘去取水。半年后小刘手里还是抱着一只竹筒。毛神医接过他递上的竹筒，又起身拿出一只古瓷碗，又倒了一碗水，他边放果果的原脑边说：“我这水可是长江源头的水，是一种专治病的‘神水。”

又泡了整整两年，毛神医又才给果果动手术。当取出那副美国人的脑子时，毛神医对蒋大财主再也不客气了：“你儿子换上的是一副腐烂的驴脑子，你这个父亲真是愚蠢至极！”

把经过“神水”浸泡的原脑给果果换回后，毛神医再三叮嘱这位老冤家：“黄河、长江的水就是最好的‘神药。你千万不要再干以前那样的蠢事，不要乱投医，要多送你儿子读书，将来比你有出息得多！”

谢过毛神医后，并当着毛祖一的面，蒋上云把他和毛祖一那本陈年老账一把火烧了，并遵照毛神医的嘱咐，带着果果回到了家。不到三年时间，果果能一字不落地背诵出《三国演义》。蒋大财主十分高兴，斥巨资办大学，花重金聘国学大师，还专门研究毛祖一的医学著作，果果改名叫爱国。

正如当年毛神医所说，爱国后来发明了一种飞弹，把数万里外希拉弗的花岗岩坟墓炸了一个大洞。